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无烟

　　“放学啦！放学啦！”下课铃一响，学校里的学生便蜂拥而出。白素站在门口，巴巴地等着无烟从里面出来。这突然间多了个孩子，身世又有些波折，白素心里把无烟给疼上了天去，嘴里总是念叨着怕哪里没照顾好这孩子。每次去市场买菜的时候，那些卖菜的大妈们都知道她心疼孩子，总留些最嫩最水灵的菜给她。亲戚邻居们也都特喜欢无烟，说这孩子虽然是个哑巴，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般，让人看着都喜欢。
　　前几天有个同事说起她的小孩在学校里遭人欺负，白素心里堵了个疙瘩，生怕无烟在学校里因为她的特殊被人欺负了还没办法说，每天都守在那个小学的门口，接无烟放学。丈夫说她太夸张了，但白素知道他自己心里也是紧张的，还跑到学校特别叮嘱过无烟的老师们。这两人都是第一次有孩子，又是突然就多出来的、这么大的一个孩子，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闹了不少笑话。
　　像上次，丈夫段老师特地请教了一番学校里有孩子的同事之后，回来买了一大包纸尿布，说是有些孩子到小学一、二年级还尿床呢。结果买回来一比试，发现他买的是婴儿用的，我们的小无烟根本穿不下……后来还是送给了有小宝宝的亲戚家。真是想起来就好笑。白素捂了捂嘴。
　　接到无烟后，白素要去一趟药店。最近天气有些热，小无烟身上长了好多痱子，刚开始白素没发现，无烟把自己身上抓的东一道西一道的。后来终于被白素逮到，勒令不准再抓，小无烟听懂了，无声地张开小嘴，顶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看得白素飞奔出门买痱子粉去了，身后还留着一道青烟。这个小祖宗啊……白素想着，瞄了一眼在副驾驶座上高兴地啃着雪糕的无烟。前几天摔了一跤，差点没把门牙给摔掉了，还以为她会趴在地上大哭一场，刚准备过去哄哄，谁知道她一骨碌爬起来，没事一样继续玩她的游戏去了。
　　回到家做好饭，丈夫也回来了。
　　无烟乖乖地捧着自己的碗坐在凳子上，努力地学习使用筷子这一高深的技巧，可是怎么扒拉都没办法夹到菜，小无烟扁了扁嘴，盯着盘子里的空心菜展开殊死搏斗……
　　白素瞧了瞧一旁看得不亦乐乎的丈夫，起身给无烟拿来了一个小勺。“乖，无烟宝贝，先吃饭，下次再练筷子啊！”
　　“你太宠着她了！”丈夫皱了皱眉头，不太赞成妻子对无烟的溺爱。
　　“宠着她有什么不对的？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她以前都受过什么苦，现在宠着她一点怎么了？”白素毫不理会地往无烟的碗里夹了根肥肥的鸡腿。
　　无烟望了望白素，又望了望一旁蔫了的段老师，抿起小嘴往盘子里狠命地一戳……
　　只见一棵空心菜被筷子戳了个透，委屈地挂在了小无烟的筷子上。无烟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把空心菜拿下来放到碗里，开始用勺子吃。
　　两人相望无语——这个小祖宗啊……

　　无烟又长大一点的时候，大概是上了三年级了吧，白素带着她上医院看了好几次喉咙，医生都只能摇摇头，说实在是找不出原因。这声带明明好的很，可是无烟只能发出些“啊啊、呀呀”的声音来。医生扯过白素，问她小无烟可是曾经受了什么刺激导致排斥说话，不问还好，一问白素又想起当时着小孩被埋在雪堆里的情景……再后来她就让小无烟随身带一个小小的本本，裙子里塞上支小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写下来。虽然一个八岁小孩能学到的字不多，可是人家小无烟已经开始像模像样地看起报纸来了。
　　“无烟呀，你的报报拿倒了。”段老师瞄了眼沙发上努力啃字的小女孩，把电视的音量调低了些。“报报拿倒了就没办法看了。”
　　无烟回头，眨巴眨巴眼睛，胖乎乎的小手“哗啦”一下把报纸拿正了。
　　“我们家无烟真乖！”白素从房间里走出来，自然是听见丈夫说的话了，笑着走到沙发边上弯下腰在无烟白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逗得无烟咯咯直笑。白素看着面前这张小脸蛋，童心大起，使出呵痒大法把无烟笑得瘫倒在沙发上，无烟自然不肯罢休，两只小爪四处乱晃，两人闹作一团。
　　“快放暑假了吧。”丈夫对着直喘气的两人翻了翻白眼，努力地把唇边的弧线压下去。上次一个不小心笑了出来，结果被那两人围攻，实在是失策阿……
　　“嗯，还有两个多星期。”白素拍了拍胸口，低头戳了戳在装死的无烟。
　　“要不我们去哪里玩玩？刚好我们都有假期不是？”
　　段老师的一句提议，让白素和无烟立刻复活，一大一小立马向书房奔去，找找翻翻旅游的手册看要去哪里。
　　于是半个月后，这家人来到M市。
　　咳咳……
　　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作者随便把他们给扔到个地方打发暑假，也不是因为M市有什么“仅此一家别无分店”的风景名胜，只是单纯地因为无烟在整张地图上唯一认识的两个字刚好凑成了这个市的名字。白素自然是不会反对小无烟做的任何决定，段老师在看到M市的名字时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也同意了。
　　于是他们便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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