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柳–择犬

　　柳承午醒后恢复的非常快

　　半兽的体质本身就比普通人要好，柳承午休养了几天就差不多能下床活动，根本看不出之前在生死关口挣扎的痕迹

　　柳栐言自他恢复意识后就不再整天候在医院里，他把自己攒下来的假一次性全用掉了，现在只有在下班之后能过来看看，好在先前见过几面的小护士在空闲的时候会找柳承午说说话，也让柳栐言不至于太挂心

　　那名护士姓朱名莲悦，真说起来，柳承午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他的主人，而是正在替他换药瓶的莲悦，莲悦年纪轻，但胜在开朗外向，单是小雀似得在病房中穿进穿出，就去了不少医院里因为病疾疼痛带来的阴郁，柳承午一个人呆惯了，却也无法拒绝莲悦陪他说话的好意，结果反倒因为话题时常转回柳栐言身上，让柳承午知晓了不少本来无从得知的事

　　他之前伤的太重，最初又被当作弃子忽略拖延了不少时间，故而救治的并不顺利，一直都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一出状况就被火急火燎地推进手术室里急救，来来回回不知趟了多少次死关，柳栐言当时就在医院里头守着，他没办法回家，半兽的身份不比别人，一旦要动手术就必须得当场签责任书，没有持有人签字哪怕情况再危机医生也无法动刀

　　柳栐言干脆一直呆在医院，在莲悦看来这位先生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情绪起伏，有护士拿单子过来就直接签字，需要缴费用了就眼都不眨地往里填钱，冷静到让人觉得漠不关心，却又从未表现出犹豫

　　柳承午没亲眼见到那副场景，但他觉得自己能想出主人当时的样子，平静而坚定的，打定了主意要救他回来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柳栐言才推开了病房的门，现正入秋，但这几日天气好的离谱，温度几乎有回归夏季的意思，柳栐言一路步行，走的又疾了些，等到达目的地了就透了点薄汗，他嫌热将外套脱了挂在把手上，回身看见柳承午想过来帮忙拿但没来得及的动作，就指着床让他坐着，自己挽了袖子去打热水

　　柳承午身上的伤还没拆线，不能直接碰水，柳栐言也不觉得麻烦，过个两三天就充当护理人员，拧了毛巾替他擦身，但这事不管做什么次柳承午都无法适应，总是从开始僵到结束，因而柳栐言刚端着盆热水回来他就受惊似得一顿气，连坐姿都拘谨了不止一点

　　柳栐言就忍不住笑，他在周围的人看来总是温和，不说话时也会笑笑表示礼貌，但他明白自己这个举动更像是长期刻意而为之下的条件反射，柳栐言在孤儿院里呆过，明白乖巧懂事的孩子更受老师疼爱，这个道理被他一日日重复，最后便成了保护自己的习惯

　　不过现在却不一样

　　柳栐言将水盆放在地上，把室内的温度调高后就让柳承午脱衣服，柳承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遵着命令搭上病服纽扣，一颗一颗解下来

　　柳栐言觉得自己好像添了什么不得了的喜好

　　那人恭谨顺从，偶尔逗弄一下又容易紧张不安，害得柳栐言起坏心了就想欺负他，实在是说不出的性格恶劣

　　“...主人，我现在可以自己来了，”

　　“是吗。”

　　不是反问语气的问句，柳承午被主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弄的不敢继续请求，只能在柳栐言靠近时用力低头盯着床边上的地面

　　“你这样子，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要怎么你了。”

　　坐着的人就更显惶然，柳栐言捏了捏他僵硬的肩膀做安抚，接着才绕开那些纵横的伤口开始用毛巾擦拭，柳承午受过的伤太多，不只是柳栐言见到的那次事故造成的结果，他身上伤痕的淡化程度深浅不一，显然是在不同时期遭受过伤害，也可能是长期

　　“承午，”

　　柳承午就抬头等待主人接下去的话，明明受尽苦难伤痕累累，在持有者面前却还是那么乖顺的模样，柳栐言伸手揉他的耳朵

　　“等医生说你能出院了，我们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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