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唐氏玉珂笑不出来

　　又是梦。

　　……为什么要说又？难道他曾经经历过相似的一切？

　　放眼望去，那是无边无际的混沌与黑暗，只有在遥远的地方有着浮动的光影，好像有无数的字符在那里游动飞舞——便是奇异如斯的场景。

　　“是……压力太大了吗？”想起今天那只一看就不是人类的狐狸小姐的话，唐三沉默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站在一片黑暗中，思考了一下，终于决定向着那远处的微光走去。

　　很奇怪。

　　明明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但可以切实感受到……他走了很久很久。

　　明明脚下是万丈深渊，但是却好像踏着透明桥梁，不曾掉落，明明那微光近在眼前，却好像隔着千里万里，无法接近。

　　“奇异的梦。”挠挠下巴，唐三垂下眼帘，思考着。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在那个远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必须要过去啊……”他如此叹息着，再次迈开了腿。

　　能感觉到，能感受到，能猜测到，能坚定着自己向那里走去。

　　耳边有悉悉索索的细小声响传来。

　　“不要再向那里去了。”就像那些轻盈的小鸟，那些湛空的雀灵拍打翅膀，扇动起透明微风的声音。

　　唐三回过头去。

　　一个女孩子正在看着他。

　　“阿珂？”

　　那是……无比相似的眉眼，就连眉梢上挑的微小弧度都一模一样。

　　但是……稚嫩得多，红润的多，也生机勃勃的多。

　　也比那满带着倔强以及不屈的唇角，那固执到无以复加的瞳孔……要柔软，细腻，脆弱的多。

　　“不。”女孩摇摇头，“我……不是她。”

　　“可再这样下去，时间的旅人将拨动指针，飞过万界的青鸟将落在冲天的塔顶将钻石磨琢为灰，到这一个永恒过去，我将成为她，而她将不会成为我。”

　　女孩长的不可思议的白发在这混沌中发着照亮一切的光，渺小却不可熄灭，穿透层层遮掩成为指路的灯，雪白的裙子刚刚过膝，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那个男人，轻轻地笑了，很温柔，很温柔。

　　“我是……［人类］，名为人类的法则，是世上所有人类意识的集合体。”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你已经离开她了。”

　　“我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真的，很喜欢。”仿佛意识不到一般，她看着他，远比他矮小的身躯微微颤抖，抬起的头不肯低下，而眼泪就这样子……滴落下来，一直一直，滴落下来，划过脸颊，划过唇角，明明眼眶微红，却没有感觉到哭泣一样，仍然固执地看着唐三，就这样……一直落着泪，一直。

　　“我躲在世界的边缘，看了她很久很久。”

　　“一直一直，陪着她，看着她转世轮回。”

　　“我……我真的没有想过会这样子的……我真的……只是想她陪我再久一点，再久一点，而不是就在那场天罚里面，在那场自顾自的寻死里面，这样彻底找不到踪影的消失啊……”

　　“可我是不是做错了呢？我是不是不该那样子做呢？那个时候的我，是不是还无法理解她的心情呢？”她捂住脸，“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她寻求的不止是死亡，而是完全的毁灭的话，我一定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的！！！一定！”

　　“因为……即使魂飞魄散……也好过……她彻底成为法则的陪葬品，就连存在也变成了人类的代名词，所有属于她曾行走过的痕迹，所有她在历史上留下的恢弘，所有她做过的事全部化为泡影……好过……她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只剩下法则和‘概念’们才记得住的……那样子的存在销毁啊……”

　　“神之过去不可追……当她升华为法则……她……她就再也没有属于‘她’的可以拥有的过去了……”

　　“什么叫最喜欢人类了啊！明明……虽然为身为人类自豪，虽然坚持着此身为人类毫不动摇，明明抱持着这样子璀璨生辉的信念让我甘愿选择她……可是……为什么放弃了自己啊？为什么要彻底的成为所有的人类啊！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子弱小的我根本无法阻止呢……为什么……我就连停下自己的侵蚀也做不到呢……”

　　“你看……我已经……确切的拥有自己的情感，拥有自己的外表，有着自己的是非善恶……已经……彻底要吞噬她成为一个‘个体’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没有用啊！！！是我的错啊……我现在就连脱离她都做不到……因为只有在我存在的情况下……她残破的灵魂才能苟延残存……”那个孩子哭的泣不成声，歇斯底里，可即使是这样，这个还只能称为孩子，情感懵懵懂懂，对世间一切都懵懵懂懂的法则……依旧挺直着脊梁。

　　她无惧于承认错误，但是她依旧为着不属于自己的错误而深深自责。

　　这是……不应该出现在原有的应该长成的‘所有人类的意识的聚合体’身上的……属于‘白’的一面的慈悲与坚强。

　　唐玉珂是个伟大的人，这一刻突然如此感慨，也只能如此感慨。

　　人类是什么？是灰色。

　　善恶不明，黑白不明，冷漠与热情同时共存，援助与背叛相互扶持。

　　这就是复杂的，没有倾向性的，应该有的人类。

　　唐玉珂喜爱着这弱小而具有无上伟力的人类，所以作为回报，人类喜爱着她，反过来承认了她。

　　而她，教会了混沌一片的人类秩序，教会了是非，教会了善恶，教会了道德，将人理拉上了高峰。

　　使得［人类］的法则在成为个体的时候，未曾被过于充盈的无数情感逼疯，而是……成了一个很好的孩子啊。

　　具有了自己的意识之后，先学会的……是慈悲啊。

　　人类的本能分为两面，恰为黑与白。

　　破坏与毁灭，爱与生存。

　　如果放任［人类］法则成长，那只会成为这平衡点上将一切作为天平筹码的无悲无喜的存在。

　　而唐玉珂做到了教导……即使代价是她的存在被吞噬，那也是无上的伟业了。

　　这正是最初的法则［混沌］向着所有的新生法则要求选择代行者，而不是自我成长，长成被法则本能控制的模样的原因。

　　因为……那样子洁白，是奇迹啊。

　　唐三伸出手摸摸这个孩子的头。

　　这个孩子，现在就算称为唐玉珂之子，也毫无异议了啊。

　　她和小舞正像光与暗，一个炽烈真诚而豪爽，继承了唐玉珂的处事方式，恰如太阳；另一个脆弱固执而坚强，继承了唐玉珂的内里柔软，恰如月亮。

　　而她们也都继承了来自于唐玉珂的，最为宝贵的良善与温柔啊……

　　“你是个好孩子呐……所以，不要哭了啊。”

　　“我一定会救她的，我向你保证。”

　　女孩睁大眼看着他，点点头，让他蹲下来，用食指点上了他的眉心。

　　“我……相信你，爸爸。”

　　“应该是……这样子说的吧？”她的笑颜如花，带着调皮与惆怅。

　　“我将她带走的记忆交还与你……并且，将满怀希望的等待着。”

　　“请……将她带回这个她给我看的璀璨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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