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唐氏玉珂笑不出来

　　“好像自从你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寡言了。”似乎对敲白云这一件小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无常这一整天都拿着个烟斗对着柜台“笃笃笃”的可劲儿敲，冒险者们忧心忡忡地看着逐渐覆盖了整个天花板颜色还越来越向着乌漆嘛黑走去的云朵，又开始下意识捧起自己的饭碗以防啥时候就一道天降落雷霹雳大雨下来了。

　　“……”手上擦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试图张张嘴说些什么，结果却只有僵硬的拉拉嘴角。

　　唐玉珂在疑惑，在迷茫，而这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身上了。

　　好像自从很久以前被人直接从琼华上揍下来，在崖底躺了三天三夜完全想清楚放飞自我之后她就再也不曾如此了。

　　嗯……对于好像这个人她曾经认识关系很好她却不记得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嘛！

　　性子豁达的封号斗罗这样子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想着。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小小声）。

　　毕竟……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个三十万岁的长者了呢……哈哈哈……这么一想真的很微妙啊……原来自己年龄那么大了啊哈哈哈……

　　哈个鬼啦！怎么想亲口承认自己是个老婆婆了肯定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的啊！淦！

　　三十万年啊。

　　内心之中，还唠唠叨叨惦记着自己最初的名字的，名叫齐珂的女孩抱紧了自己。

　　三十万年是个什么概念呢？人类从毫无智慧的生物变得敢于胆大妄为地侵犯神的领域，也不过只是十几万年而已，这是一段太过于漫长的时光了啊。

　　而唐玉珂，不，应该说是这一个无比苍老的灵魂，以人类的身份，度过了这三十万年。

　　应该……怎么说好呢？

　　不如就这样子比喻吧。

　　三十万年，足以让一位长生种灰飞烟灭，也足以在一位不灭的神明心中刻下消磨不去的痕迹，更足够让一个世界毫无生机的世界创造出第一个名为奇迹的生命。

　　而人类，是什么东西呢？

　　人类，是短暂。

　　短短百年，就是人类的一生。

　　所以这样子，感叹自己生命短暂的人类，每一分每一秒，在他们眼中，都是，活着的。

　　因为短暂，所以不论把生活过成醉生梦死还是励精图治，都是闲到把时间当成不可燃垃圾的长生种们无法理解的精彩。

　　所以每一个人的一生，其实都是一本精彩过头的史诗。

　　之所以人可以创造奇迹，人可以让长生种们的眼珠子都被惊吓地掉下来，也正是因为短暂，所以绚丽夺目。

　　那么，假如这样子的时间，经过了三千多个重启之后呢？

　　唐玉珂，是人。

　　因为意识到了其他种族对于人来说的局限，因为明白了人类的渺小与伟大，因为人类眼睛中最精彩夺目的那个世界，于是即使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触及更高的境界，可以成仙，可以成神，可以成魔，可以得到名为悠长寿命的馈赠，可以不再在时空之间辗转反复颠沛流离，无数次，轻轻一碰，就可以打开那一扇门。

　　她也只是打开了而已。

　　窥见到了门中无趣的，千篇一律的，甚至是沉寂如同一潭死水的景象之后。

　　她又再一次面无表情砰地一声关上了那一扇门。

　　哈哈哈，大概有无数的后人会瞪着门把手上面的那个指纹碎碎念：这特么的是有病吧！

　　嗯，就是这样子一个奇葩啊，坚定着自己是人的奇葩。

　　但是，人的记忆是有限的。

　　在经历了许多个世界之后，她意识到了——不，应该是ｔａ意识到了。

　　ｔａ是不同的。

　　从科学侧的角度来说，人的记忆是由脑容量来决定的，但是简单粗暴的科学侧一般都过于狂妄自大，总在还尚未理解的时候贸然下结论，最后啪啪掌嘴，这也无怪于这么多世以来ｔａ见识到的抑制力们没几个会鸟科学侧的超脱者。

　　而在灵魂成为记载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ｔａ转世不喝孟婆汤的问题。

　　ｔａ的记忆，其实是记载在ｔａ的灵魂上的。

　　所以，随着灵魂的迁移，ｔａ的记忆也就留存了下来，来到了新的一世。

　　但是，固执当着人类的ｔａ，虽然可以说因为每一世对灵魂的巩固使自己不至于像个很久以前见到的蠢货一样化作荒魂，但是灵魂本质未升华的ｔａ……说到底，对于记忆，说的那么高大上，其实也就是人类再强一点的程度了。

　　无法记载更多记忆的时候——就会遗忘。

　　如前文所说，人的一生是很精彩的。

　　那么，三千世呢？

　　这大概是个很有意思的命题。

　　三十万年的时间，成为过风华正茂的少年，也成为过多情俏丽的少女，征战过那万里黄沙的边疆，也踏足过那烟柳十京的美景，无数的画面，无数的情感，无数的对白，无数的记忆。

　　但是，当无数绚丽过头的砖块堆积起来之后，就是无意义的狼狈倾塌。

　　最开始意识到的，是一些零散碎片的遗失，再然后意识到的，是那样子平淡日常的隐没，最后的，便是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感。

　　不然……怎么说时间是最好的伤药呢……

　　ｔａ所唯一能做到的，只有尽可能挽留那一些刻骨铭心，那一些悠长平静，那一些温柔惨烈，那一些决绝豪迈的，夹杂着模糊不清呢喃的破碎字词。

　　最可悲的是。

　　有时候，连字词都捞不着呢。

　　拼尽全力才记下的“爱”，甚至于已经物化为了一个概念，一道枷锁，才牢牢地盘踞在了ｔａ的内心，再没被划去。

　　只是，爱什么的……记得爱，却记不清他是谁……太过于悲哀可笑了啊。

　　唐玉珂，ｔａ，齐珂……不，只是一个流浪的旅者的人，清楚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得以牢记最初的那种情感。

　　作为记住的代价，所全盘承接下来的，已经记不清到底为何的绝望。

　　绝望是刻刀，“爱”是作品，而被刻下的废料，是名为喜悦的东西。

　　真正的喜悦是纯净的，是令人发自内心就能微笑出来的。

　　那不是可以在善恶中摇摆晦暗不明的名为快乐的东西。

　　失去了，感受喜悦的能力。

　　所以，再也笑不出来了。

　　实际上，除了这一次外，ｔａ再也没有做过这种“年轻头脑发热”的蠢事了。（自己嘲讽自己）

　　嗯，所以说一般只记的一些比较重要片段的封号斗罗唐玉珂同学，曾经多次有过朋友找上门了思索半天也没记起是哪个最后被暴打的经历，这种我好像认识他我好像和他关系很好但就是完全没有印象的事情……实在太正常。

　　三十万年的经历，总会让自己对某人某事产生熟悉感，或者被没了熟悉感的昔日友人飞眼刀——但是在熟悉感的同时……到底为啥会对那孩子有那种心悸的感觉？

　　那样子的心悸……

　　唐玉珂此时正是在迷茫，唐三究竟是谁？

　　自己一定……把什么重要的记忆，错误遗失在灵魂某个角落落灰了吧……

　　想要找出来的话……求助阿陌其实应该是个好主意……

　　“喂，阿陌，你有没有……能让我翻阅记忆的方法？”她这样子问无常。

　　如果能把自己的记忆存成一本书，那么她就能找到与他相交的情节的来源……也许就能想起他。

　　……百无聊赖的无常停下了敲烟斗的行为，盯着她。

　　“有。”半晌说出这句话。

　　“但是代价你付不起。”炼金术士最忌不自量力。

　　“你知道的，等价交换。”这是第一守则。

　　“而这个请求，已经侵犯到了其他领域了——相应的代价亦无比巨大。”

　　“你还达不到的领域。”无常这样说，面无表情，“努力吧，至少祈祷自己可以在不依靠外物的情况下想起来——并且并未后悔。”

　　说完了完了，看见无语的唐玉珂摇摇头转过身去再次扫起地来，无常微微勾起嘴角，绽放一个并没有被发现的温柔的笑。

　　其实还有好多想说的呢。

　　无常一脸漫不经心地打开今天的报纸。

　　不过没有必要了呢。

　　名为命运之物其实早已降下了祝福。

　　你们终将美满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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