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队队长

　　十六、可她什么都没有了
　　“……”听到这里，白良和李文凯交换了个眼神。这个意外一点都不美好，它甚至是残酷的，可他们不是来同情无辜的当事人的。
　　白良问：“你的父亲和木木私底下有联系？”
　　“没有联系。他们没有联系。”陈虎立刻摇头澄清，可是……想起那件难以启齿的事，他又懊恼的咬了一下嘴，叹道：“他们……确实联系过两次。”
　　看着白良那双果然如此的眼睛，陈虎苦笑了一下，道：“第一次是我们高三的时候。我叛逆逃学，我父亲没办法，才请班长帮忙。也就是她去找我的那一天，救了被围攻的我，这就是打烂脸那次。”
　　“！”木木原来是受陈安国所托。白良拧了眉，脑子里转个不停。虽然有人委托，可木木是个什么都跟队长学的人……她不会不管陈虎，所以班长才下了那样的重手，企图一劳永逸。
　　“第二次是班长家变故那天……”
　　“变故？”李文凯打断他，追问道：“什么变故？”
　　“……”陈虎想了想，摇头道：“我说不清楚，只是突然之间，她母亲在家里自杀，死了，而她的父亲不知所踪。就是这种变故，一夜之间，飞来横祸一般，就家破人亡了。”
　　“！”李文凯心里警钟大响，为什么这个套路听起来这么熟悉？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看过类似的案件了。
　　陈虎见他们没有追问，继续先前的话题，道：“高考之后，班长一直出门在外，那天她却突然回来了，还有你们队长和她一起，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班长给我父亲打电话的时候，我父亲正在等她的电话。然后……班长用我要挟我父亲……不过在她要挟之前，我父亲已经让人拦住我母亲派出的人。”
　　“……”原来队长和陈家父子认识都是因为木木。
　　想到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还真是有够混乱的！白良无语极了！看着身边不知道什么已经走神的人，他扁着嘴，懒得理他。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脑海中接收到的信息，斟酌道：“你母亲……的目标是木木，也就是你那班长，因为你父亲，那个机缘巧合。”
　　一语道破！陈虎点头，越发觉得这个人真是了不得！
　　“可是那有心人的目标是木木的家人。”
　　陈虎脸色不太好看，又点了一下头。这就是他一再强调母亲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泄露秘密的原因。
　　“那你母亲的人脉……”
　　“那天我父亲去江城就是因为这个，他是去找班长的。后来他们之间达成一致，我父亲提供了和我母亲有交集的所有人员名单，但是……她说没有用。”
　　这就是说可以确定姜泩和那件事无关。白良点头，一边是妻子、母亲，另一边是救命恩人，机缘巧合这个结果对这父子二人而言，确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看向陈虎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带着些不易发现的释然。后者却像是看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冲他苦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叹道：“可她……什么都没有了。”

　　李文凯回神，就见二人都笑得诡异，是那种他不懂的“你知我知”，却不是队长常常给他的那个。
　　可小良和别人心有灵犀什么的，他不喜欢。他暗戳戳的踢了他一脚。
　　“……”居然还晓得回神！被踢的人白了他一眼，错过陈虎眼底的情绪，冲着面前的空盘子使了个眼色。
　　李文凯浅咳了一声，又切了一块蛋糕，照旧分成小块，放在白良面前。想了想，他给自己和白良各倒了一杯白开水。
　　“……”陈虎看着自己面前的空茶杯，和对面自成一个世界的两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被忽略感。喂！我带来的蛋糕，就算我不吃，好歹问一声吧？就算不问，也别……就这么拉过去，远到让我想不失礼的拿一块都困难的地步吧！

　　白良问：“唐随，苏素，长民，这三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陈虎被拉回神思，不再想那点莫名其妙的委屈感，道：“唐随是看着我母亲长大的人，一直很亲，他去世很久了。苏素是我母亲的姨母，也去世很久了。这两位老人我只听说过，没有见过。至于长民……有点儿耳熟。”陈虎拧着眉毛开始思考，道：“……我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哪里呢……”
　　白良并不催促他，又开始吃蛋糕，他面前的蛋糕被李文凯分成了很小块，他不用把嘴张很大，也不用担心碰到舌头上的伤口。没想到陈虎带来的蛋糕，竟然意外的合他胃口，很快他就将面前这些又吃了大半，见李文凯又要切，他摆手，示意不要了，一下子吃太多，胃难受。
　　“有了。”陈虎忽然喊了一声，道：“有一年，我母亲带我去给一个老人磕头，他看着我，喊了一声：长民。”
　　“……”白良被嗓子眼里的蛋糕呛住，咳了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文凯想拍他的背，没敢下手，只轻轻抚摸给他顺气。
　　“……”陈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假装没看到这二人的小动作。他们当他不存在吗？不是，他们真的在工作吗？！
　　好一会儿，白良顺了那口气，才道：“那个老人是谁？为什么让你给他磕头？”
　　“……”想到被问到的问题，陈虎摇头，说：“不知道，好像那天是那个老人过生日，看排场是场大寿。我母亲让我磕头，我就磕头了。然后我们就走了。”
　　去祝寿，却磕个头就走了，怪事！一个古怪的想法突然钻进白良的脑海里，他问：“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陈虎继续摇头：“我母亲说，这是秘密，不要告诉爸爸。”
　　“！”白良盯着陈虎，他的猜测得到了肯定答复，不再追问这件事，嗔笑道：“那你这么说出来，会不会被妈妈打屁股？”
　　“……”陈虎被调侃了，有些脸红，轻嚷起来：“不要这样！我母亲对我和我父亲都很好的。”
　　白良拍了一下又在踢他的那条腿，警告的瞪了李文凯一眼，扭脸冲陈虎浅笑，道：“不逗你了，咱们还说江城的事吧。”
　　“……”李文凯讪讪收脚，反正目的达到了，小良不再对着别人笑得那么闪瞎人眼就行了。
　　“我跟你确定一下可以吗？”
　　突然被问可以吗？这让陈虎很不知所措，他抬头看着白良：“哦。”
　　“你知道班长，也就是木木的身份吗？”
　　陈虎点头：“江城那次她说的，为了让我不要再找她。”
　　“你的父亲也知道？”
　　陈虎点头：“我父亲先知道木木，后知道班长。他们有过工作交流。”
　　“你母亲知道吗？”
　　陈虎的脸发白，避开白良审视的目光，摇头道：“不，她……她以为班长……就是木木跟……我和我的父亲同时关系暧昧……”这么直白的说出这种话，让陈虎有些接受不了。
　　“班长的名字？”
　　“……”陈虎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道：“木，方木。”
　　原来如此！
　　名字和代号重叠了，偏偏她身边又有知情人和有心人。白良点头，笃定道：“但是你母亲身边有别人猜到木木的身份，并且加以利用了。”
　　陈虎点头：“对。这就是她们让我父亲给名单的原因。”他又看了一眼白良，这个人思维很缜密，居然能从那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中抽出这些，几个问题看起来毫不相干，却都在关键的节点上。
　　白良又点头，继续道：“那个要找班长报仇的主谋，知道木木的身份吗？”
　　这个问题让陈虎沉默了，他们那时候还真没有注意这个问题！他思考了很久，最后摇头：“不知道……我被放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前面的情况……”他没有说完，重新陷入沉思中。
　　李文凯听得一脸懵懂，疑惑的靠近白良：“什么身份？”
　　白良摇头示意他晚点再说，一边将面前的蛋糕往嘴里喂，一边继续盯着陈虎，小声对李文凯说：“你看，他跟照片上那个人，像不像？仔细看。”
　　“……”李文凯一阵郁闷，既然已经确定照片上的一家三口，就是姜泩和她的父母，姜泩的儿子像她的父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白良摇头，靠近李文凯小声道：“姜泩带陈虎去磕头，却不让陈安国的知道的老人，还能是谁？长民。这个人很关键。”
　　“！”李文凯恍然大悟，连陈安国都不能知道的老人，当然是她的干爹就是姜海洋这件事，否则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结婚。姜泩原名林梅，姜泩的父亲是长民，林长民是姜海洋认识的人，不仅认识，关系不会差，所以姜海洋把他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照顾。
　　突然之间，怎么也无法联系起来的几个名字突然就有了关系，一下子就往前进了一大步的感觉！李文凯有些高兴，这才叫进度，喝个茶的功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哪儿像他在梁西林那里，什么都问不到！想起张明的憋屈日子，李文凯摆了一下头。
　　“咱们快把他祖宗翻出来了！”白良一笑，冲李文凯挤了一下眼睛，两人的眼里闪现了一样的精光。
　　陈虎回过神就看见两双充满探究的眼在自己的脸上，吓得往后躲了一下，怎么有种被狼盯上的寒冷！他挠了一下后颈，道：“他应该不知道木木的身份，但是他知道班长。包括班长的家人。”
　　白良点头，表示明白了，“你母亲的人？”这个结局让李文凯怔了一瞬，在江城绑架陈虎的那帮混混，居然是姜泩的手下，找班长是为了报私仇。
　　陈虎面色晦暗极了，这两个人太精明了！他又闭上嘴，可是他答应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才结巴道：“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唐随的人。所以……哥哥们猜的不错。”
　　陈虎掩饰的喝了口水，继续道：“我母亲的安排应该是：用小混混逼我回去念书，结果正好碰上班长来救，就打算用我做苦肉计，没想到她派的人被她打坏了。”
　　这是高三那年的那一场争斗。
　　“那个人整容后一直盯着班长家，变故那天他对班长开枪，被……她们踢断了脖子。”
　　这就是那个一夜之间。
　　“所以那个人的父亲坚持要找班长报仇……总而言之，事态最后发展到我母亲无法控制的地步……”
　　这就是江城绑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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