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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家族
三月初三上巳日,佩兰祓禊曲水边,流觞轻点徘徊处,已是桃红柳绿时。
东山地处上虞东郊,山势清峻却不显凌厉,悠悠然的怀池傍水,谢家的别墅坐落在东麓山脚处,虽说有隐居之意,但丝毫不显深幽,一派方正通达的坦然。
新绿抽枝,芳菲吐蕊,正门前那条青石阶路沾染着前夜的山露飞花,在两侧茂林的探枝掩映下,显得格外旖旎。一小童从西侧的角门拖帚而出,慵懒懒地扫起地来。
晨光显得明快而清晰,山庄门口的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停着几辆马车,卯时刚过,正门洞开,一行人迈步而出,来到早就准备妥当的车辆前张罗着上车。
一月白衫子粉襦裙的少女虽形容消瘦体态虚浮,但神色盎然,身边的深衣女子为她披上裘氅,她有点苦笑,却也不曾拒绝,于是裹着一身裘便上了车,深衣女子指挥着众人收拾妥当后,车队迤逦前行,出东山而去……
萧澄在车里一身的汗,可是车帷却掩的密不透风,阳春三月啊,她不仅裹着裘还不能吹风,身子虽说弱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罢?
一抹温滑的触感来自汗涔涔的额头,“只怕寒,莫贪凉,暮春寒气侵体不防,出了汗就更不许吹风。”
身边的女子一边用巾帕抹去小妹的满脸汗,一边防备似的又掩了掩车帷。
萧澄看着她,显得若有所思,她还是有点不适应将眼前的谢三小姐和自己原先概念中的咏絮才女谢道韫划上等号,那个传说中“疏朗朗有林下之风”的女子,与一般人家的疼爱小妹的姐姐并无二致。
“三姐放心,我没事,裹得厚着呢。”萧澄扯了扯身上裘。
三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也觉得自己有点紧张过了头,“是有点厚,等到了王家,你便脱了吧。”
眼前的女子微微旖旎娇憨的风情,看得萧澄忍不住亲近,故意侧身倚向她,“谢三姐开恩,否则到时候还不被那王家上下给笑死。”
三姐就觉着被一团皮毛抱了个满怀,有些些开怀,九妹这半月来笑得多了,还会撒撒娇,之前身上的阴郁病气散了不少,上天垂怜呵……
那裘皮团儿只觉得身上一紧,不禁心中苦笑,原想着作弄作弄这位姐姐,结果反被她揽手一抱,哎,热阿……
“澄之,你一定要好好的……”
那从胸腔中溢出的叹息揪的萧澄的心隐隐的难受,谢澄之,谢九妹,究竟是你引我来,还是我逼你走?一时心乱如麻,觉得自己惘受了一腔情义。
“三姐,可不可以唤我阿澄,澄之澄之的,听着像橙子。”
那女子闻言一怔,随即笑声朗朗,宛若薄羲破雾,又如纤手拂来,令人心褶稍平。
“三姐,你们在车里讲什么笑话,如此开心?”车帷轻起,马车外是青衣鲜马的俊逸少年,饶有兴致地垂首相问。
“说我们家的圆滚滚鲜嫩嫩的小橙子……”
少年听得一头雾水,萧澄趴到车窗口,道:“六哥,前面可是要进上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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