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记忆缺失

　　梦想成真了。
　　曾经我就羡慕过那个梦中的自己，可以上学认识朋友，能随便出去玩，跟爸爸一起住在日式的两层小别墅，即使也有烦心事但大多时候都是愉快的；不过当自己真的变成她之后，总觉得事事都难以适应，哪怕我只要用心回想，基本上能知道她的所有事情。

　　发现自己成了她还是在我醒来后没多久的事。最初我只奇怪本该在那场爆炸中死去的自己为什么还会活着，要说是再一次得救活下来了，可身上又找不到刚刚受过的伤，还躺在这样正常家庭的睡房中。后来我才逐渐察觉到这跟梦里的家一模一样，那个不同名字的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可这一切都是这么鲜明的，并不是梦。
　　当时我在这是死后的世界和来到了平行时空两个推测当中思考了很久，或许是因为有白兰先生的先例在，如果是后者我不会太惊讶。
　　况且自己还有呼吸，有心跳，怎看都像是后者。

　　不论何时何地，哪怕是平行时空，父母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对爸爸说了实话，说我本来在别的地方，发生了点事后一醒来就待在这里了，而我的确是伊拉莉亚·格雷科。
　　本来我经已做好心理准备，觉得爸爸说不定会当我是睡傻了或是记忆方面出了问题，但他没打断我很认真地听我说，完了后他沉默了很久。

　　“爸？”
　　“抱歉，抱歉……伊拉莉亚。”

　　看来，爸爸知道这是怎样一回事。
　　但看到他如此深刻地苦恼着，我开始想，实情是怎样真的这样重要吗？非要立刻问出来？
　　不。
　　所以我没再过问，逼他回答。过去抱抱他后我就回到自己楼上的房间了，在我走之前他还低声对我道了声谢。能做的事有很多，向爸爸了解是最有效率的方式，但也可以先从自己身边的事物开始下手。

　　每触碰一件东西就有相关的记忆浮现，尽管全都很零碎，但让我更确定这真的是梦中的世界，也可以反过来说至今的梦境其实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因为是事实，所以白兰先生才会那样在意我做过的梦吗？

　　中午的时候家里似乎有谁来拜访过，但爸爸让对方回去了，这是我听到声音后趴在房间的窗边上看到的。那个人在对爸爸说了声打扰了后就转身打算离开，却又忽然抬起头看上来二楼这边，我吓得下意识地就先躲回去了，到我再探头看出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出了很远。

　　目送了一会后离开窗边时，我转身正好发现爸爸就站在门外。
　　我便问：“那个人是？”
　　爸爸没回答，却是说：“下来吧，我有点话要跟你说。”

　　下楼后爸爸先是把他今早在看的报纸给我，对我说：“看一下日期的部分。”
　　“三月……不对。”我不可置信地重新仔细看了几次，“这怎么会是十年前的报纸！……所以这不是平行世界，是过去吗？”
　　“十年？”爸爸似是也有些意外，眉头轻皱，只是他没有过于重视这点，就接着说，“这确实是过去，恐怕也是平行世界……至少十年后也不会是你所在的未来。”
　　我明白爸爸的意思，“‘我’十年前不在这里生活，倒不如说出生至今都没来过日本，一直在国内……跟妈妈一起。”

　　见到了爸爸我当然很高兴，可又无可避免地想起同样多年没见的妈妈。
　　按照原定计划，我应该在逃出基地后，依靠入江先生派出的协助者离开那一带，按照他给我的线索找到妈妈的所在地。
　　可惜被白兰先生为我戴上的颈圈以及彭哥列的岚之守护者打乱了。

　　爸爸看穿这一点，拍了拍我的脑袋，问：“妈妈应该还好吗？”
　　“大概还活着……我很多年没见到她了。”我闭上双眼，“本来在这里醒来之前，我正要去找妈妈的。”不过就是没在这里醒来，我也没法从彭哥列守护者的手下逃出来吧。

　　对于为南尼先生拖延时间这点我不后悔，相信爸爸妈也不会希望我背叛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我的长辈，就为了活着见他们一面。

　　爸爸脸色阴沉，“是白兰吧。”
　　“诶？爸爸知道白兰先生吗？”说着我自己也想起来了，并伸手摸到自己粗糙不堪的脖子，“原来这也是真的……”
　　“啊。抱歉，伊拉莉亚……佑夏。”爸爸重复说，“堂本佑夏，这是你在这里的名字。”
　　我有些不解，“堂本是妈妈的姓氏吧？”
　　“在日本这样比较方便你生活。”爸爸自嘲地轻笑一声，“我们的身份本来就没多合法，顺便而已。”

　　不用多说我也大概能懂，始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说明中，爸爸强调了两点。
　　一是要小心白兰·杰索。
　　二是避免与各种执法机构接触。因为我们现在的身份不是以正常途径入手，尽管对日常生活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要是被盯上仔细调查的话，也不能保证不会出问题。

　　“所以，爸爸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还有，爸爸又是怎么会……”来到这里的？是因为来了这里才从我跟妈妈面前消失的吗？
　　我一直都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爸爸，想要听他为我解答。

　　爸爸低着头，打断了我的问题，“这全都是我的错……”
　　“这是什么意思？”我轻叹气，站起来走到爸爸身边，“只是这样说我不懂啊……不管怎样，我都相信爸爸的。”
　　他昂首看着我，眼神非常认真，“那你诚实回答我，在来到这里前，你在那边发生了什么？”
　　“这……有关系吗？”
　　“这很重要，关系到你的未来。”

　　这回轮到我不敢与他对视，可也没法不回答或是编个事情敷衍过去。
　　“我也不敢确定……但如无意外，应该是死了。”

　　眼角看到爸爸双交着的手用力得发抖，我马上朝他脸上看过去，没有看到任何像是意外的神色。
　　他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在跟我确认而已。

　　“佑夏，这话我以前也没直白地对你说过──你确实时间不多了，所以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想去的地方，不管是怎样都可以，哪怕是让我消失……”
　　“爸爸！”我忍住自己没去不孝地揍我爸爸一顿，“我怎会这样想？你当我是谁了！”
　　“……也是，抱歉。”爸爸这次是发自内心浅笑了。

　　那时爸爸最后的告白于我而言并没有受到太大打击，本来就是多次差点渡过三途川的性命，到这刻还能像这样活着已经是某种奇迹，更别说能见到爸爸一面。不说没有遗憾，起码比预期的结末好多了，还得到了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
　　比起这个，还是突然发现自己来到过去的平行世界这点更让我惊讶，而且这还是自小时候就一直存在的事实，只是我一直都没能察觉。
　　我说不定经已隐隐触碰到真相的边缘，两边的白兰先生会找上我也是因为这点吧。

　　然而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爸爸还是没说，可我总算是了解到现时情况了。

　　学校本来就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小时候的我身体相当弱，而妈妈自己本来就是小学教师，所以我都是在家里给妈妈教的。后来再大点我便被白兰先生接走，纵然在那里有学过各样事情，可从来没去过能叫作学校的地方。

　　所以知道四月就是高中开学我还是照常去了，也大概打听了一下身边环境和要做的事。
　　首先，便是对认识我的人说清楚。

　　“不二周助君……是吧？”
　　“嗯，是我。”

　　开学那天爸爸因为担心我，所以决定直接开车送我到学校，当时那个人就已经在校门前等着了。
　　我认得他，以前就时不时想着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常在我梦里出现，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现在看来，那只是另一边的熟人而已。

　　“或许你会觉得很难接受，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明白。”
　　不二君笑笑，认真地打量我的脸，“先让我猜猜，佑夏是忘记了……好像不是这样呢。”他摸了摸下巴，“看来正正相反，你是想起来全部事情了吧？”

　　这个人是知道我接下来想说什么才会这样笑的吗？那他也未免太奇怪了。
　　现在两个世界的记忆融合得差不多，作为堂本佑夏时的事我也记起来不少，我知道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希望我想起来的，他自己也曾经说过类近的话。

　　“你是怎样知道的？”
　　不二君笑得弯起了眉眼，轻描淡写地说明道：“因为佑夏现在的眼神很坚定啊，没有半点迷惘。要是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那你应该没法拥有这样的表情吧。还有就是，”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变淡，“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事吧。”

　　那你明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笑？

　　“既然这样，那我直说吧。”
　　“我拥有最近的记忆，但似乎没有当时的心情，所以……”

　　交往的事当是没发生过。
　　我本想这样说的。

　　“那我等一会吧，”不二君却没有让我将话说完，“等佑夏把那些都一并想起来了。放心吧，我很有耐性的。”
　　“万一到最后还是想不起来呢？”我没忍住问道，“到时候对你来说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会的……就是想不起，那也比这样好呀。”或许是他自己都没能完全相信，才在最后补充多一句话。

　　我该说这个人是乐观得过分还是太固执比较恰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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