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攻的灾难

　　等送了梁希他们出门，华宇就带着林凡去了运河广场。
　　“这里风景不错，我先带你去茶馆，这个茶馆每天都会开门的，里面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很有意思。”
　　林凡一路跟着华宇进了“如意茶馆”，里面的客人却也不少，想来这里的生意真不错。
　　“两位客官里面请。”
　　林凡定睛一看，就见面前不远处走来一个古装打扮的小二，有模有样甩着布巾就过来领他们坐到一处空座位。
　　“客官要吃点什么小食？”那小二笑着报菜，“脆皮蚕豆，酒鬼花生，五香瓜子，茉莉花茶……”
　　“来碟蚕豆和瓜子。”华宇说。
　　“好勒！客观稍等。”
　　看着服务员走远，林凡也打量起其他的座位，果然清一色的都是这些小食，而且服务员也都是店小二这样的古装打扮。
　　“这店挺有意思。”
　　听见林凡这么说，华宇给他指着正中央的小舞台，“那边是说书先生坐的，他讲的故事很有意思，小时候爹地就总是带着我到这来听故事。”
　　林凡应了一声。看店里装饰就知道这家店应该是个老店。

　　“啪！”
　　“醒木一声悠长，好戏又要开场！”
　　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摸着下巴上蓄起来的长须坐在桌前，眼眸明亮。
　　众人立刻鼓掌。
　　“诸位就等，大年初一给大家先拜个年，老小儿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如意！今天就给大家说这’运河’二字的来龙去脉。”

　　据说明末年代，这运河还只是一处普通的湖，湖边是有名的风流街，达官贵人都喜欢在这风流场所流连，也会有很多真正的名人雅士慕名而来。
　　他们最慕名的是风流街最有名的艺妓，名为小盒。小盒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喜欢编排戏曲，或嘲讽歌颂朝堂人物或演绎市井布衣的凄美爱情。此人出场总是蒙着面纱，化着浓眼妆，没有客人知道小盒的真面目，只听老鸨说小盒面貌世上绝美，一笑倾城。
　　求不得的总归都是好的，小盒凭着神秘感和一身的才艺成了最有名的艺妓，众人都想将这人占为己有。
　　可是无人知道，小盒已经在这风月场所遇到倾心之人，这人便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两人不顾世俗偏见想要厮守一生。可惜，将军刚替小盒赎了身，还未下好聘礼，前线就传来敌军进犯的消息，于是他只能与小盒交换定情信物便离开了。
　　小盒日日牵挂担忧，没多久就生了重病，前线又传来敌军获胜将大举进攻帝都的消息，即使小盒希望自己所托之人还能活着回来，下人却都说将军死了，连全尸都没有。
　　那一日晚上，下了罕见的暴风雪，小盒只着单衣赤着脚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前行，手里握着玉佩，嘴里念叨着：“我知道你来接我了，我知道你来接我了……”
　　每次开口，嘴角的鲜血便会滴落在衣襟上，浸染到雪里，艳丽凄美。
　　雪下了三天三夜，几乎埋了湖边所有的房屋建筑，最后一个见到小盒的人说：那人站在湖边，神神道道自言自语，待到雪白了头，便一跃进了湖中。
　　运河，运盒，人们也是寄托一种对爱情的向往，希望小盒有个美好的结局，魂魄能与将军的在奈何桥相遇。

　　华宇意犹未尽地偏头问林凡：“故事听完了，觉得怎么样？”
　　林凡摇摇头，将蚕豆扔进嘴里，嚼烂后才慢悠悠开口。“明明都知道是虚假的，却仍愿意相信，人究竟是愚蠢还是聪明？”
　　“当然都没你聪明。”华宇笑笑，拉着他起身往外指着，“走，那边还有运河博物馆，就是不知道开门没有。”
　　林凡跟他走到门外便拉住他转个方向说：“不想去，我们就在这河边晒晒太阳。”
　　华宇当然答应，于是两人便到河边的木椅上坐下。
　　太阳很暖，河边的风也不大，偶尔垂落的枝条会因为风微微摇曳，倒不会让人觉得辜负了好春光。
　　林凡靠着椅背微眯着眼睛，没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困了，“早上起得太早了。”
　　华宇微微一笑，将肩膀借给他。
　　“困了就睡会儿。”
　　“嗯。”林凡也没拒绝，只是脸色微有些不自然，所幸闭了眼就不用看见华宇也羞涩的模样。

　　明明没在一起的时候落落大方，怎么在一起就小心翼翼了呢？

　　心中按捺不住得叹息一声，他随后放心地将脑袋沉在华宇的肩头。
　　正享受着，肩头就传来华宇闷闷的声音：“小凡，人家都说少是夫妻老来伴。你说我们老了会不会经常像这样在河边坐着？”
　　林凡嗤笑一声，“白痴，夕阳红吗？”
　　华宇也轻笑一声，嘴里哼哼着，唱起了夕阳红的调调。
　　林凡心中微微一动，眯着眼嘴角带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华宇看见他的笑容觉得自己心里真是幸福的冒泡。

　　哼完一支歌，华宇不禁摩挲着林凡的手，觉得他的手指微凉，便将他的手裹在自己的大手里。
　　林凡睁眼，逆着光瞅他，“就不能安安静静的？”
　　“吵醒你了？”
　　“你这摸一下那碰一下，你说我怎么睡？”林凡瞪他。
　　华宇也不缩回手，干脆拉着林凡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口袋，一边傻笑着说“我怕你冷。”
　　林凡顿了一会儿才模糊应了一声，一伸腿踢飞了脚下的一颗石子。
　　华宇在自己口袋里，掰开林凡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我真高兴你今年跟我回家过年，还……跟我在一起了。”
　　林凡一愣，紧了紧心神，偏过头去问：“你真那么高兴我和你在一起？”
　　“当然了！尤其你说喜欢我的时候。”华宇急切说着，还将林凡的手拽得死紧，“小凡，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你能跟我在一起，每天一睁眼就看见你是我最开心的事。”
　　林凡尴尬，脑子一闪而过自己中邪一样跟华宇表白的场景。
　　“你闭嘴。怎么不觉得臊得慌？”
　　华宇无畏得看他，问：“谈恋爱不都这样？”
　　林凡嘴角抽了一下，目视前方泛起涟漪的河水不说话。
　　身份一下子从朋友变成恋人，很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道界线到底在哪里。
　　“你是不是不习惯？”华宇将他与林凡扣着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在林凡面前晃晃。
　　林凡看着两只手纠缠在一起，瞪了一眼不说话。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习惯。”华宇咧着嘴，“不过恋人就是要亲密一点的，我喜欢这样牵着你。”
　　看着华宇执着的眼神，林凡叹口气，幽幽“嗯”了一声。
　　任何感情，都要在干涸前习惯享受。

　　两人在河边一坐一小时，屁股都快坐僵硬了。
　　林凡起身顺便将华宇拉起来，“回去吧，大新年在河边晒太阳也挺白痴的。”
　　华宇牵着他的手笑：“没人打扰，我觉得挺好。”
　　林凡哼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刚塞进口袋，华宇的手就搭在他的肩膀。
　　“你怎么这么黏？”
　　“谈恋爱不都这样吗？”
　　林凡磨牙瞪他，心中默念：习惯，习惯就好。

　　等到二人回了家，华宇也收到梁希他们的消息，说阿清已经上机了，让他在家好好照顾林凡。
　　“想吃什么？我去做午饭。”华宇挂了电话便卷起袖子。
　　林凡头靠在沙发上呆呆看着华宇，手指不停摩挲着口袋中的手机。
　　“想吃什么？”华宇又问了一遍林凡。
　　“嗯？”
　　“问你吃什么，怎么发呆？”华宇好奇得看回神的林凡，嘴角带笑，觉得他发呆的样子挺傻的。
　　“随便。”林凡摆摆手。
　　华宇应了一声问：“锅包肉，春卷，蛋黄鸡翅，番茄炒蛋，牛肉羹可以吗？”
　　“都可以。”
　　看着华宇走了几步，林凡不由想要依赖他，叫道：“华宇。”
　　“嗯，怎么了？还想吃什么？”
　　“不是！”手指掐着掌心的肉，林凡像是难以启齿，“如果你有个无家可归的弟弟，跟你同父异母，你会收留他吗？”
　　华宇不明白林凡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出于人道主义，他觉得自己的答案是肯定。
　　“会吧，干吗这么问？”
　　林凡顿了几秒，咬牙皱着眉说：“我挺讨厌有个弟弟的。”
　　“你有吗？”
　　林凡心中一个激灵，握着拳头举到嘴边掩饰尴尬，“咳，回去后我们租个房子吧？”
　　想到林凡不友好的舍友，华宇立刻点头，“好。”
　　“三室一厅怎么样？”
　　“三个卧室，为什么？”华宇走回林凡身边。
　　林凡犹豫着，愣着神说：“那两室一厅也行。”
　　“你要和我分开睡？”华宇声音不由大了起来，显然是觉得这分配一点都不好。
　　挑眉看着华宇那大难当前的紧张样，林凡眼角跳了跳，没好气地问：“不行吗？”
　　“不行啊，谈恋爱不是这样的。”
　　“够了，你各种谈恋爱的规定是从哪来的？”林凡气愤。
　　“我爸他们说的啊。”
　　顿了几秒，林凡心中翻个白眼，反正他知道在华宇是认死理的人，干脆不回应他这个话题。
　　“……我饿了。”
　　“好，我去做饭。”华宇起身，随后弯腰，双手撑在林凡头两侧，小心翼翼地问，“那可不可以不分房睡？”
　　林凡被困在华宇的包围里，感受到炙热的眼神，他不悦得挑眉，“跟我谈什么条件？快去做饭。”
　　翘首盼望林凡会同意不分房，可是显然华宇觉得自己没有胜算，于是他只能起身，叹息着离开。
　　林凡笑着哼了一声，觉得华宇实在是笨得可爱。
　　可转眼他又笑意收敛，面若寒霜。
　　同父异母的弟弟……并没有犯错，毕竟爹地和那个女人去世了，没必要把上一代的错扔到下一代身上。
　　想起电话里那个律师说爹地的遗言是只要把弟弟照顾到大学毕业就好，他那时会收到1/3的遗产。
　　呵，谁会在意他的家产，他有一个母亲已经够了。
　　要不是这是遗言，那个弟弟又考到S大读大学，他根本一个可怜的眼神都不会给那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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