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攻的灾难

　　林凡躺在床上，紧闭着眼，耳朵里一直是华宇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真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那怎么就头晕了？”
　　“你忘了，我是低血压，也可能晚上喝冰饮受了点寒。”
　　“怎么会忘呢？”华宇坐到床边说，“我记得体侧的时候，你不仅血压低，心跳也很慢，居然不到60，吓得我以为你不行了。”
　　林凡睁眼瞪华宇。
　　“我去给你热牛奶，顺便在里面融块巧克力。”华宇不将林凡的怒视放在眼里，反正习以为常反而觉得有反差萌，把这当成林凡的傲娇。
　　林凡被摇醒的时候，其实头晕已经好很多了，巧克力的醇香勾得他有了点食欲，将牛奶一饮而尽。
　　“喝到嘴角了。”
　　华宇笑着接过水杯，正要为林凡擦去奶渍，一转头就发现林凡伸出舌尖舔干净了。像猫一样，脑袋还要缩回被子里，华宇看得一阵心动。
　　“今天你做感情专家了吧？”林凡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华宇躺下。
　　“哪敢专家？他其实心里有答案的，只是不确定而已，我说了几句他就一直喝酒，你回来的时候他就醉了。”华宇微微一笑，钻到林凡身边，手臂穿过林凡的脖颈，将人勾到怀里。
　　“他这样都一个星期了，我是懒得管他。”林凡说。
　　华宇笑着摸摸林凡的耳垂，他知道他口是心非。在他出差的这几天，林凡还经常聊到林恩铭。这个弟弟，林凡应该是承认了吧。
　　或许他之前对林恩铭的怒气只是因为他爹地对他嘱咐逼得他更像个无情之人。谁能想象二十年不联系的亲人最后一句话是嘱咐他照顾同父异母的弟弟，还用金钱来回报。这种事对林凡来说，更像伤口补刀。
　　“别想那么多了。”华宇滑到被窝里，和林凡额头抵住额头，“早点睡，明天起来头晕才会好。”
　　“嗯。”林凡应声，闭上眼，安心在恋人身旁入睡。
　　华宇等听见林凡的均匀呼吸后，才轻声道：“你不要有事。”言语间尽是担忧。

　　群鸟啁啾，朝着朝阳的方向抖动翅膀，追逐此生触不到的光与热。而像是带着一丝失落怨怼，几只鸟儿扇扇翅膀，落在阳台边上，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沉默。

　　林恩铭打着哈气从卧室出来，便发现华宇和林凡已经起了，两人正在客厅吃饭。
　　“怎么不叫我，好饿。”林恩铭扑向餐桌。
　　“先刷牙。”
　　林恩铭被林凡美目一瞪，立刻缩回了拿包子的手，急急忙忙去洗漱。换来华宇的窃笑，说林凡真有威望。
　　“是吗？”林凡听后才觉得好像自己是有点在管教林恩铭，不自觉得塞口包子掩饰自己“家长”的尴尬。

　　吃好早饭，林凡和林恩铭去学校，华宇去上班。
　　“小凡，路上小心。”华宇嘱咐，“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凡不耐瞪着在一旁酸溜溜说着“怎么不让我小心”的林恩铭，回应华宇道：“知道了。”
　　“嗡嗡——”短信。
　　看了眼手机，华宇又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林凡和林恩铭，发现两人走远，他才点开短信。
　　“不离开他，复仇游戏就会开始。”
　　华宇一开始觉得这是恶作剧，可是这一周不断有这样的骚扰短信发到手机上，并且一次一次提到“他”，让华宇觉得是指“林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会针对他们，但是八成是林凡的追求者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心有不甘。
　　坐上地铁，华宇站在门口，周围挤满了人，大家各玩各的手机，却让华宇觉得有人在监视他。给林凡发了微信，问他到学校了没。收到“到了”的回复，华宇松了口气，只要他安全到学校就可以稍微放心点了。
　　“XX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列车前进方向右侧车门有序下车……”
　　华宇等着面前的门一开，便先迈开左脚，出门的时候身后却有个一个猛的推力。
　　“啊，你干什么？”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华宇和他撞上的女人紧紧挤在一起。那个女人紧张的尖叫，周围的人似乎忙着上班的居多，匆匆一眼后熟视无睹挤进了列车，偶有几个年迈的，觉得有伤风化，扯住华宇的胳膊，一边急急叫来巡逻队。
　　“我不是故意的。”华宇解释，那个女人却一直捂着胸口，脸色羞红发怒，指责华宇是流氓。
　　后来在调解下，华宇给女人道歉，并在周围老人的怒骂下给了女人一点金钱赔偿。

　　到了公司，华宇觉得这事实在是有点蹊跷，他有些烦躁得拨下额发，给那个最新骚扰短信的号码打了电话，结果被拒接。
　　华盛经过华宇的办公桌，敲敲他桌上的文件说：“有个新案子，你和小何一起做。”
　　华宇看了看他，闷闷得点头。华盛没注意他的烦闷，只当他是培训回来有点劳累。
　　等到华盛走后，华宇才回了神，和新来的小何同事商量了一下，决定收拾一下就去指定公司审计。
　　小何是个姑娘，刚毕业的，对华宇有很好的印象。因为初冬来面试的时候，小何姑娘因为太紧张拉了肚子又迷了路，没走到面试的地方反而进了办公室，偶遇好心的了华宇指引，还塞给她一袋暖宝宝，让她注意身体，面试加油。她当时就觉得华宇身上有让人不由想亲近的气质。
　　“华宇，我一直想问你，你有女朋友吗？”小何有些害羞地问。
　　华宇在她前面放慢脚步，偏头笑笑说：“我有对象了。”
　　小何眨眨眼，咧嘴道：“我就说嘛，你这样的好男人一定早就被人预定了。是你大学同学吗？”
　　华宇点点头，提起林凡却不由又想起骚扰短信，他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并没有新来电和短信。
　　“那真是幸福啊，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啊。”小何说。
　　华宇心中一顿：结婚。像爸爸和爹地那样相伴一生……小凡会答应吗？
　　两人过了马路，径直走向要审计的公司，到了公司后，与财务部的人对接，然后两人就开始忙着工作，一直到公司下班，他们也才结束。
　　“明天直接过来就好，你先回去吧。”华宇对小何说。
　　小何问：“不一起吗？”
　　华宇说：“我还要买东西。”
　　“那好，我先走了，拜拜。”小何点点头，两人在公司楼下分手。

　　华宇走进路对面的一家店铺。这是一家茶行，早上来这家公司的时候，刚好发现这有家茶行，想着可以买些茶饼回去泡茶，刚好能在夏天解解乏。
　　林凡在课堂上收到几张茶饼的图片，他对华宇挑的普洱和红茶都没什么想法，华宇就微信跟他说：那就都买一些好了，再给你们两带一些茶点，味道不错的。
　　林凡将手机屏幕关掉，继续听课。来蹭课的林恩铭捣捣他的胳膊，笑着问：“华宇？”
　　林凡不理他，林恩铭就继续窃笑，除了华宇还有谁能让他老哥上课分神回微信呢。
　　下了课，两人在校园里走，他们身上特别的气质还是会引人注目。可是林恩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些人的目光里好像除了欣赏还有些什么。
　　扒拉几下刘海耍帅，林恩铭对林凡说：“哥，我们去打球吧，这会儿还早。”
　　“今天有训练吗？”林凡问。
　　“没有，室内馆空着。”
　　林凡沉吟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叫上华宇一块。
　　林恩铭说：“也行啊，咱们三一块打。”说完，他就主动给华宇打电话。可是电话处在“正在通话中”。再拨了几遍也是如此。
　　“也许他在忙，咱们先玩。”林恩铭建议道。
　　林凡犹豫了一下，同意了。只是他打球的时候心有点慌，被林恩铭抢断了好几个球。
　　“哥你怎么了，老发呆。”林恩铭将球扣在手里，眼中有些被轻视的不耐。
　　林凡从进攻状态回神，站直了身体解释道：“我没什么心情玩了，先回去吧。华宇该回来了。”
　　林恩铭“啧啧”两声，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伤害，他将球“啪啪啪”拍了几下后，跟着林凡去收拾东西回家。
　　林凡转头，“你今晚还不回宿舍住？”
　　林恩铭听到了他言语中的嫌弃，毕竟华宇已经回来了，他的确不应该鸠占鹊巢。
　　“那我先去洗个澡，晚点去你们那蹭饭。”林恩铭嬉笑着转转篮球，“我想吃华宇做的饭，他做的比你做的更好吃。”
　　林凡咬牙，“好啊。”

　　于是两人在体育馆门口兵分两路，林凡回家，林恩铭回宿舍洗澡。
　　等林恩铭进了宿舍洗了澡，光着上身出来的时候，就被刚聚餐回来的舍友们用审视的目光看了好几眼。
　　“喂，你哥林凡真的喜欢男人？”一个舍友目露鄙夷，“那你不会也是吧？”
　　林恩铭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将舍友在他眼前晃悠的手机拿到手里。
　　是校内贴吧的网页。“若是高冷男神不喜欢你，那是时候怀疑下他的性取向了。”
　　手指越往上滑，出现的内容就越是让他心惊。就算他此前一直生活在国外，也知道身边大多数人仍有性向歧视，更何况现在是在S城。
　　完了。
　　林恩铭火速换好衣服，骑上路边的单车就往林凡家狂奔而去。
　　林凡不会像他想得那么弱，一定可以镇定解决这种事情的。
　　可是被发现了，该怎么办才好。

　　“哥，哥！”林恩铭用力拍门，声音焦急，额上的汗也簌簌顺着脸颊滚落。
　　林凡开了门，也是洗好了澡，换了一身衣服。
　　“你怎么了？”
　　林恩铭将门反手关上，然后握住林凡的肩膀，一脸痛苦挣扎。
　　“哥，你坚强点。”
　　“什么事？”林凡将他的手拨开，心里不由一慌，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林恩铭喉结滑动，努力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后才对林凡说：“你和华宇的事情被人曝了。”
　　林凡愣住，脸色阴郁，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等到林恩铭将贴吧页面拿给他看后，他才回了神。
　　他盯着林恩铭，有一种淡定自若的感觉，似乎是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避免会发生。
　　“这是迟早的事，华宇不在学校，应该受不到多大影响。”
　　林恩铭皱着眉头问：“你要一个人承担？”
　　“人生下来就会被别人评判。”林凡眼神锐利，仿若能参透世俗，“我不能左右别人的言论走向。我走了这路，自然就该承担这后果。”
　　“可是这不公平。”林恩铭低吼，为什么自己亲人的生活会成为别人的闲聊谈资，他的哥哥是要被崇拜的，怎么可以被侮辱？
　　“无所谓。”林凡微微扯起嘴角，“冷言冷语和诋毁嘲讽我早就习惯了。”
　　林恩铭心惊不已，明明是自己最羡慕的人，怎么会有过被嘲讽的经历。这么多年，爹地口中聪慧幸福的哥哥怎么和他知道的不一样。爹地欺骗了他？

　　林凡走到沙发坐下，给华宇拨了电话，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华宇，你在哪？”
　　“我在楼下了，马上就进电梯，你们在家了吗？”
　　“嗯。”
　　“好，那待会儿见。”
　　将手机放在一边，林凡警告林恩铭，“不要提到刚刚那件事情。”

　　出了电梯，华宇轻轻碰了碰嘴角，稍微有些疼。他拿出手机，用照相机看了看自己的脸，觉得微红的嘴角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严重，才微笑着自我练习。
　　“我买了茶点，结果一出门遇到一个偷包的贼，我去见义勇为，所以回来迟了……对，就这么说，不会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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