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攻的灾难

　　林凡纤长的手指轻触了下华宇的唇角，心脏也跟着皱缩了一下。他闷声问：“你的嘴怎么了？”
　　“哦，我去见义勇为了。”华宇将东西放下，说得轻轻松松。
　　林凡并没有像华宇想的那样细问，他只是皱紧眉头，盯着华宇的伤处看。
　　“别再老好人了，总是弄伤自己。”
　　“也没总是吧。”华宇傻笑。
　　闷着站了几秒，林凡突然开口，问：“你记不记得，你以前为我挨过棍子？”
　　“当然记得啊。”华宇笑着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觉得有点丢脸的羞涩。
　　“那天，你说我值得你对我好。” 林凡轻轻说。
　　“嗯，值得。”华宇非常认真得点头，肯定自己的眼光。
　　“我那时候的感觉很奇怪，因为是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感受到有人为我奋不顾身。”林凡抬头看华宇，对着他红肿的嘴角有些感慨，“明明武力值那么弱，却还是保护者的姿态。”
　　“你讨厌我那样？”华宇对着林凡的小老头脸笑。
　　“不”，林凡摇头，“我讨厌你受伤。”
　　被这么认真的眼神看着，那眼中似乎有光穿透了他的心脏，华宇觉得心跳加速，他搂住林凡，觉得很温暖。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林恩铭看见的就是两个大男人在厨房里抱着，还像小孩子那样晃来晃去，很是搞笑。偏偏又有点温馨。
　　“咳咳，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
　　“不吃饭了吗？”华宇松开林凡，微红着脸问。
　　林恩铭摇头，“不吃了，说晚上会雷暴呢，我先走了。”
　　“那路上小心点。”
　　等到林恩铭走后，华宇再转身，林凡已经在帮忙切菜了。他欣慰一笑，何止嘴角的痛，腹部被打的几拳头也都没什么感觉了。

　　次日，林恩铭护花使者一般跟在林凡身边，被林凡很厌烦地支开了。他不喜欢身后的这个无辜的跟屁虫受到别人的指责。
　　林凡在学校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说他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因为早已经习惯别人的议论，他的心情并没有那么糟糕。闯入耳膜的“同性恋”、“恶心”、“可惜了”……这些词只用耳机也就听不见了。

　　却没想到，下午没课的时候，有个女同学过来邀请他参加一个讨论。
　　“是哪位老师？”林凡问。身边的人也仿佛在这一刻张大了耳朵，时时刻刻觉得不能错过第一手消息。
　　女同学说：“是素质拓展部的舒展老师叫我来找你，她请你务必去一趟。”
　　林凡沉默几秒，等到那女同学再次请他务必去的时候，他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跟着那名女同学，林凡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女同学敲门，“扣扣。”
　　“请进。”里面传出一个女声。
　　“舒老师？”
　　“对，我就是。”那女教师抬眸，是一双褐色的眸，眉目间都透露着成熟信息。
　　林凡继续问：“请问找我什么事？”
　　那老师指指他后面，“先把门关上，我找你，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林凡审视了这人一秒，觉得并没有什么威胁之处，才听话地关了门。
　　“坐。”舒展给林凡倒了一杯开水，递到他的面前，“当心烫。”
　　林凡将面前的纸杯在桌子上稍微推离自己的面前，然后只盯着舒展看，希望她能快点开始正题。
　　舒展了解他的意思，她皱皱眉头，坐直了身子对林凡说：“是你母亲让我找你。”
　　林凡微微怔住，眼中冷漠渐深。
　　“你认识她？”他就知道母亲不会让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一定会有人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或者说是保护他的基因。这也是他厌恶他基因的最大原因。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她托我在你上学期间帮你解决比较棘手的麻烦。”说着，她将证件和与母亲的合作项目拿出给林凡看。
　　“我并没有什么棘手的事需要帮忙。”林凡扫过一眼，确定了这女老师的信息后便直言开口拒绝她的所谓帮助。
　　“有的。”那舒展老师微微皱起眉头，“你是同性恋。”
　　“那又怎么样？”
　　“你不会以为你母亲会想你的基因无法遗传吧。”
　　“这是我自己的事。”
　　“等一下。”舒展气急地叫住他，“年轻人脾气未免太冲了一点，你要知道在面试的时候，一旦别人知道你是个同性恋，也许会给你顺便打上其他奇怪的标签。你的学业，乃至以后的工作，成绩都会大打折扣。”
　　“我不在意。”林凡停下脚步回应。
　　“你母亲在意。”舒展压低声音道，“所以你也必须在意，因为你是他的儿子。她已经为你安排了以后的就业单位，你毕业后直接去德国的研究所。”
　　林凡沉默了几秒后突然轻扯起嘴角，他对这个成熟女性低沉了声线诱惑道：“老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那舒展老师眼神有几分闪烁，似乎觉得林凡的气息太过锐利。
　　“频频回头的人走不了远路。”
　　“你想说什么？”
　　“我踏上的这条路，我想走得更远。”
　　说完，他走出这沉闷的办公室，走廊边垂着的爬山虎正生机勃勃攀着墙体向上延伸，空气里传来的玉兰花香味让林凡舒心了一点。他迈开步子，向楼梯转角走去。
　　“不回头吗？”舒展在他身后叹息。

　　川流不息的车道旁，是一排排高耸的建筑物，市中心繁华如往常。
　　在公司敲着电脑的华宇正准备和小何同事说些账目，就接到了林凡的电话。
　　“华宇，忙吗？”
　　“有点，你怎么了？”
　　“没事，那你继续忙。”
　　“小凡，你真的没事？”华宇停下动作，专心拿着手机，想从林凡的声音里听出他的情绪。
　　“嗯，你忙吧，我先回家了。”
　　“好。”暗掉屏幕，华宇还在想着林凡怎么会在他上班的时候打电话。他们之间，此前一直像有默契一般，不会在对方上班或者上学的时候打扰对方。
　　“华宇，我先走了，我爸妈早等着我了，拜拜。”小何在华宇面前摆摆手。
　　“好，拜拜。”
　　等看到小何走了，他才想起自己要找小何对账目的事，叹息了一声，他又默默埋头工作。忙到天刚黑，华宇心里突然慌了一下，他看了下手机，觉得还是早些回家比较好。
　　“喂，小凡，我今天下班了，马上到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走到公司楼下，华宇就打通了林凡的手机。
　　“不用，我现在在你公司附近的书店看书，等下我们一起回去。”林凡回答。
　　“你特意来等我回去？”华宇轻笑。
　　“没有特意。”
　　“好，我一会儿到，估计10分钟吧。”

　　挂了电话，华宇正乐呵呵低头收手机，就被人拖到一边的小巷子，随后拳打脚踢暴风雨般袭来。
　　新伤加旧伤，华宇闷哼着呵问：“你们是谁？”
　　“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够胆啊！”
　　“又是你。”华宇看着这几个男人身后的女人，有些怜悯又有些气愤。
　　那女人却是咬牙切齿，“你真是又懦弱又恶心，跟蝼蚁一样，上次就应该打死你。”
　　“你打死我又能怎么样？”华宇摇头。
　　“你配不上他，只有我哥能和他在一起。”
　　女人歇斯底里起来，让几个围着华宇的人继续打。
　　华宇就算再有力气，挣扎几十下后也敌不过三个肌肉男，更何况那些人下手显然知道哪里会让人发麻发痛，使不上力气。
　　华宇高高的身体弯了下来，嘴里不停发出闷哼。他难受，却突然想起林凡就在这附近。
　　小凡还在等他。他不能失约让他担心。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华宇在身前人双臂压下来的时候狠狠踹了下他的膝盖，等那人痛呼失手后就往后趁机借力，然后奋力向巷口跑去。
　　“站住！”
　　“搞什么，快去追！”
　　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而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华宇心跳跳得飞快，眼看要出巷口，就被人扯过领带向后拉扯，死死扣住脖子。
　　“跑啊！”身后的女人疯了一样追了上来，并按住华宇的的脑袋，眼里是绝望愤怒怨怼，还有得意，掺杂着痛苦，“为什么他不喜欢哥哥，为什么哥哥不喜欢我，你们都该死，该死！”
　　华宇的眼眸中有光影闪过，那是一把刀。
　　他睁大了眼，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接近死亡边缘，他会死吗？
　　他还没和小凡好好在一起好多年，怎么就可以死呢？
　　“噗。”肉被刺入的声音。
　　眼看刀插进了自己的腹部，华宇却感觉不到疼一般，他努力睁着眼看向远处。
　　好像看见了恋人正担忧着奔跑而来。
　　“小凡……”虚弱的声音，像是无脚鸟发出悲鸣。
　　他缓缓闭上眼，感觉体力伴随着血液一起在流失。
　　这一生，得到了，却立马要失去了。小凡，你会恨我吗？

　　“华宇，华宇，华宇！”
　　……
　　止不住的嘶吼怒叫，华宇恍惚间听见闷哼和惨叫，还听见警车的鸣笛。
　　他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了他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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