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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隔世
睁开眼,满眼青绛色的床帐,萧澄微叹口气,重新闭上眼,怎么还在做梦?可是这感觉怎么就那么真实?伸手一摸,触手温滑细腻,这绝不是学校分发的被子,萧澄一惊而起,仔细一瞧,睡…睡在地上?
不对,是床十分的低,几乎贴地,床边帷幕低垂,隐隐约约有日光透进来,萧澄目瞪口呆,脑中冒出一句话:庄生晓梦迷蝴蝶!
那她到底是庄子还是那只该死的蝴蝶??
仔细回想昨晚,被下铺那个看肥皂剧入迷的家伙纠缠,然后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她摇醒,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话来着,萧澄撑着脑袋想半天也想不起来。
饶是她平时粗胆粗心惯了,此时也是一身的冷汗,这实在太过诡异……如是幻觉也未免太过真实。
正战战兢兢间,闻的一声清朗:“九妹,身子好些了没?”
萧澄整个人狠狠地抖了抖,九妹?谁?
那清朗声音的主人静待了会,见帷幕后没有动静,便直接拨帷而视。却被煞白着脸呆坐于席的妹妹吓到。
“九妹,怎么了,又哪里不舒服了?”
那“九妹”转头盯了他一会,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我不会刚好姓祝吧?”
会稽东山谢家厅堂内,谢家三女难得地愁眉不展,“胡儿,九妹神志昏聩之事暂不要让三叔知道。”
被称为胡儿的少年人,连连摇头:“三姐,这岂是瞒得了的事?九妹不仅莫名瞎问什么她是不是姓祝,还问我们是不是要逼她嫁马家,这都什么跟什么?小九虽然自小多病,但从来没有这般神志不清,三姐,会不会是邪气侵体?”
“祝…九妹……”谢三小姐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可思议,定了定神,“可能是久病梦魇,就算是邪气也有散去的一天,三叔人在建康还是不要让他担心的好。”
“莫不是小九这次发病,闷在房里太久了?”
“再过一阵就是三月三了,我看九妹虽然胡言乱语,但气色却比以前好了些……”
不待她说完,胡儿已笑开怀:“我这就告诉九妹去,她肯定高兴坏了,三姐难得让她出门!”
三小姐看着那少年匆匆往后院而去,不觉轻叹了声。
谢家子弟芝兰玉树,却只单单三叔家的妹妹自小缠绵病榻,不知喝了多少药,受了多少苦。
幼年时,有长者言道九妹病自天生此生不长,强行以药续命是徒添她的苦楚。
当时她也才十一二岁,当场回道:“以药续命又如何?九妹自有我等兄姐一生相护!”
后来想来不免狷介,但当时看着那句“此生不长”令三叔向来平和优雅的身形掠过瞬间的僵硬,她就忍不住出口相驳……
九妹这次神志不清,会是上天要召回她的前兆吗?
纵使千般怜万般爱,却还是留不住吗?
箫澄轻抚那铜镜里的销骨枯容,何谓一身病骨,她算是清楚了,谢家九妹撑不下去了,所以她就倒霉的过来了?
可是,此刻萧澄心中最郁结难消的是:升平三年究竟是个什么年号???
观这席榻,这几案,这帷帐,这屏障,分明是宋明之前的居家风格,箫澄想着定是身处初唐,心中一阵激动。可是大唐什么皇帝的年号是升平来着??
努力思考间,那位俊俏非常的六哥再次到访。
“九妹,三姐答应过阵子带你出门,上巳祓禊,好好祛祛这身病气,开不开心?”
当时初见,萧澄惊慌莫名,不曾好好注意这位“六哥”,现在稍稍定神只觉的眼前人风姿隽秀迷人心神……
“九妹,还记得永和九年三叔带着我们几个赴兰亭曲水吗?”
萧澄一惊,本来被眼前人迷散的心神迅速回笼,他刚才说什么??
六哥见她似有所悟,瞬间笑若清风,“你跟着子敬光顾着玩水,染了寒气,回来又病了,害的子敬被王世伯好一顿教训……”
永和九年?兰亭曲水?王子敬?
萧澄只觉脑中轰隆作鸣,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心潮汹涌却呆若僵石,瞬间脑中灵光掠过,那晚朦胧中的对话清晰显现:
“阿澄,过去帮他们好不好?”
“嗯……”
“阿澄,想不想看看东晋风貌?”
“嗯……”
萧澄一把扯住对着她轻言细语的六哥,努力笑着问道:“哥,子敬名献之对不对?王世伯名羲之对不对?我家姐姐名道韫对不对?”
被扯住衣襟的六哥怔愣过后,眼中喜色闪现,伸手轻理妹妹那微乱的颊边碎发,“小九,你醒了……”
有些人醒着却宁愿睡死……
萧澄摊在一堆丝被锦褥中咬牙切齿,原以为遭天灾,却原来逢人祸,那个死女人,要说这事和她没关系,她死都不信,平时看她迷帅哥,迷小说,迷肥皂剧,蛮正常的一个可人小女子,谁知道竟然是……
“死巫婆!!……你到底想怎样!!”
“阿澄,对不起……”
吓……萧澄惊的蹦跳起来,这声音化成灰也认得啊,“巫婆,你在哪里?”
“我在……咳咳咳,人家不是巫婆。”那声音呛得直咳嗽。
“你敢说我一觉醒来物非人非和你没关系?!”
“阿澄,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好了,拉我回去再好好跟我解释,我不想这样对着空气说话……”
“我本来是想让你替了马文才那斯……”
“你……”萧澄气的浑身发抖,险些吐血。
“听我说嘛,本来想着你成了马文才,毁了那桩婚,就可以回来了,谁曾想我出了错,对不起……”哽咽声声然后抽泣连连。
萧澄向来听不得那小女子哭,长叹一声:“别哭了,让我回去,我原谅你好不好?”
那抽泣声断了断,哭得更大声了,“那,那你不用原谅我了……”
“……你什么意思!!!”有人终于忍无可忍的咆哮出声。
那声音哭得伤心动肺,期期艾艾的解释缘由,萧澄听的头大如斗,发现原来那些个貌似小白痴的家伙也是不能敷衍了事的,如果当时她能和那小白一起看剧入迷,两女子泪眼相对的互相安慰,而不是敷衍她什么“梁祝两人在一起结婚过日子那还有什么意思”云云,那么现在她就不会有此番报应。小白能力有限,她现在有去无回,仿若判了无期徒刑。
“嗯,我想着当时送你过来是为了成全山伯哥哥和英台妹妹来着,可能这事成了,你就可以回来了……”
“小白,你也说是可能……”
“嗯,我积极努力,争取早日接你回来……”
萧澄沉默了会,“虽说我亲缘单薄,但是也会有人惦记不是?‘死’的那么干脆没关系吗?”
小白滞了语,徒留残余的哽咽声,“阿澄,我们立命于世二十年难道不是黄粱一梦吗?如今你只是梦中之梦而已。”
箫澄皱眉,思索良久……然后,再次咆哮……
“死小白,你玩什么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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