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攻的灾难

　　送走闹腾的二老，华宇躺在还残留着一丝林凡味道的被窝，陷入了沉思。而回忆的闸门一旦开了口，沉寂的感情就会轰轰烈烈得喷薄而出，奔腾不息。

　　……

　　“领奖学生和颁奖领导的座位安排好没有？”
　　“灯光到位！”
　　“礼仪呢，礼仪！”
　　“音乐声小一点。”
　　“文艺部的全部到后台集中，文艺部的全部到后台集中！”
　　……

　　偌大的礼堂里，挂着工作证的学生来来往往，正中央的舞台上方拉着红色横幅：经济与管理学院2013级新生晚会“花开在黎明”暨新生奖学金颁奖典礼。

　　华宇穿着黑色礼服站在喧闹的礼堂入口处，干净帅气的面庞加上大长腿，192cm的他在人群中非常扎眼，没一会儿就被同学围了起来。
　　“同学，你是什么节目？哪个系的啊？”
　　华宇呆愣了一下，被这么多女生围着立马就显得局促起来，脸色微红着答道，“我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挂着工作证的男生拉着胳膊脱离人群。

　　“晚会待会儿就开始了，你第几个节目来着，怎么还在门口待着？”
　　“我在等人，她还没来。”
　　“谁？”
　　“林凡。”
　　“她谁？别的院的？没有邀请函吗？”那男生着急道，“算了，林凡是吧，等会儿我把她领进来，你现在赶紧去后台准备。”
　　“可我不知道她……”
　　“来了！”男生听见有人叫他又急急忙忙跑开，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快去后台准备。”
　　华宇下意识应了一声往里走，几步后才想起来他还没有接到人。

　　轻叹一声，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学姐，你请的那个林凡还没来。”
　　“可他刚刚跟我说他已经到了，要不你再等会儿吧。”
　　华宇听到学姐沙哑的嗓子关心道：“好的，学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再等等。”

　　等挂了电话，华宇不禁吸口气，原本他表演的节目是歌曲《Butterfly》，学姐是去年的十佳歌手，他弹琴，她唱歌，两人排练了几次，彩排也过了，却没想到上午学姐突然就发了高烧，嗓子哑得不行。
　　本以为这个节目他自弹自唱也应该可以，学姐却通知他说她已经请了外援，没有排练过也绝对可以表演的很好，而且导演那边也应允了，所以尽管放心。
　　怎么可能放心呢？
　　华宇听着学姐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真的觉得没底，毕竟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个从没排练过的组合，要是能一次表演成功，那是得有多默契？

　　停下脚步，开了贴着《Butterfly》化妆室的门后，华宇却发现钢琴前坐着一人低头玩着手机，听见动静也抬了头。

　　这人上身灰色横条纹长袖，下身黑色破洞牛仔裤，一双英伦风休闲鞋，简简单单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很清新舒适。而他白净的脸上五官立体，双眼桀骜不驯却清澈深邃，透着一股奇怪的诱惑力。
　　仿佛命运之门在这一刻打开，华宇能听见自己心脏骤停两秒后急速的跳动声，像鼓敲击着心脏。

　　“你是华宇？”那人的嘴角吊着，眼角吊着，严肃冷然。
　　“你是……林凡？”华宇心情逐渐平复下来，没想到学姐上午说的林凡竟是个男生，而且这男生给人的感觉竟是那么冷漠。
　　“弹《Butterfly》是吗？”林凡起身，站在屋子中央，刚刚那股冷冽的气息一下子散开，让华宇不禁觉得又有些紧张。
　　几大步走到钢琴前，华宇坐下轻声安慰自己说：“我们是第5个节目，还有一点时间。”
　　林凡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情。
　　“你先弹给我听。”

　　华宇点头，端坐好后，修长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仿佛从这一刻起便找到了人生中所有的音，流光岁月的温柔从他的指间流出，掠起心底的涟漪，让人解开束缚，陶醉其中。
　　一曲结束，华宇看向林凡，却不想这人冷冷说了一句：“继续！”
　　“你要……”华宇犹疑着看他。
　　“继续，我们只来得及合一遍！”

　　华宇被这人的气势骇住，从小到大别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内向害羞，不太敢招惹坏脾气的人。而面前这素昧谋面的男生竟然那么自然的命令他，不禁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气愤。
　　吸口气，华宇按下音符键，哀伤的曲调回荡在空气中。
　　而原本站立不动的林凡，却开始挪动脚步，转动柔和的腰身，手臂伸出，舞姿轻盈翩跹，宛若蝴蝶。
　　华宇手上不停，内心却是受到强大的震撼，不为别的，就为这个林凡舞动时眉宇间透出的望不穿的空灵寂寞。

　　一刻钟后，有人来敲门，今年的文艺部长是个甜美女生，但是一看人就机灵得很，她一见到林凡就笑了起来，“系草大人，谢谢你来帮忙。”
　　“嗯。”林凡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浅笑，神秘迷人又带着戏弄人的邪气。
　　一旁的华宇不禁看呆，这人刚刚可是一个好脸色都没给他，果然是同性相斥？
　　“准备好了吗？要上后台准备了。”文艺部长话问到一半突然睁大双眼瞪着林凡的衣服，“林凡，快跟我去挑衣服，华宇先去后台吧。”
　　“哦。”华宇跟上他们的脚步，也出了化妆室。

　　舞台上，正在举行抽奖环节。
　　“我们营销2班的班主任帮大家抽到了豪华大礼包！恭喜恭喜！”
　　台下一片欢呼声，挥舞的荧光棒闪到眼花。

　　华宇在幕布里回身往后看去，恰好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林凡。上身墨色的丝绸衬衫，衣角塞了一半到黑色紧身裤里，脖子上挂了一条丝绸带显得放荡不羁，而脚上换了黑色皮鞋，露出纤细脚踝。
　　走得近了，华宇才发现他脸上也化了妆，勾长的眼线显得那双眼更深邃，嘴唇红润，微微上翘，勾人心魄。
　　突然灯光骤灭，只有白色聚光灯打在主持人身上，开始报幕了。

　　“准备好了吗？”文艺部长跟在林凡后面探出头，对华宇笑着说，“你们可以的，加油！”
　　华宇点头，转而对林凡露出雪白的牙齿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现在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反而觉得很期待。
　　等同学将钢琴推着在舞台位置摆好，华宇便走向钢琴坐好，黑暗中林凡的嘴角缓缓扬起，跟在他身后走向舞台中央。

　　一束聚光灯照在华宇身上，轻轻的几个音符声后，哀伤的曲调充盈着礼堂的每一个空间，台下响起掌声。
　　华宇的视线里却只有舞台中央缓缓起身的人，安静，绝望，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纤细手指婉转缠绵，灵动柔软，脚步划开，手臂收起落下，转身带动脖颈上的丝绸带，像只黑色精灵随风而舞，展开双翅，轻盈优美。
　　哀伤的曲调转而温柔，最后再到温暖平静，华宇指间传出的情愫犹如潮水，与舞动的空灵相融，让林凡的每一次伸展转身流畅自然，如梦似幻般的形体魅力已然变成最动听的旋律。

　　无声胜过有声。

　　最后一个音符终止，余音袅袅，不忍消失。
　　华宇起身走向林凡，两人并肩而立，对众人鞠躬。
　　台下响起欢呼声，还有雷鸣般的掌声。
　　华宇微微偏头看向林凡，心脏漏跳一拍，他第一次觉得有人可以如此的耀眼，仿佛能照亮一个人的全世界。

　　更衣室里，换下衣服的华宇正想和林凡交个朋友，却发现人早已不见。
　　“没关系，在一个学校里，总会再见的。”忍住心中的失落，华宇自言自语着走出房间。

　　“林凡，你真的好棒哦，我都看入迷了。”楼梯拐角处正是文艺部长和林凡，此时文艺部长一点也不吝啬她的夸奖。
　　华宇犹豫着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华宇。”
　　话一说完，两道目光便转向他，一双带着冷漠，一双带着犹疑。
　　“华宇，你们表演之前都没互相认识一下？”文艺部长眨着大眼问。
　　华宇不好意思得笑笑。时间那么急促，当时气氛也很怪，自然没有时间细想这件事了。
　　“那我帮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吧。”部长笑着伸出两只手分向两边，“华宇，经济与管理学院会计系的暖男，是文艺部的干事，钢琴十级。”
　　“林凡，生命科学学院生物医学科学系，妥妥系草一枚，是我的发小，虽然脾气臭得要命，但是人还是很好的，而且跳舞很棒，一点也不输表演系的学生。你们都是大一新生，以后见到要多多照顾啊！”
　　“好。”华宇笑着点头。
　　“多事。”林凡白了文艺部长一眼，转身离开。
　　“喂，林凡，你又闹什么鬼，我妈让你这周去我家吃饭。”
　　“不去！”
　　“呵呵。”讪笑两声，文艺部长微微气红了脸，对华宇道，“他就这样，拽儿八百的，论没礼貌他说第二全校没人敢说第一！”
　　“噗哈哈……”华宇看着林凡的远去的背影眉开眼笑。
　　这人完全像是个被家人宠坏的别扭小孩啊，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心动不已，让他的视线里都是耀眼的他。

　　就这样，林凡像一只舞动青春的蝴蝶一样，扑闪扑闪着翅膀就闯入了华宇的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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