倾城双生花

作者:东方桔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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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里局外(二)


      回到鹤城的莫倾城,越想越气恼,却不知向谁去说。她自认为脸皮厚,所以,她又在第三天去了一趟张家界,想问卓母她到底有什么错。然而,去时只见卓家木屋大门紧锁。她等啊等,从日出等到日落,再从日落等到日出,始终不见有人来开门。她索性在车里住下来,严密“监控”小木屋,接连几天,木屋没有人出入。卓母仿佛从人间蒸发了。
      她又给附近的几个人一些钱,要她们见到卓母时打电话通知她。他们答应了之后,她才闷闷不乐地离开张家界回鹤城。回到鹤城,她一直开心不起来。
      心情糟糕的莫倾城回到莫家,却见家里人也都愁眉苦脸。一问阿香,她才知道,二姨顾红尘为了替莫少帆偿还公司的债务,已经把自己住的别墅低价卖掉了。然而,债务窟窿太大,那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此时,莫少帆正板着脸孔训斥着顾红尘。
      “你说你,自作主张,也不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做打算,就这么把房子给卖了。卖出容易买进难,这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顾红尘一脸委屈,泪水洇红了眼睛,叹口气道:“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吗?你被人责难成了那个样子,我看着也难受。我不能只和你共富贵,也要与你同患难啊!”
      莫倾城听着二姨的话,感觉她对父亲的公司是真的在意,对父亲的关心也是发自肺腑,内心不禁一热。在她的记忆中,连自己的生母顾红颜都没有如此动情地为父亲做过如此巨大的牺牲。因此,她对二姨的好感又多了几份。
      莫少帆见木已成舟,房子已归别人,钱也已经用了出去,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马后炮,于是说了几句之后,就唉声叹气地走上楼去。顾红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噙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莫倾城想去安慰她几句,却也自知没用,便只好做旁观者,干脆一言不发。
      第二天,莫少帆被董事会踢出局,还被分摊了许多旧债。他与人发生言语冲突之后,一气之下晕倒在地,被在场的赵叔送进了市中心医院。
      莫倾城听到消息后,立马扶着大挺孕肚的顾红尘赶往医院。二人到达医院时,在门口碰上了闻讯前来的陆嘉俊。陆嘉俊向莫倾城打招呼,被她漠然冷视。陆嘉俊自讨了个没趣,却也没放在心上,总想找机会再与莫倾城说话。
      等在急诊室门口的莫倾国见到陆嘉俊,便假装伤心地向他怀里扑来。
      她一边流泪,一边道:“嘉俊,你说这该怎么办啊?我爸爸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死去的娘交待啊!我还没有成家,倾城还没有工作,目前公司也不再姓莫,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我真希望爸爸他没事,真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她说得极其悲伤痛楚,竟然把陆嘉俊也说得心软起来。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你放心,还有我,不是吗?”
      他说这话时,侧眼望向莫倾城。此时的莫倾城虽也悲痛万分,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她想得不多,只知道,若父亲真的有什么意外,那么,她势必要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以对家人负责。她在想着这事的时候,根本就不在意陆嘉俊说了什么。当然,她也就不知道陆嘉俊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莫倾国却字字听入了耳,因此特别开心,更加抱紧陆嘉俊,道:“我知道,我知道,幸好还有你,你是绝对不会对我视而不管的,我全知道!”
      莫倾城见姐姐和陆嘉俊拥抱在一起,突然又想起了父亲的计划,长叹一口气,觉得人生真是无奈:父亲白手起家,中年得意,老年不幸,竟要用自己女儿的婚姻来挽救家族企业的颓势。
      如果莫倾国嫁给陆嘉俊,就能拯救“红颜美”公司,那么,她还是希望姐姐能收获幸福。因为幸福才是真正的财富,而家族公司只是财富带来的附加值。
      等待父亲手术完毕真是个漫长的过程,莫倾城扶着一直眼泪不断的顾红尘,突然对她产生了怜惜之情。作为一个高龄产妇,又遭遇家庭的重大变故,腹中孩子的父亲如今生死难料,她要承受的真是太多太多。
      莫倾国却对顾红尘没有产生丝毫悲悯之情,反倒目光冷冽,言辞犀利。
      “二姨,您别伤心了,对腹中孩子不好。孩子万一没了爹,自己又是个病秧子,岂不都是大人造的孽。”说这话时,陆嘉俊出去买水去了,听不到。
      顾红尘表情木然,只顾流泪,没有还嘴。莫倾城示意莫倾国注意自己的言行,被莫倾国狠狠白了一眼。
      “倾城,我把手机落车里了,你去帮我拿一下,我怕少霞要给我打过来。”顾红尘撑着一口气艰难地说道。
      莫倾城点了点头,道:“好的,二姨,我这就去拿。”
      莫倾城走到车前,开门拿了手机,关上车门后,回头看到了手捧瓶装矿泉水的陆嘉俊。他一脸阳光的笑,热情地叫她的名字:“倾城,渴了吧,要不要先喝一口。”
      莫倾城摇摇头,道:“我没心思喝水。”
      陆嘉俊“哦”了声,接着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我觉得莫先生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他语气温柔到极致,简直能发挥它最大限度的安慰人的功能,况且说话时他还是笑着的。莫倾城看着他的情情,听着他的话,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可立马又想到里面的二姨将会遭遇不好的对待,表情又快速凝结起来,道:“不行,我得赶快去看看二姨!”
      还好,莫倾国只是表情严肃地在骂着二姨,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在见到陆嘉俊的那一刻,她立即换了一副温婉可人的表情。幸好,陆嘉俊比莫倾城迟到了一瞬间,没有亲眼目睹她的变化。莫倾城希望陆嘉俊的存在,能使姐姐收敛行为,少伤害二姨,不管怎样,她是快要临盆的人。若发生不测,也事关人命。这一年来,大家过得很不轻松,母亲的去世已让莫家濒临崩溃,如今公司光景惨淡,父亲生死未卜,若再发生个不测,那莫家就算是彻底完了。出于对家庭的考虑,莫倾城真希望姐姐不要再针对二姨了。如此想着,她就自然而然地负起了保护二姨的责任。
      莫倾国见妹妹处处袒护二姨,心下实在不快,却碍于陆嘉俊在场不便发作。莫倾城也知道,过后,莫倾国是会给她一点雷惊风的。不过,她从来都没怕过。
      几个小时过去,急诊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出来,摘下口罩,放松表情,对她们道:“手术很成功,病人暂时已无生命危险,只是醒来还需一段时间,所以静养很重要,家人千万不要去刺激他。”
      莫倾城默默地点了点头,又侧过脸来看二姨顾红尘,对她说道:“二姨,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待我爸醒来,我再送你来医院吧。”
      莫少帆被医护人员推出来,准备推去VIP病房,顾红尘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莫少帆,又被莫倾国白了一眼。顾红尘此时却放松了表情,眼里全是希望之光,全然没有注意到莫倾国的仇恨。莫倾国拉着陆嘉俊一起随着医护人员推着莫少帆而去,莫倾城对二姨道:“走吧,你放心,医生都说没事就会没事的。”
      其实,莫倾城的内心也很沉重,只是,她觉得自己必须坚强支撑,以给别人带来欣慰。她说话时,语气缓和,态度温敦。她想尽力消除顾红尘的紧张与担心。看着顾红尘哭得像桃子一样的双眼,莫倾城真替她担心,替她肚子里的孩子担心。面对着生死,她早已不关心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了——莫少帆的孩子也是她莫倾城的弟弟呀,姐姐对弟弟也有天生的亲情。
      莫倾城与顾红尘离开医院之后,陆嘉俊也因为公司有事和莫倾国交代了几句后,离开了医院。
      只剩下莫倾国一人时,她立即转换了面目,脸上不再是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她瞅着莫少帆,冷笑一声,嘀咕道:“被公司踢出局就得了轻度脑溢血,差点命丧黄泉。我娘去世时,怎么就没被打击到如此程度呢?要是死了倒好,可以与我娘地下相见了。”
      她唤了护士过来,自己准备去办公室休息一下,等待晚上和陆嘉俊一起去吃饭。
      走进办公室,正把白色工作服脱下来,却见从里间钻出一个人来,她被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大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巴。她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陆嘉仁。
      “别叫啊,我可是陆董事长派来看望你父亲的。”陆嘉仁悠悠地说道,“陆董事长获悉这个消息万分震惊,因而亲派我过来,瞧瞧他未来的亲家。”
      听他如此说来,莫倾国舒了口气,陆嘉仁也把手从她嘴巴上松了下来,一看早着了一个牙印子,他呵呵一笑,道:“好狠的一只母狼啊!”
      “你什么意思?”莫倾国斜瞥他一眼,却因他那张英俊的脸而无法真正生起气来,以至于语气中竟然带着娇嗔。
      陆嘉仁是什么人啊?他早已瞧出莫倾国并不是那么反感他,于是,得寸进尺,要她为他的“伤口”消毒。莫倾国拿出绵签醮了酒精,往那个牙印子上面涂了涂。陆嘉仁吹了吹,直喊“哎哟”,莫倾国道:“别装了!”
      陆嘉仁于是面含轻佻之色,道:“我们从今往后关系可就不一样了哦。”
      莫倾国道:“有什么不一样?”
      陆嘉仁靠近好耳边,轻嗅一下,淫淫地说道:“我们有了肌肤之亲,这难道还不足以改变关系么?”
      莫倾国羞羞地嗔道:“没看出来,你这人还蛮坏!”
      陆嘉仁看着她的笑,想起占有她时那夜的美妙,不禁心开莲花,道:“不坏怎么可能变质呢?”
      “变什么质?”
      “质的飞跃,变得可大哟!”
      莫倾国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与这个无赖调情,立马收敛了表情,呵斥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就不怕陆嘉俊听到,我可是你未来的弟媳!”
      “对、对、对对,你是弟媳,你是弟媳!哈哈哈!”
      陆嘉仁怪笑着走出了医院,至于去看没看莫少帆莫倾国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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