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同人 幻世情殇

作者:夜澜星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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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 一绾青丝2


      提醒没看过前文的朋友,碧绾青就是卡索。

      …………

      人世有代谢,往来成古今。神皇的陨落,冥冥中似乎预示着一个时代步入了垂垂尾声。曾经威震天下、名动九州的诸多传奇人物在这场旷日持久、轰轰烈烈的大潮中或殒命于战火,或匿迹于江湖。

      阳狂自是英豪事,村市归来自跨牛。

      得一个善终,大概是所有谋国问鼎者,午夜梦回辗转反侧,寄予肖想的一念淡泊。然而瞬息万变的风口浪尖却容不得半分软弱。

      要么生,万人之上,九五之尊;要么死,遗臭万年,乱坟枯骨。

      有些人,生来就为赌命的,与其苟且偷生、偏安一隅,倒不如金戈铁马、挫骨扬灰来得恣意疏狂。火族之王火燚便是此道中人。若不是他心术不正、薄情寡义,以他搅动天下风云的手段,倒不失为一代枭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火族狼子野心、生性好战,眼见千秋大梦唾手可得,却被罹天烬生生压灭在不情不愿中,谁又能甘心作罢?别说火燚隐忍着一口郁结之气,便连普通火族军将也怨声载道。

      不过,火燚并非莽夫,罹天烬那匪夷所思的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着实让他好一番思量。一时之间看不清形势,他只得裹足不前,静待其变。就连卡索的死讯,他也谨而慎之地斟酌了几番虚实,疑神疑鬼地四处打探。直到神皇大行一年后,他终是做不得缩头乌龟,万年老鳖,举合族之力倾巢而出,麾军直下。

      狂风起于青萍之末。

      火燚的猖狂并非无根之由。火族看似莽撞唐突,毕其功于一役,实则蓄谋已久、狐潜鼠伏。

      忍辱负重的一年里,火燚并没有游手好闲。这老奸巨猾的狐狸,四处打洞,各处安插,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火族的细作探子逐渐深入神界各族,甚至渗透到上位群体。风平浪静的表象下实则早已暗潮汹涌。不知多少重臣政要被火燚密谋暗害,偷梁换柱。这些奸细鸠占鹊巢,只待火燚一声令下便可翻云覆雨。

      而平头百姓眼里的太平安稳不过是个岌岌可危的沙堡,哪里经得住顶端王者那轻轻一指?

      果不其然,没落势力的殊死反扑实在不容小觑,神界失去了卡索、星旧、潮涯等诸多明主良将,新一代将领又青黄不接、力有不济,剩下的乌合之众更是一触即溃,不堪一击。火族里应外合、背水一战,竟轻而易举攻陷了诸多要塞。

      战局分明,火族全线告捷,乘胜追击。神界各族节节败退。便在这看似如日中天的胜利中,火族大军硬生生吃了一记窝心脚。原来,冰族坚守刃雪城,闭门不战,凭借铜墙铁壁般的冰幕,把火族严严实实挡在了风雪之外。刃雪城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简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然而,你死我活的问鼎之战,岂会因此罢休!

      不取刃雪城,何以霸天下!不降冰族,何以王神界!

      火燚倾尽精锐把刃雪城铁桶一样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一围便是月余,冰族不降也不战,火族狗咬乌龟壳——无从下嘴。再奋勇的军将久攻不下,也会锐气大挫。火族军队日渐疲怠,逐渐与冰族形成胶着之势。

      刃雪城以一城之力牵制了火族全线精锐,缓解了各族战场上的压力。在冰族顽强抵抗地带动下,神界各族重整旗鼓,官方民间抵抗力量纷纷响应、揭竿而起,一时间火族一边倒的形式戛然而止。眼见得战局又错综复杂起来,火燚一颗傲视群雄的王者之心又似架到了刀山火海上,坐卧不宁。形势所迫,他不得不四处搜索奇人异士,求取破局良策。

      罹天烬被一纸圣火令千里召回,不但一直不得与日思夜念的人相见,反而被火燚威逼胁迫,困于火族大营中。他日日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几次三番追问卡索下落,却被火燚打了太极。

      如今,要说进退维谷,左右两难,非他莫属了。一边是梦里故国,深情所归,一边是骨肉难酬,劬劳之恩。手心手背都是肉,叫他如何自处?他既不能大逆不道,做令人不耻之禽兽,更不想伤及所爱,再与冰族为敌。尽管当年冰火之战中,他做下了诸多孽怨,犯下了滔天罪行,欠下了累累血债,可时过境迁,当一切都清晰明了得痛彻心扉时,谁又能再做回那个目空一切、睥睨天下的狂神?

      万事做尽,缘分势必早尽。

      他其实悔不当初。昔日少年狂妄,做绝做尽,如今惨淡凄冷,自食其果。也许这便是报应:做下了就是做下了,即便神不知鬼不觉,或者一时得志,终也逃不过天地人心。大千世界风云际会、因果相生,稍一踟蹰,便偷天换日,万劫不复。

      那些钻营者,机关算尽,蝇营狗苟,为的不就是你高我低的几两虚荣?可是,高,高不过举头三尺有青天,低也低不过红尘后土。一时风头无两的春风得意,不过是风过无痕的浮尘,待到食尽鸟投林,还不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想要劝谏,却如鲠在喉,不是不能说,是说了也没用。罹天烬深知火燚的秉性。

      进如万丈深渊,退则回头无岸。两次三番欲言,难述心中纷乱。

      罹天烬心事重重地走在灯火通明的火族大营中。中军大帐要宴请高人,火燚再三遣人催请,他不得不露个脸,给父王几分薄面。

      还没入帐,便有琴声传来。一曲乐音,高山绮岳,行云流水,堪称绝代风骨。可是罹天烬心中烦乱,任他天籁仙音,咂在嘴里也没滋没味儿。

      “烬王子到——”

      罹天烬挑帘而入,与帐中声色撞了个满怀,当即呼吸一滞,怔在原地。

      只见那坐于轮椅上抚琴之人,一袭月白长衫简而又简,青丝墨染,乌云垂肩,唇如点绛,眸似寒星,清雅出尘。此绝代风华不是碧绾青又是何人?

      罹天烬一双赤瞳瞬间深邃了几分,盯在碧绾青身上已是移不开眼。

      碧绾青似是沉浸弦乐妙曲之中,浑然忘我。手指于弦上点拨滑弹,张弛有度,青丝薄衫无风自动,真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琴音陡然一转,扶摇直上,似千军万马,十面埋伏,便在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之际,又落于春山幽谷,只是隐隐杀伐刀锋藏而不露。当东流逝水,淘沙而去,那十指尖尖已按于尾弦。

      “妙,妙,妙!”火燚于正首上席拍案叫绝,“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公子一曲梵乐,余音绕梁,回味无穷!‘一绾青丝’果然名不虚传!”

      下首作陪的文武重臣无不随声附和,满堂溢美之词。

      “火王见笑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碧绾青微微一欠身,笑不露齿。

      “公子过谦了。”火王这才看到罹天烬,远远便招手唤他过来,一边眯眼瞧着碧绾青,一边笑道:“我来为公子介绍一下,此子乃我族第一悍将,亦是我儿,名唤罹天烬。”

      罹天烬已至近前,向火燚抱拳揖礼,也不理会对面的碧绾青,便大马金刀地坐在了火燚身侧。其他军将见到罹天烬犹如老鼠见到猫,一个个都屏声敛气,头埋在酒案后,越来越低,竟比火燚更惧了几分。

      好像刚刚才发现多了一人,碧绾青这才正视过来,恍若初见般将罹天烬细细端详了一番,才啧啧赞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烬王子之神威如雷贯耳,鄙人早已心向往之,今日有缘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说着,碧绾青一欠身虚虚一礼,歉然说道:“在下腿脚不便,未能全礼,请烬殿下莫怪。”

      罹天烬又是一愣。那日在星旧别苑邂逅,自己虽并未察觉到碧绾青身有残疾,可是如今细细想来,那日他的确没站起来过。便是轩室内摘取绾发丝带,此人也是靠臂力撑起了身子,那时他不慎坠楼,想来也是因了此种缘故。

      “哎……公子多心了,哪有那么多虚礼。”火燚今日兴味正酣,端起酒杯道,“世人皆说我火族粗鄙,其实这些虚头巴脑的繁文缛节不过是些装腔作势的假正经,我族豪杰爱恨分明、不拘小节才是真豪爽!”

      “好!火族勇士豪迈不羁,果然性情中人!”碧绾青举杯朗朗道,“绾青不才,能得火王垂青,此生无憾矣!”

      在座者无不举杯,正要同饮,此时却插进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

      “一介凡人乐师,不过会些附庸风雅之管弦,有什么资格在这中军大帐中指点江山?”罹天烬也不抬眼,兀自凉凉说道,“我看,术业有专攻,弹琴的还是弹好自个的琴去,不要强作英雄,牵强而为,以免力有不逮,引火烧身,更累及我火族千秋大业……”

      此言一出,举坐哑然,在场者端在半空的杯子僵在原地,进退维谷,真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吾儿,不得无礼!”火燚打破了难堪的尴尬,可是却放下了杯子,陪笑道,“竖子狂言,公子莫要介怀。”

      众人见火王不但未饮反而放下了杯子,自然也没人敢强作出头鸟,皆纷纷放下了杯子。

      “唉,我火族常年以来偏安一隅,如井底之蛙,见识也的确浅薄了些,所以才养出了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竖子。”火燚沉声叹息着,那鹰隼一样阴鸷的目光却轻飘飘从碧绾青身上刮过,“早便听闻‘一绾青丝’股肱之才,不但琴音绝妙,更兼经纬之能,上可扶大厦于将倾,下可治世安民。哎,如今天下大乱,我火族虽势头正盛,但也有难言之隐,不知绾青公子,可否不另赐教?”

      碧绾青微微一笑,轻轻放下杯盏,不动声色地理了理宽袍广袖说道:“如此千载难逢之机遇,火王何以妄自菲薄?当今天下大势,能力挽狂澜者已非火王莫属!”

      “哦?”火燚眼珠一转,身子不由自主探了探,嗓子眼紧了紧,继续问道,“此话怎讲?请公子教我。”

      “岂敢一个‘教’字。”碧绾青拱了拱手,继续说道,“自神皇驾崩后,神界各族群龙无首,各自为政,已是一盘散沙。此时若不攻其不备,又待何时?”

      “话虽如此,只是……”火燚点点头,深以为是,却语焉不详,只是蹙眉叹息。

      “只是一面‘墙’而已,火王何以如此长吁短叹……”碧绾青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分外闲适惬意。

      此言一出,正中靶心!火王狭长的眸中骤然亮了起来。这面“墙”自然说的是冰幕,然而在场的军将却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只有罹天烬倏而一惊,蹙起眉心,抬眸盯在碧绾青脸上。

      “莫非公子已有良策?”火燚急不可耐追问道。

      碧绾青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好整以暇地以指圈画着杯口,沉吟片刻,半睁半合着眼,继续说道:“当年神皇令行禁止,积威甚重,今时今日虽已时过境迁,但余威不减。火王以为破一道‘墙’便可问鼎九州吗?”

      “怎么?难道不是吗?”火燚一眯眼,两道箭一般的视线钉在了碧绾青圈画杯口的手指上。那指上带着一枚银色戒指,并无半分装饰,却森森然泛着奇异寒光。

      “若是……火王还需我等前来辅佐吗?”碧绾青不答反问,一双眉眼于灯下煞是好看。

      火王一怔,抬眸看进碧绾青眼里。二人相视片刻,随即心照不宣,不约而同朗声大笑。其他众人面面相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莫名其妙随同干笑两声。此时,便连罹天烬也不知就里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画的凡人,心头却风雨如骤。

      “公子真乃高人也!”火燚喜形于色,郑重其事端起杯盏,站了起来,朗声宣道,“来,来,来……我族今日能得绾青公子,他日必将潜龙腾渊、坐享天下!今日大喜!各位臣工,随我共敬绾青公子!”

      大帐里,顿时鼎沸起来,众人众星捧月一般将碧绾青团团围住,敬酒的敬酒,溜须的溜须。

      只有罹天烬坐在席上一动未动,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隔着攒动的人流,隔着十万八千里碧落黄泉,那袭月白长衫正与心心念念的人无声重合。

      火族果然是孔武有力,便连酒量也深不可测。碧绾青几杯下肚,已是头晕目眩,醉态已露,而火族众人却刚刚起了酒兴。酒量浅薄又不愿败了他人兴致,他只能告饶,托辞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躲过了火族军将轮番的狂轰滥炸。

      火燚命罹天烬护送碧绾青回帐休息,其实也意在让这文武二臣磨合一下关系,尽快增进感情,同心戮力共谋大业。可是谁又知道,此二人各自别有用心,早已和火燚南辕北辙。

      罹天烬在前带路,碧绾青的随身小童,名唤碧玺的,推着碧绾青的轮椅紧随其后。碧绾青一手扶额,闭目养神。

      一路无话,三个人都没有作声,离中军大帐越来越远,只听到木质轮椅碾在地上吱吱嘎嘎的声音,还有远处渐次弱下去的火族军将酒兴正酣的吱呀怪叫。

      火燚安置碧绾青的营帐离各部军将都比较远,倒是个僻静所在。周围连个卫兵也见不到,只有几队守夜军士偶尔巡弋经过。这代表着并无人监视碧绾青的一举一动。看来火燚为表诚意,在明面上也是煞费苦心。

      甫一入帐,罹天烬便突然转身,一把擒住了轮椅,双手撑在扶手上,一双眼睛如钩如刺般一瞬不瞬地盯着碧绾青。那架势直是要把碧绾青生吞活剥似的。

      “你……你要干嘛?”碧玺是个半大孩童,见这阵仗,已急红了脸。慌里慌张地梗着脖子,作势要挡,可是挡也没挡住。罹天烬还是控制了轮椅。

      “你放开!”碧玺又急又怕,却还是鼓足勇气,往罹天烬一只手上掰去。这可是蚍蜉撼大树了。两厢较劲,碧玺使出浑身解数竟也撼动不了罹天烬分毫。

      “碧玺,你先出去。殿下与我是旧识,他并无恶意。”碧绾青方才被凉风一吹好似醒了大半,此时他正神色淡然地回视着罹天烬。

      “可是,公子……”碧玺犹犹豫豫,好不甘心。

      “无妨……我们只是久别重逢,叙谈叙谈……”碧绾青转过头来莞尔一笑,轻轻拍在碧玺扒在罹天烬胳膊上的双手上。

      “是……”碧玺再不敢滞留,松开手,躬身退了出去。

      帐内只剩下二人。一时间,两个人只是对视,却都没有作声。

      “你到此间,意欲何为?!”罹天烬终于开口,语气有些僵硬,更掺和着恼火。

      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碧绾青心下一松,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坦言道:“救人。”

      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罹天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墙’里的,还是‘墙’外的?!”

      “与殿下心中所念同样重要的人……”碧绾青光明磊落,心无芥蒂,直言不讳。

      罹天烬心中一颤,放开了轮椅,愁眉深锁,垂了头,了无生气道:“我心中所念至今未曾得见,生死未卜,又岂会和你所救是一样的人……”

      碧绾青好似万蚁噬心,轻轻咳了两声,伸手牵住罹天烬一只手说道:“倘若殿下心中之人在此,定不忍看到殿下如此心灰意冷……”

      碧绾青手很凉,却奇异地传递着汩汩暖流。如同融化坚冰的春水,淙淙抚过伤痕累累的心。罹天烬抬头魔怔了似的地看着他,不由自主轻轻矮身单膝蹲了下来。

      那熟悉到为之疯狂的如沐春风的柔情,无遮无拦,迎面包裹而来,罹天烬一瞬间红了眼圈,身不由己回握住那只冰凉却温暖的手。

      碧绾青心疼地轻蹙眉心,眼里暖意却泛滥如潮,情不自禁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描摹着罹天烬如画的眉眼。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只有那含泪的眸光静静打碎了一池涟漪。

      陡然巨震,罹天烬颤抖着猛然拉他入怀,紧紧拥住有些孱弱的身体,仿佛缺氧的人拥抱空气,罹天烬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

      碧绾青一怔,却没有挣扎,任由对方拥在怀里。片刻,他竟主动枕在了罹天烬肩上,慢慢抚着对方的背,轻轻耳语:“好好保重自己,便是保重了他……从今而后,天涯海角,珍重于心……”

      罹天烬埋在他的肩窝,狠狠哽咽了一下,猛地用袖子抹了几把脸,身形一斜,双手抱起了碧绾青。

      碧绾青还是不挣不逃,只是深深注视着他。罹天烬眼圈依旧湿红,但方才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他低头看了碧绾青一眼,几不可察地轻轻一挑嘴角:“好……为了你我心中之人,我们都要各自珍重……”

      说罢,罹天烬将他轻轻放到行军简榻上,几近温柔地为他盖上被褥,掖好被角,便转身大步而去。

      碧绾青躺在榻上却全无了睡意,心头阴雨绵绵,没头没尾。

      罹天烬方才将自己当作了卡索。他以为自己只是个替代品,却不知这个假货才是真身。而真身即便在此,却不得不佯作假货,代替自己给他些许慰藉。

      不知这个世界还可以怎样颠三倒四?世人眼中的真真假假,几分是真心实意,几分是身不由己,几分又是世情炎凉?倘若指鹿为马也因了情深义重,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作为锱铢必较,口诛笔伐?

      看看这大千世界,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入世便是泥足深陷,不入世,纷争也会追着你入世。想要独善其身,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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