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攻的灾难

　　一次轻轻的触碰，却让他发现从前的感觉都是错的。
　　小凡不是安安，不是弟弟。
　　是喜欢的人，大概像爹地对爸爸的那种感情吗？
　　说不清，道不明。

　　华宇就在这样繁杂的思绪里开始了实习的日子，华盛会计事务所里有个前辈，是个叫乔书的男人，娃娃脸，瘦而不弱，对谁都温柔的微笑，总觉得最寒冷的冰都会在他面前融化。乔书比他早几年毕业，但是很得华盛大伯的赏识，他来实习的时候华盛大伯便让乔书带他。华宇叫他“老师”。
　　他一直认为乔书没有恋人，直到见到一个男人对他的占有欲。
　　那是在公司全体成员参加的野外拓展训练上，那个男人明明是个开宾利车的精英，却转眼就成了他们的训练官。
　　刻意和乔书住在一个房间，比赛项目强行和乔书组队，在乔书受伤时候露出的担忧眼神，还有充满野性的霸道和不曾转移的视线。
　　这人果然是喜欢老师的，可是老师的表现却很矛盾。
　　在他面前放声大笑，在他面前羞涩脸红，在他面前露出呆滞的难过的神情，还有不时显露出的痴迷目光……
　　原来老师的单一的温柔可以给所有人，最丰富的情感却只给了那个男人。
　　老师也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可是两人没有像梁希爸爸和爹地那样的亲昵，为什么？
　　是因为爹地说的：男人之间的这种感情不容放肆吗？

　　结束训练回S城的路上，华宇看着乔书不停拿手机编辑文字又删除，他终于想通了：人本身就是矛盾的，没得到过就蠢蠢欲动，得到了却患得患失。
　　他渴望表达自己的情感，不到一个月他就会毕业了，不想留下遗憾，至少把自己的心情传达出去，不然他会被自己逼疯。

　　“老师，你6月10日有空吗？”
　　“怎么了？”
　　“我那天毕业，想……告白。”华宇微微扬起嘴角，露出害羞的笑容，其实很担心乔书会拒绝他。

　　毕业那天，华宇赶着凌晨的火车，终于在早上8点之前到达B大，栀子花开，香飘十里，盛放着的是无法言说的魅力青春。
　　华宇换上从副班长那里拿来的学士服，别上校徽，笑一笑，就要告白了，要把最好的一面在重要的日子展现出来。
　　拿出手机，拨通乔书的电话，“喂，老师，你找到了吗……对，是花满楼花店，报我的名字就好了……谢谢，等会儿见。”

　　结束通话，华宇走向学校的南天门，那是正门正对的教学楼，是B大的标志性建筑，四十四级台阶上站着一群穿着黑色学士服的学生，口中喊着“ABCD”留下最珍贵的记忆。
　　华宇站在草坪边的台阶上，一眼就看见了从学校正门走进来的乔书，休闲白衬衫，黑色长裤，手里捧着花束，一双温柔的眼里笑意盈盈。
　　“老师，我在这里。”华宇对他招手。
　　“恭喜你毕业！”
　　“谢谢。”华宇觉得有些羞涩，手指都觉得有些发烫，“真是麻烦老师你了，工作这么忙还帮我去花店取花。”
　　“不麻烦，祝你告白顺利！”
　　“老师……”华宇欲言又止，微红了脸，没想到温柔的乔书也会拿他打趣。
　　“华宇，过来拍照啊！”
　　华宇循声看去，正是周辰他们几个。豪树奇正拿着单反指挥任明明做搞笑动作。
　　“你同学叫你呢，我就在这等你吧。”
　　“好，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华宇一边笑着一边捧着鲜花跟同学汇合。

　　“哇塞，还有人送花啊！”任明明指着华宇手中的鲜花又惊奇又羡慕。还勾过头去找送花的乔书，非要看看他长什么样。
　　华宇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他是我实习公司的指导老师。”
　　周辰调侃说：“你们关系这么好！不怕林凡吃醋啊？”
　　华宇一听，微微愣了神。从大一开始他的这些舍友们就喜欢开他和林凡的玩笑，一开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对弟弟，再怎么疼爱照顾也不为过，直到后来，他发现他喜欢小凡，才觉得别人的揶揄总是带着刺耳的感觉。
　　“说曹操曹操到。”豪树奇指着不远处的林荫小道，“哎，咱赶紧走去那边拍拍照啊。华宇，你等会儿自觉跟来啊！”这么说着，他们几个就离开了。

　　林荫小道里的人也看到了这边，他转头与华宇对视。风吹动宽大的学士服，扬起他的发，唯美的像一幅画。
　　华宇有些紧张，面色都有些发红。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大步走向林荫小道。
　　林凡停在原地，像在等他过去，目光也一直盯在华宇胸前抱着的鲜花。

　　“小凡，恭喜你毕业！”华宇腼腆笑着，捧着鲜花递到了林凡的面前。
　　比华宇矮了大半个头的林凡斜睨着眼，吊着嘴角冷哼一声，随即视线又下移到华宇胸前的花束，里面都是红玫瑰。11朵，一生一世一双人。
　　带着讽刺笑容的林凡眼神冷厉，“你犯得着这么羞辱我？”
　　“我没……”华宇一慌，虽然不明白林凡的话，但是这种语气怎么听都是在生气。
　　林凡打断他的话，冷哼道：“你拿别人送你的花给我，不是在羞辱我是什么？”
　　“不是。”华宇一下子反应过来，小凡一定是看到老师送花给他，误会了！
　　“不是什么？”林凡挑眉，黑眸在树荫下变得有些灰，看不清其中神采。
　　“那是我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算了，我不想听你说话，先走了，我待会儿还要和小晴拍情侣照去呢。”林凡摆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提脚就走。
　　华宇面色一僵，捏紧了手中的花束包装，没挑刺的玫瑰扎了他的手。
　　回神，那人已经走了十几步远。
　　“等一下，小凡。”捧着鲜花跑到林凡面前，华宇长胳膊一伸堵住了他的去路。
　　林凡停下脚步，皱眉道：“有屁就放。”
　　两人已经走到了明阳处，林凡右耳的红色耳钉闪着光，刺到了华宇的眼。
　　犹如梗刺在喉，华宇艰难开口：“你刚刚说小晴？你们……还在一起？”如果真的是这样，小凡是喜欢女人吗？那他要怎么做才好？
　　“关你什么事，我们还上床了呢。你这个老处男一定还不知道女人的滋味吧，呵。”嘴角带着坏笑，说着残忍的话的林凡痞意十足。
　　华宇的手指有了疼痛感，大概是被玫瑰刺伤了吧。镇定下心神，他低头看看手中的花束，再抬头时，已然做出了决定，眼神坚定无比，反而多了几分凌厉的帅气。

　　“小凡，我喜欢你很久了。”
　　“就算你要拒绝我，要骂我或者打我，我都要告诉你。”
　　“你他妈脑子有病！”自然垂放的手猛然推开华宇的肩膀，前方的路被撞开了。

　　林凡绷着脸走远，在路的拐角处还用力踢飞一颗路上的石子，口中狠狠骂道：“混蛋，把我当成那个叫安安的替身，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现在又来跟我告白，白痴吗！我他妈就这么廉价？”
　　华宇听不见他的话，却知道林凡是多么讨厌他的告白。远远看着他走远，华宇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玫瑰的刺扎伤到流血。

　　“华宇，没事了。”不知何时，乔书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华宇低头，看见乔书安慰的目光，他吸口气，对乔书示意林凡走过的路口，“老师，他就是我喜欢的人。”
　　乔书看着空荡荡的路，吸一口气，轻拍他的肩膀微笑，“告白过，至少你的大学不留遗憾。”
　　华宇还呆站着，过了一会儿，竟在阳光下扯起嘴角，对乔书笑起来，“老师，给我拍张照吧。”

　　羞涩的少年，微红着脸，一只手捧着红玫瑰，一只手抬起做出搂住一个人的姿势，笑容温暖。

　　“咔擦”一声，时间定格在2017年6月10日，周六，艳阳高照的毕业日。

　　“你为什么摆这个动作？”
　　“我每一个学年都会给自己定个目标，就在刚刚，我实现了最后一个。”华宇对着手机微微一笑。
　　志愿者、奖学金、竞赛第一名、优秀毕业生……他都做到了，大学的唯一的遗憾也在刚刚补完，虽然没能收到回应，但是他的感情已经努力传达出去了。
　　华宇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微微红着眼，然后轻笑一声，将花束扔进垃圾桶，转身给乔书一个大大的拥抱，“老师，我毕业了。”

　　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所有人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是选择离开的人往往都会难解惆怅。才知相思便害相思，无法相思，只能喝酒解愁。

　　可是一瓶酒过后，华宇便喝醉了，趴在桌上痴笑。
　　“谁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那么好，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了呢？我啊，喜欢小凡，就恨不得把全世界他喜欢的，都送给他，只是希望他能回应一下我的感情，可是，真的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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