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Minuten

　　[No.00]

　　佩尔站在街对面挥手，高大的个子引来好些人注意，同时人们也分散了一些注意力给我，因为佩尔的挥手对象正是我。我也准备冲他招呼，不想看见他身后不远处的小孩子，小孩一手拿着棒棒糖，另一手拿着一个氢气球。为什么在这里也能看到，手掌感觉到痛才发现指甲已经掐进肉里，我知道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蓦地气球毫无征兆地爆炸了，小孩子被突如其来的震响吓哭了，但我顾不上那个小孩，佩尔已经挥着手开始过街了！我几乎能确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想阻止他，即使知道那是徒劳，“佩尔！佩尔！回去！”我叫他，但满世界的嘈杂无法让我的声音传达过去。很快我意识到错误，我的慌乱让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让他更迫不及待的要到街这边来。
　　“佩尔！别过来！”我还在叫他，手上比划着，交叉手臂告诉他不要动。他终于意识到什么，脚步刚顿了一下，混乱的嘈杂消失了，只剩刺耳的刹车声在回荡。
　　我没有闭上眼，我答应过自己要记下每一次，但我总记不清到底看到了什么，待回过神，货车已经一头撞上了街边的商铺，但那关我什么事。货车路过的地方地面因轮胎摩擦留下焦黑的印记，刺鼻的焦臭味疯狂钻进鼻腔，我只闻到血腥味，血迹蔓延开，我终于闭上眼，声音不受控制冲破喉咙，“不——！”
　　菲利普猛地坐起，睁开眼意识到只是梦，舒了一口气。四周环境是熟悉的，佩尔也安稳地睡在一边，似乎没有被他的动静惊醒。抹了一把惊出的冷汗，菲利普想喝点水缓解紧张情绪，伸手拿放在床头的杯子，却差点没拿稳。一杯冷水下肚，头脑也清醒了几分，手指轻微的颤抖还没停下，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颤抖，每次都是这样。也幸好还会这样颤抖，至少让他知道自己还不会麻木。
　　手机屏幕的亮光分外刺眼，半眯着眼确认了时间，12月24日。已经是“明天”了，看来刚才发生的事的确只是梦。连梦也要梦到这该死的事！一瞬间菲利普想把手机扔出去，想想还是作罢。不是心疼手机，只是边上的人还睡着，他可不想扰乱难得的安稳时光。
　　“我会找到办法的。”盯着佩尔沉睡的脸，菲利普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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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01]

　　时间：12月23日
　　“菲利，明天我想去街上和游乐园，给孩子们送气球。”佩尔顶着圣诞帽，手上还拿了一顶凑到菲利普面前，“你觉得哪顶好看？”
　　“哪顶都好看。”菲利普顺手扯过佩尔手上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你想叫我一起，但你知道我得加班。一期工程到最后的清算了，明年要准备二期……”
　　“停停停，”佩尔手忙脚乱把菲利普抱起，“你一提工作就停不下来。我知道我知道，明天你加班，我送气球，但是你得答应我吃饭不要在外面用乱七八糟的食物凑合。告诉我地点，老样子我给你送过去。”
　　“好吧，”搂着佩尔的脖子在他的下巴处蹭了蹭，“你该刮胡子了，还有，你该把我放下来了。”菲利普象征性挣了两下，佩尔老实让他回归了地面，“你瘦了，”佩尔皱着眉头，“明明已经监督你吃饭了。”
　　“哪里瘦了，”菲利普白他一眼撩开自己的衣服，“肚子上都有肉了。”佩尔捏捏上面的肉，“那是你缺乏锻炼，你看我的就很好。”颇为自豪的某人拉开T恤给菲利普看他的腰，菲利普眉毛挑了一下，这大清早的……顺势圈住某人的腰，手在腰上掐了一把，伸向了更高处。感觉到菲利普微凉的手在背部流连，佩尔撇撇嘴，随即回抱住他，“至少圣诞节要一起过。最近你太忙了。”听到这话菲利普的手顿住，脸压在佩尔胸前嗅他的味道，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嗯。”
　　两人都没有马上动作，在菲利普忙成陀螺的日子里他们很少有这样清闲对话的机会。终于还停在佩尔衣服里的手拍拍他光裸的背，“我要上班去了。”
　　“记得提前三十分钟告诉我地点。”
　　“好。”菲利普挥挥手出了门。佩尔转着手上的帽子为明天和后天做准备，嘴里叨念着，“气球气球。”

　　时间：12月24日
　　电话响起时菲利普刚和工头核对完，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和来电显示就知道要遭，电话一接起来就听见那边佩尔的声音，“果然指望你提前三十分钟告诉我地点是不行的。”
　　“抱歉……”
　　“别抱歉了，快来门口接我。”
　　“你怎么知道……”
　　“今天走时你说要去找工头。”
　　“好吧等我。”
　　菲利普想高个子也挺方便的，随便往那儿一杵就是一人形路标，一眼就能看见。佩尔骑着他的山地车，头上还顶着那顶圣诞帽，车把上系了一个气球，手上提了一个保温桶。“今天的午饭。”佩尔递过去，菲利普正要接保温桶却突然提高，到了一个菲利普不跳起来就绝对碰不到的高度，菲利普也不急，“佩尔，别闹。”
　　“今天是最后一天对吧？会一起过节吧？”佩尔手臂抬得更高，脸却严肃地凑到菲利普面前。菲利普在他脸上嘬了一口，“是的最后一天。明天当然一起过节。”佩尔终于笑开，主动把保温桶递出去。
　　“别光说我，你忙起来不也一样。半个月一个月不着家的时候都有，我不过加了一星期班。”菲利普手肘一下顶在佩尔肚子上。佩尔装作吃痛弯下腰，但菲利普知道自己没用什么力气，站在一边压根儿不理他。
　　“好吧不闹了，气球给你，今天的礼物。”佩尔把系在车把上的气球拴在菲利普拿保温桶的手腕上，喜获菲利普欲揍不能的眼刀一枚。道别后，佩尔催促菲利普快些回去，吃饭要紧，而他也要从街上转战游乐场继续给孩子们送氢气球。
　　菲利普吃完饭准备冲一杯速溶咖啡提神，想起佩尔让他少喝咖啡的建议，矮身从柜子里拿了茶包出来，佩尔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红茶，据说多好多好，但菲利普没喝出这跟市面上的普通红茶有什么不同。
　　回身看到飘在楼板上的氢气球，菲利普伸了一个懒腰笑着去拉那根绳子，猛地一扯想扯到面前来，但气球先撞上了不知道谁放在台上的线锥，圆锥体的尖端一下戳破了气球。
　　“嘭！”菲利普懵了一下，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一声吓成这样，即使是工地上突然的巨响也从来没吓到过他。皱着眉头把绳子扯回面前，看到绳头拴着的破胶条，心里有些不舒服。喝了一口红茶菲利普略过不舒服的感觉，继续他的工作，明天他要和佩尔一起过节。
　　收拾完最后一份文件，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你好，菲利普·拉姆。”
　　“请问您认识佩尔·默特萨克吗？”电话那头传来他不认识的女声。
　　“是的，我是。”菲利普不自觉握紧了手机，他想起一些狗血电视剧的发展。
　　“您是他的紧急联系人，请您一定要冷静，他出事故了，现在您来一趟吗？”
　　“可以，请告诉我地点。”菲利普沉声，手机壳几乎被他捏坏了。

　　时间：12月25日
　　菲利普回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他想他是不是过于冷静了。从头到尾甚至没有爆粗口。冷静地听说佩尔出事，冷静地选择打车而不是开车去医院，冷静地听医生告诉他抢救无效，冷静地看着盖着白布的躯体推到他面前，还揭开了白布。他当然不会认错人，这是佩尔无误，是几个小时前才给他送过饭的佩尔无误，是要他答应一起过圣诞节的佩尔无误。他想也许只是他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人已经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他觉得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听说佩尔是在给他送饭回家的路上出意外的，如果没有送饭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发生，如果没有加班是不是可以改变这样的结果，如果他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和佩尔去度假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无数念头从菲利普脑中闪过，混乱得头痛欲裂。
　　“喂菲利普！”恍惚中他看到两个人影冲他跑来，是托马斯和梅苏特，他只通知了这两人。
　　“菲利普你没事吗？！”梅苏特的声音难得急切。
　　“没事。”刚说完这两个字的菲利普突然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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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02]

　　菲利普清醒过来，想睁开眼，眼皮却像被黏住了。而后无数记忆涌进脑中，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托马斯和梅苏特来了，然后他晕了过去。现在不是他该晕的时候，佩尔……佩尔走了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菲利普终于艰难睁开眼，发现已经是晚上，他待在熟悉的地方，他们的房间。托马斯和梅苏特把他送回来了？他皱着眉头扭头，却被眼前的大脸吓了一跳，整个人直接弹到床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的另一人，是佩尔。佩尔像是被他过大的动静吵到，蹙着眉头翻了个身继续睡。菲利普觉得他的手从来没有抖得像现在这样厉害，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受过的最大惊吓，但更是惊喜。他掐了一下自己胳臂，会痛，是真的。难道之前只是他做了一个梦？菲利普不确定地拿过床头的手机，时间，12月23日凌晨。看上去像是梦，但这个梦未免过于真实。但无论是不是梦，他知道这是机会，佩尔没有死，现在就在他身边。

　　时间：12月23日
　　“菲利，明天我想去街上和游乐园，给孩子们送气球。”顶着圣诞帽的佩尔又来了，手上仍拿着另一顶圣诞帽问他，“你觉得哪顶好看？”菲利普没有答话，他的衣服快被冷汗浸透了，和他的“梦”一模一样。如果梦是在告诉他结局那他就要和梦里做完全不一样的事，改变结果。无论真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低头。”菲利普冲佩尔勾勾手指。佩尔老实弯腰埋头，菲利普一把扯下佩尔头上的帽子，“我喜欢这顶。”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吗？”果然对话因为他的举动改变了！菲利有些庆幸，“去，我跟你一起。”
　　“明天你不是要加班？”加什么班，不加班就不会送什么饭了，“我请假，去他的加班。”佩尔因为菲利普的回答分外兴奋，冲过去直接把菲利普抱起，菲利普突然有点怀念这样的拥抱，脸在佩尔的下颌蹭蹭，刚想说“你该刮胡子了”蓦地又愣住了，这样不又和“梦”一样了吗。菲利普硬生生把话憋回去，等佩尔激动完自己放开他，佩尔手舞足蹈着，“我以为你一定不会去的，你从来都是一工作就停不下来。”菲利普翻了个白眼，“现在需要准备什么？”
　　“今天你也不去加班了？”佩尔却没有他意想中的兴奋，反倒严肃地看着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不能不当一次工作狂？”菲利普知道他的理由大概不能称之为理由，但是他也找不到其他借口了。显然佩尔不信，但也知道菲利普不愿意说，索性不再问，“那我们先准备明天需要的东西，充气泵哪里去了，气球气球。”听到气球菲利普又皱起眉头，他想起梦里佩尔送给他的气球和气球爆炸时的心悸。简直像真的发生过一样。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瞬间他被吓得一个激灵，可千万别是这样才好。

　　时间：12月24日
　　“菲利！要出门了！”佩尔站在房门喊。菲利普拿着包从房间里出来，“来了。”佩尔一只手拿着氢气球，一只手按向菲利普的眉心，“别总皱着，会像米洛一样的。小朋友看见你的表情可不敢要气球。”菲利普一把打掉佩尔的手，笑了出来，“鬼扯。”
　　事情的发展已经和梦里的完全不一样了，可菲利普怎么也无法平复心中的不安，尤其当他看到佩尔身边飘荡的氢气球。他已经表现得太明显，佩尔也看出他的不安，昨晚睡觉前一直顺他的背，像诓小孩儿一样安抚他，而最气人的是他居然真的觉得安心很多。
　　街上人很多，小孩儿也撒欢着满街跑。佩尔个子本就高，再加上拿了一柄气球自然显眼无比，当小孩们发现这个大个子是来送气球的，一个一个都簇拥着他，直接将菲利普挤到了人群外。佩尔冲菲利普挤挤眼，笑得一脸傻样给孩子们派气球。菲利普见他玩儿得开心也渐渐放下心，坐在街边的木椅上看他蹲在空地上跟小孩子玩儿。
　　“啊！”一声惊呼传来，不知道哪个孩子不小心没拿住，气球缓缓升入空中。佩尔跳起来抓，却没抓住。气球升向更高的地方。
　　“喔喔！”一群少年从街角冲出，“目标！气球！导弹发射！”“导弹”就是一颗颗小石子，一个个石子冲气球扔去却都未正中目标，偶尔有碰到的却没有打破气球，倒是有几颗差点打到路人。看上去像领头的少年拿出弹弓，从裤包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子弹”，清脆的“嘭”声后气球在半空爆炸。少年们欢呼着，菲利普却愣在原地，这熟悉的心悸，喃喃着出了声，“佩尔……”
　　“轰！”菲利普转头，灰尘扑面而来，刚才的空地上多了一块广告牌。那个高瘦的身影不在了，他被压在广告牌下面，“佩尔——！”

　　时间：12月25日
　　菲利普坐在医院走廊的凳上，医院大厅的电视播报着新闻，“……广告牌掉落的瞬间默特萨克先生用身体护住三个孩子，孩子们只受了轻伤，他却不幸离世……”
　　菲利普想塞住耳朵，但每个字都无比清晰地钻入耳朵。他以为他已经改变，这明明是机会。他本应该改变佩尔的命运，但他只改变了过程却没有改变结果。佩尔就在他面前去世了。他的在场终究没能改变任何事。
　　“菲利！”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没有通知任何人，但媒体大肆报道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最先赶到的是托马斯和梅苏特。真是的，连赶来的人都一样。托马斯是冲过来的，“天！告诉我里面那个人不是佩尔！”慢一步的梅苏特拉开托马斯，菲利普在这里已经说明了问题。菲利普轻轻冲他们点头。得到确切答案托马斯像中了定身术，一下僵住了。梅苏特眼眶有点红，却先看向菲利普，“从昨天起你睡过吗？”
　　“睡过。”
　　“骗子。”这是菲利普听见的最后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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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03]

　　猛地睁开眼，菲利普清醒的速度比往日更快。意识到自己是在家，第一时间扭头看身侧，佩尔睡在身边，伸手拿了手机。时间，12月23日凌晨。该死，菲利普颓丧地垂下手。他的猜想被证实。佩尔出事故的“梦”不是梦，它曾经存在过，然后被新的“现实”覆盖。时间重来了。
　　菲利普感叹自己异于常人的接受能力，开始疑惑为什么他会记得重来之前的事。但很快他将此置之脑后，就目前状况这几乎是无解的，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他如何利用新的现实改变前两次的结局。他要进行更大的变动。

　　时间：12月23日
　　“菲利，明天我想去街上和游乐园，给孩子们送气球。”佩尔说了同样的话。
　　“不，你不能去送气球。”佩尔显然不能理解，菲利普环住他的腰抱紧他，“我们去旅行，和之前说好的一样。”

　　时间12月24日
　　飞机如期抵达，重返地面菲利普舒了一口气，他忘了飞机是一种高危交通工具，在想起时他们已经起飞了。好在飞机平安降落。
　　给接待人去了电话，却被告知遇上堵车请他们先在机场稍作休整。佩尔因为久违的度假格外兴奋，一直围着菲利普转来转去。虽然按照多数电影电视剧的设定来说，远离常住地不会改变什么，但现在菲利普仍无半点头绪，只能一试。
　　“嗨！”边上童真的声音响起，菲利普和佩尔同时扭头，一个孩子拿着氢气球扑到一个男人身上，男人将孩子举起转圈，看上去是一对父子。佩尔有点小羡慕，凑到菲利普耳边想说点什么，却看见菲利普沉下脸，“你怎么，不舒服？”又是气球，菲利普笑得有点勉强，“不，没什么。”
　　直到小孩子和男人离开机场菲利普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好歹没有爆炸。菲利普不知道气球爆炸和佩尔死亡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但气球给他的不安从未降低半分。大约30分钟，接待的人到了，看到接待人手上的名牌菲利普心下一凉，名牌上系了一个气球，还是气球。
　　“你好，是拉姆和默特萨克先生吗？抱歉来晚了。”接待人露出职业化的笑，“还有一位先生要和我们一起到酒店。”
　　“嘿！气球！”一个年轻人突然跳到他们面前，“他们说拿气球的就是接待员，你是吗？”菲利普不喜欢这个年轻人，非常不喜欢。随后他看到年轻人以他来不及阻止的速度跳起抱住气球，一下捏爆了，“嘭！”菲利普是愤怒的，但他顾不上冲年轻人发火，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有一点是明确的，他要带佩尔离开这个地方，就现在。握住佩尔的手飞快往外跑，下一秒，地面震荡了，轰鸣声充斥了机场，火光和热量蔓延开来。
　　“炸弹！”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菲利普拉着佩尔跑得更快，这是信号，要带走佩尔的信号。
　　“菲利。”佩尔像是踉跄了一下。
　　“快走！”菲利普顾不上回头。
　　“菲利。”佩尔又叫了一句，脚步却几乎停下来。
　　“什么事！”菲利普是慌乱的，可转头后他定住了脚步，佩尔冲他笑了笑，“菲利，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跟上来。”
　　“去你的跟上来！”菲利普吼。一截红色的铁片露在佩尔的左胸前，铁片从后背直接贯穿。
　　“我有点脚软。”佩尔说，接着一下跪了下去。

　　时间：12月25日
　　“听说你在爆炸发生前就开始跑了，可以告诉我原因吗？”警察在问话。菲利普已经一夜未合眼，只是安静坐着，重复他的要求，“我要见我的律师托马斯·穆勒和梅苏特·□□。”
　　“菲利！”托马斯从门缝钻进室内。菲利普开始庆幸托马斯的律师身份，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见到他们。他记得前两次就是在见到两人后时间重来了，现在他需要时间再次重来。梅苏特也进来了，他只问了一句话，“佩尔在哪儿？”

　　===

　　[No.04]

　　时间：12月23日
　　菲利普知道他成功了。他又回到23日。他要再次变更，换了地点换了交通工具，23日就乘坐火车和佩尔一起出发。在大概猜测到时间重复的关键之一后菲利普打算再次尝试。

　　时间：12月24日
　　这次他更谨慎了。避开了一切可能出现气球的地方，但他还是忽略了。热气球。佩尔看到热气球开始欢呼，被菲利普告知要先进行30分钟的试飞才能乘坐后佩尔有些失望，因为按照行程他们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见佩尔听信了他的谎言菲利普松了一口气。离开不久后菲利普收到消息，之前的热气球在空中爆炸自燃了，原因正在调查中。
　　知道躲过一劫菲利仍普不敢太放松，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一切都是平和的，直到夜幕来临也什么都没发生。
　　“菲利，你遇到什么事了。”晚饭时佩尔问他。
　　“为什么会这样问？”
　　“从昨天起你就心神不宁。难道你在外面欠了高利贷没还？如果是一定要告诉我，我养得起你。”佩尔故作轻松开着玩笑，菲利普终于也轻松笑出来，虽然这无法改变他的沉重，他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改变了结果。
　　菲利普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佩尔睡在身边，难道又重新开始了？抓过时间，12月24日23点50分。还好，不是重来，说明他之前的作为不是无效的。但什么时候才算是从这个循环脱离出来，之前重新开始循环的时间都是25日，也许过了今天再过了明天，他就真的带佩尔走出了循环。
　　今天还有几分钟就结束，菲利普盯着时针缓慢移动，每一声咔哒都异常清晰。分针移动着，54，55，56，菲利普听到门外有骚动，57，“快开门！”门外有人大声叫喊，也许隔壁的房客，58，“嘭！”“笨蛋你把气球弄爆了！”
　　气球！菲利普翻身看佩尔，原本呼吸平稳的佩尔呼吸突然变得急促，面色青白，浑身开始抽搐。菲利普徒劳地做着应急措施，他知道他又失败了。甚至他不急着拨打急救电话，从门外气球爆炸的那一刻菲利普就预见了结局。他记下了时间，23点59分。

　　时间：12月25日
　　菲利普还是打了急救电话，佩尔的心脏已经跳停，但他需要知道病因。结果显示佩尔死于心肌梗塞。佩尔的身体很健康，一个月前他们才一起去医院做过身体检查。如果在24日的最后一分钟佩尔死于心肌梗塞，菲利普当然不愿意相信这是什么巧合，他更倾向于另一种答案，这个循环的设定需要佩尔在24日结束前死亡。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只要佩尔活着到了25日基本就能改变佩尔的结局。
　　现在菲利普还要思考另一个问题，循环的时间结束点到底在哪里。前几次的重新循环都是25日见到托马斯和梅苏特后，如果不见托马斯和梅苏特他的时间会不会继续到26日，时间重来总归有一个界线，如果只要见到托马斯和梅苏特时间就会重来，那么佩尔即使活到了25日会不会因为他见了托马斯和梅苏特就再回到23日。他决定做一个实验，他没有叫其他人，先将佩尔安顿在医院的停尸房，没办法，没有旅馆愿意接待死人。他不想离佩尔太远，就坐在医院走廊的板凳上等。办法很笨，但这是他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能等到循环结束点的方法。
　　11点整，菲利普肚子饿了，他想起从昨晚起他就没吃过饭。但佩尔都没叫饿他怎么能叫饿，他不会习惯佩尔死亡的。
　　11点50分，他开始犯困，一夜未眠眼睛布满了血丝，脸上也胡子渣拉。精神状态看上去极不稳定。菲利普强打着精神，他不能错过那个时间点。视线牢牢黏在走动的指针上。胃里有些翻腾，饿得过头开始反酸了。菲利普开始后悔先前的意气用事，好好吃饭才有精神去破解现状，可现在晚了，眼皮越来越沉，他根本不想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到指针指向12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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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05]

　　时间：12月23日
　　菲利普醒来确认已经回到23日后，第一件事是翻身下床找到纸笔把他的思考结果都写下来。首先确认改变地点是无效的，他决定不再远走，熟悉的地方更容易掌握情况。
　　循环结束点不出意外应该是25日12点整，但仍需要进一步确认。同时看见托马斯和梅苏特可以提前开始新的循环，但可以提前多久也需要进一步确认。菲利普决定再实验一次。
　　天亮后他没有告诉佩尔自己已经请假，借着上班的名义去见了托马斯和梅苏特，但循环没有重新开始，看来见到托马斯和梅苏特循环会重新开始的设定也需要特定的条件引发。

　　时间：12月24日
　　菲利普告诉佩尔午饭会和托马斯梅苏特一起吃，不用给他送饭，然后又去见了他们，但循环仍没有重新开始。想想之前提前循环都是发生在佩尔去世后的25日。难不成这才是触发条件。佩尔去世，或者25日？但不管哪个条件都不能救到24日的佩尔。发现这点后菲利普匆匆告别了两人，他还是要回去找佩尔。路过商场的儿童玩具橱窗时，几个气球晃得菲利普心烦意乱，该死，又要开始了。为防自己做出过激行为从循环开始菲利普就一直选择乘坐出租车，此次外出他也没有开车。可在终于打到车后，他只恨不能抢过方向盘。
　　“客人不要急，生命安全更重要。”
　　“就是为了生命安全……”菲利普僵硬着将最后一个词说完，就在他开口的瞬间，汽车碾过一个气球，气球爆了。靠回座椅菲利普不着急了，如果说气球是预告那么气球爆炸就是最后通牒，他仍抱有一丝幻想，但响起的手机铃声破灭了他的幻想。
　　“您好，请问您认识默特萨克先生吗？”

　　时间：12月25日
　　佩尔安稳躺在床上，像睡着一样。菲利普坐在床边等待，身边放了些食物和水。昨天他确认了一件事，只有在25日见托马斯和梅苏特才会提前开始循环。在佩尔去世后他又去见了他们，但时间没有重新循环。现在他要保持在最清醒的状态再次感受循环结束点。
　　12点整，原本清醒的菲利普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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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06]

　　时间：12月24日
　　知道了时间循环点菲利普松了一口气，起码只要脱离这个时间点他们的日子就会回到正常，不会一直担惊受怕。然后现在他要面对最大的问题，如何在有效时间内保证佩尔不死亡。
　　气球是目前的最大问题。现在基本已经确认气球和气球爆炸会预示佩尔死亡。那么首先要彻底杜绝气球出现在感知范围内。
　　23日基本已确定为安全期，24日则是危险期。他用拙劣的谎言让佩尔一整天都和他待在房内，拉上了所有窗帘与外界隔绝。佩尔知道菲利普有事瞒他，略过菲利普经不起推敲的借口，老实跟菲利普呆在家里，他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他们是在一起的。坐在沙发上玩儿着菲利普的手，佩尔的嘴唇贴上菲利普的手指，“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好。”菲利普沉声，但他依然没有勇气告诉佩尔可能面对的死亡。
　　佩尔闲得无聊，从书房里翻了一本图册出来，“看吗？”
　　“不看。”
　　“那我们看电视吧。”佩尔打开电视，上面正在放无聊的肥皂剧，场景是游乐园，菲利普昏昏欲睡没看清屏幕都有什么，“一会儿叫我。”
　　菲利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就看到电视里角色在说，“都怪你！气球都爆了！”菲利普猛地清醒，指着电视死盯着佩尔，“它说什么？”
　　“气球爆了。”站在窗边的佩尔学着角色的动作又做了一遍。菲利普却没忍住爆了粗口，“妈的！”几乎同时一声巨响淹没了其他声响，佩尔原本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货车头，该死的刹车失灵。还有该死的，满是气球的游乐场。
　　待一切平复下来已经是23点。被他通知过来的托马斯梅苏特和他一起待在医院走廊，多熟悉的场景。抬手抹抹脸，菲利普觉得疲惫到了极点，良久，“我需要和你们谈谈。只有我大概救不了他，我需要你们帮忙。”
　　“我们帮不了，我们不是医生，也不会起死回生术。”梅苏特哑着声。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菲利普揉揉眼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接下来我要说一些话，也许你们会认为我在胡言乱语，但我只能告诉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佩尔去世了。”菲利普闭上眼，伸手揉揉额角，“这应该是第六次。”
　　“你说佩尔是妖魔？！”托马斯大张着嘴。梅苏特拍他，“闭嘴。”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梅苏特大概会认为是在胡诌，但是菲利普在说这件事。梅苏特眉头不自觉皱起，看向菲利普，“怎么回事？”

　　===

　　[No.07]

　　时间：12月23日
　　菲利普知道自己在上一个循环中犯了错误，花了大量时间解释却忘了25日同时见两人会提前循环。25日凌晨一到，他就重新进入循环了。但从效果看来两人是相信的。三番五次经历佩尔的死亡并没有让菲利普趋于麻木，可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为了尽早脱出怪圈他需要寻求帮助，但他不愿意让佩尔知道。
　　在咖啡厅和两人见了面，在见识过托马斯的嘴到底可以张多大后一桌人陷入沉默。整理线索需要时间。
　　“这像是玩儿游戏。有固定的设定，达不到通关要求就重新来过。”托马斯突然冒了一句。梅苏特又想拍他的头，菲利普阻止了梅苏特的动作，“你说什么？”
　　“我说这像是玩儿游戏，有固定的时间设定和引发条件，像气球就是一个事件发生的引发条件，游戏的执行人是你，执行目标是保证佩尔在24日结束前不死亡。甚至还有偶发的捷径设置，25日你见我和梅苏特可以触碰提前循环的机制。”菲利普皱着眉头，托马斯的说法无疑是非常接近现状的，“我要再次尝试隔绝气球。”

　　===

　　[No.08]

　　时间：12月23日
　　菲利普睁开眼第一件事是看时间，然而时间显示是12月23日。怎么回事？即使现在不是25日，也至少是24日。看了周围的环境菲利普明白这是再次循环了，可他上一次有记忆的时间点明明是24日。为什么会突然重新开始循环？除非……除非他的行为无效，被重新判定。彻底隔绝气球行不通，菲利普叹了一口气，用手臂遮住眼。
　　“菲利普。”有人轻声叫他，却是在之前循环中23日凌晨从来没醒过的佩尔。菲利普翻身面对佩尔，佩尔伸出手臂把人揽在怀里，“最近我总是做梦。梦见你一次一次看到我死。”菲利普浑身一僵，佩尔连忙安抚他的背，“让你难受了。”沉默良久，菲利普慢慢放松下来，“瞎说什么，不过是梦。”
　　白天。
　　上一循环的重新判定让菲利普不得不再次重新向托马斯和梅苏特解释。好在两人的接受能力都高得不可思议，每次都能以极快的速度理解佩尔的处境。
　　“如果隔绝气球被判定无效，气球应该不是事故的引发条件，只是触发整个剧情的条件。”梅苏特分析，“气球爆炸才是引发事故的真正条件。”
　　“如果是这样从看到气球到气球爆炸之间应该是一个相对固定的时间段。”托马斯手指在桌上划了一个圈。菲利普皱着眉头死命回忆，每次看到气球都让他心神不宁反倒忽略了这个可能的固定时间段。
　　“不出意外是30分钟。”
　　“什么？”
　　“我说这个时间段可能是30分钟，”菲利普看表，进入时间循环后他开始习惯戴表，“某次循环里我们去旅行看到热气球，佩尔想坐，我阻止了。我收买了工作人员，说如果热气球有任何异状都告诉我一声。大约半小时后我收到了热气球自燃的消息。能记得时间是因为佩尔刚好凑过头看到消息说‘差点这30分钟就变成生命的最后时刻’。而那也是唯一一次佩尔不是事故而是突发性疾病死亡。”菲利普低声说完，气氛一下变得低沉，梅苏特在想如果是他，他能不能用平静的口吻说出这些事，试着将佩尔和菲利普想象成他和托马斯，但他马上停止了想象，无论如何他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
　　“我们可以再进行一次尝试。让你和佩尔单独待在一个绝对不会出现气球爆炸的地方，”梅苏特垂下眼，“你们选好地方，我和托马斯带着气球去见你们，再将气球带走。只要能平安度过30分钟。”托马斯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我觉得最好直接待到24日结束。有备无患。”

　　时间：12月24日
　　这是他们准备得最尽心的一次，在掌握部分线索后准备工作反倒不如之前繁琐，只是找一个能让两人彻底与世隔绝的地方稍稍耽误了一些时间。菲利普看看表，才过去十分钟，梅苏特和托马斯十分钟前带着气球来过了，而之后的时间让他每一分钟都觉得煎熬。
　　“以前你不戴表的，”佩尔从身后圈住他，下巴抵在他头顶，“今天你很在意时间。”
　　“突然有点在意。”菲利普抬手抓住佩尔的手。按照以往的剧情佩尔不会再追问，因为他说过他们之间有足够的信任。但这次佩尔却绕到他面前来，一把抱起他抱在怀里，“听着菲利，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或者要发生了。如果你不愿意说我绝不会再问。但你得知道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之间有信任但同样需要分担。最近我总梦见奇怪的东西，我总是反复经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相信它们会结束的。”菲利普知道他在说什么，佩尔不会把完整的记忆带到下一个循环中但他的经历都会以梦的形式出现在记忆中。菲利普闭着眼，下巴在佩尔肩上膈了几下，声音沙哑着开口，“过了今天我全都告诉你。”

　　“你在担心。”托马斯捏了一下和他握在一起揣在他大衣包里的梅苏特的手。
　　“你不担心吗？”梅苏特白他一眼。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托马斯却难得正经回答了。
　　“次数。”梅苏特反握住托马斯的手，使劲捏了一下。托马斯吃疼，歪了一下嘴，“没错就是次数。你说会成功吗？”
　　“我不知道。”梅苏特带着托马斯进了咖啡厅，选了卡座坐下，“时间到了就知道了。”
　　在听说托马斯曾经用游戏形容过循环梅苏特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次数。游戏里执行人通常有多条性命，可以反复重来，但如果到达一定次数就会彻底死亡。他们不能确认在这场游戏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设定，但这无疑是一个隐患。梅苏特抱着咖啡杯取暖，一定要成功啊。

　　时间越近越是煎熬。菲利普焦躁翻着身告诉自己冷静，佩尔默不作声在一旁轻轻抚着他的背脊。菲利普想起在他告诉托马斯和梅苏特自己没有把正在发生的事告诉佩尔时，托马斯惊讶的表情。如果是梅苏特你愿意告诉他？菲利普记得自己是这样问的。托马斯却理所当然地告诉他会，他说梅苏特需要他告诉他真相，而作为当事人梅苏特也许会发现一些他注意不到的细节。梅苏特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从他看托马斯像看捡回飞盘的狗一样的得意就能看出。菲利普开始思考，也许他真的应该将正在发生的所有告诉身边的人。
　　还有两分钟。菲利普看了看时间，一定要平安度过平安夜。
　　他们选了一个偏僻人少的地方，除了托马斯和梅苏特特地带来的气球不会再有别的气球。还有一分钟，菲利普近乎祈祷地闭上眼睛，他从不祈祷，但他现在开始祈祷了。
　　然后他听见了远处的爆炸声，菲利普飞似的冲到窗边看到远处爆炸的汽车，而后身后传来巨响，刚才他们躺的地方被巨大的石块覆盖，屋顶塌了一块儿。佩尔就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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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09]

　　时间：12月23日
　　菲利普睁开眼，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醒来。他不再焦躁，心情平静得如同死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隔绝了气球，却无法阻止其他东西爆炸。他们的猜想错了，气球是引发剧情的条件，气球爆炸却不是引发事故的条件，引发事故的条件只是爆炸。
　　头痛，菲利普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无力感渗透了每个细胞。身侧佩尔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得死紧。抬手去把他的眉头揉平，菲利普低声，“我该怎么做。”

　　时间：12月24日
　　这一次循环菲利普什么都没做，他需要冷静，虽然他知道每次循环都有没有下次的风险。可现在他没有任何其他办法。他没有去加班，也没有答应佩尔去送气球，甚至也没有去找托马斯和梅苏特，只是坐在附近小公园的椅子上发呆。一个孩子拿着氢气球从他面前跑过，菲利普的目光有些呆滞。最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佩尔的电话。
　　“难得你会在工作时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佩尔那头很热闹，到处都是小孩子的声音，他在游乐园。
　　“我就是想你了。”干巴巴的声音。
　　“菲利，怎么了？”佩尔的声音严肃起来。
　　“跟我说说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吧。”菲利普突然很羡慕托马斯，比他更有勇气去面对现实，他还是不愿意现在就把一切都告诉佩尔。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想佩尔是不是又要追问了，如果佩尔追问他就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他，菲利普握紧拳头，他要破罐子破摔了。
　　“今天运气不太好，在游乐场遇到一群不懂事的娃娃打爆了好几个气球。”佩尔却没有追问，菲利普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而后猛地意识到什么，“你说有几个孩子在游乐场打爆了你的气球？”
　　“对啊！很可恶吧。”
　　“就是以前我们一起去过的那个游乐场？”菲利普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难道我们这附近还有别的游乐场？”那个游乐场距离他们家路程30分钟。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菲利普嘴里不停叨念着，像得了癔症。
　　“你知道什么了？”佩尔语气有些急切，菲利普的状态不对。
　　“抱歉佩尔今天我不回来了，明天，明天我一定会赶回来，你等我。”电话咔哒一声挂断。
　　挂断电话菲利普没有急着离开，坐在板凳上将所有线索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稍许，仰在椅子上轻笑一声。他有办法了，虽然佩尔绝对不会赞同，他也不想实施。但如果这一循环的尝试还不能成功，那么这也许是唯一的方法。
　　看时间还有20分钟，菲利普以最快速度决定好自己要去哪里。还好他们住在近郊，能够在有限时间内赶到他要去的地方。外郊的私人农场，不会有气球爆炸，也不会有汽车和炸弹爆炸。在农场边缘下车，菲利普径直往农场深处跑，越是无人地，越不容易看见爆炸。
　　还有1分钟，菲利普扶着膝盖喘气。放眼望去，已经没有什么能爆炸了。能逃过吗，他握紧拳头。如果不能逃过，佩尔会恨他吧，恨他在下一个循环将要做的事。可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救佩尔了。
　　秒针指向“12”，菲利普仿佛听见“咔哒”一声，可事实上他听见的是爆炸。远处农场的草皮突然被轰起，火焰高高窜起。煤气管道爆炸了，因为他的到来，爆炸在追随他。
　　佩尔又出事故了，但菲利普前所未有的平静，不是因为麻木，他知道这将会是最后一次。夜里他叫来托马斯和梅苏特，跟他们验证自己的猜想，他随意地解释和阐述着，甚至一直带着笑。有一瞬间托马斯和梅苏特觉得他疯了，想阻止他，可他们知道菲利普不会编这样无聊的谎话。而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托马斯抱着梅苏特，按住他仍有些挣扎的头，“如果我是菲利我也会那么做的。”然后梅苏特不再挣扎，他知道他也一样。25日0点一到，菲利普再次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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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10]

　　时间：12月23日
　　睁开眼，菲利普不再去看见鬼的时间。翻身揽住睡得迷迷糊糊的佩尔，亲吻他的额头和眉毛。
　　这次，他要彻底完结整个循环，让佩尔活到25日。

　　时间：12月24日
　　“今天你很高兴？”佩尔疑惑对着要出门“加班”的菲利普道。
　　“当然，过了今天明天你就可以过圣诞节了。”菲利普伸手抱住佩尔，给了他一个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的拥抱。佩尔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菲利普会如此黏人，无论他做什么事都盯着，好像在用视线把他刻进脑中。
　　“不是我，是我们。”佩尔还是严肃地纠正了他。菲利普意味深长一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菲利普换好鞋，对还在试帽子的佩尔说，“先送个气球给我好吗？”佩尔更疑惑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菲利普，这让他很不安。从放气球的房间拿出一个气球给菲利普，佩尔弯腰亲亲他的嘴角，“不要去做危险的事。”
　　菲利普不说话，揽过他，在他的脖子上噬咬，很快脖子上又多了一块痕迹，昨晚菲利普在他身上留下了很多相似的印记。这更让佩尔不安，“菲利普……”
　　“上班要迟到了，我先走了。”菲利普用亲吻打断佩尔可能的语言。佩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菲利普的背影很决绝。
　　办公室里，菲利普看时间差不多了，还有7分钟就是30分钟。掏出手机发送了存在草稿箱里的邮件，邮箱显示发送成功。菲利普拿出昨天准备好的针管，看了一眼飘在天花板的气球，笑了笑，平静地将针管里的空气注射进静脉。
　　引发事故的条件不是爆炸，而是他见到爆炸。佩尔见到了气球，30分钟后气球爆炸却没有引起事故，而在他看见气球30分钟后经历了爆炸却会收到佩尔发生意外的消息。上一次循环是他的最后尝试，事实证明无论他到哪里都无法阻止自己经历爆炸。之前他没有想到关键竟然在自己身上，但既然关键在自己身上，一切就都好办了，只要30分钟内自己永远无法经历爆炸就行了。
　　他不知道自己死后时间还会不会重新开始循环，所以在这之前他安排好了后事，将前因后果编辑成邮件，就在刚才发给了佩尔和托马斯梅苏特。他知道佩尔会阻止他，可他不会给他机会。
　　当佩尔冲进办公室，菲利普早已停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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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11 or 1 or ]

　　菲利普睁开眼，他竟然还活着，周围是熟悉的环境，他们的房间。难道这样也不能脱出循环？往身侧一看，佩尔不在身边。怎么回事。突然菲利普看到窗帘下有亮光，时间不对。一手抓过床头的手机，时间，12月25日13点33分。不在循环中！他还活着！但佩尔在哪里？
　　“佩尔——！”菲利普坐起身大喊。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情况，不知好坏的情况。然而一串脚步声后，佩尔出现在菲利普面前，还穿着围裙，“啧啧，昨天半夜才回来居然还直接睡到现在。圣诞都过一半了。”佩尔撇着嘴表达不满，菲利普却当场愣住，是佩尔！活着到了25日的佩尔！
　　“佩尔。”菲利普冲佩尔招手。
　　“什么？”佩尔走过去，被站在床上的菲利普一把抱住。
　　“喂喂，突然这样干什么？”
　　“只是觉得能和你一起过圣诞真是太好了。”菲利普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脸在佩尔脸上磨蹭着，菲利普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圣诞快乐，佩尔。”
　　察觉到菲利普的异样，佩尔不急着多问，一下一下轻拍菲利普的背，“圣诞快乐，菲利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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