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记忆缺失

　　“确认到活动迹象，准备注射。”
　　“注射完毕。”

　　有意识的那刻，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重重地砸到某坚固的平面上，接近同一刻，伴随着机械化的提示声，颈后传来了刺痛感。没一会我的五感越发清晰，眼前的一切都明朗起来，身上的疼痛与沉重都一散而空。

　　我一边回想直至前一分钟为止的冗长又真实的梦境，把自己上半身撑起来观察四周，确定这是我从没来过也没见过的地方，但我大概想象到是怎样一回事。
　　包括脖子上的金属环。

　　“白兰先生……”刚从梦中醒来，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可恶之极的少年身上，丝毫想不起来那个温和亲切的他，完全没有半点感恩的想法。
　　所以我才能一瞬想清楚自己这刻的形势，恐怕我是被白兰先生带到这里关起来了。
　　不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

　　我先前躺着的金属床经已倒下，房间为数不多的东西都东歪西倒，看来是经过了一场大震动，恐怕不是天灾这么简单。
　　与先前处处贴心、简洁但日常必需品一应俱全的房间相比，这里比研究所更简陋，四面及天花板全是白色一片的，看不见出入口，是个与外界隔绝，完全封闭的空间。
　　但既然我人在这里，除非是先将我送进来才封上墙壁或天花板，否则一定有出入口的。

　　我试着扶着旁边的床站起来，意料之内地顺利，看来是因为刚刚的注射。这刻的我大概不算完全康复到跟正常人一样，可至少能不靠任何东西自力行走，身体机能恢复了五成以上，正好方便我检查这里。

　　果然，尽管不怎样起眼，但还是有个位置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仔细看的话能隐约看到细缝，看来门口就藏在这里。
　　可惜只知道这点我也没办法打开。

　　正当我抱着一丝希望，试着从这乱糟糟的地面中找到能帮助我离开的道具，那道门就忽然自己打开了。最初我还以为是白兰先生以某种方法知道我已经醒来，所以才派人或亲自来找我，不过在看到来人是南尼先生后，我否定了这个念头。

　　“伊拉莉亚……”南尼先生看到我，先是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只一秒钟又换回了坚定认真的眼神，马上简洁地为我说明现时现况，“听说彭哥列家族的干部带着不少部下攻进来了，现在整个基地混乱一片。”
　　我点点头，“所以南尼先生是特地来找我一起走的吧……谢谢。”

　　来到外面，一看全是我不熟悉的路，还好有南尼先生带着我走，不然靠自己摸索肯定要花上许多时间。我们走了没几步，南尼先生想起来我的事，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腿后说：“你是因为前一阵子的震动醒来的吧。别太勉强，要是累了走不动说声，我背你。”
　　一想到这是因为我的步速有限，我非常愧疚，“不好意思，但我没问题的。要是有什么危险，请你不用管我先走。”
　　“别放弃，入江大人安排的接应人员就在外面。”南尼先生用力按住我的肩膀，“出去以后，你就能去找你的母亲了。那时的地址还记得吧？”
　　“……嗯，大概记得。”可是我真的能出去吗？颈上还带着这种东西。

　　路上南尼先生还替我简单说明了一下我昏迷时的事。听说那时白兰先生基本上认定我会在那时死去，心跳完全停止后便拜托了部下处理我的“屍体”，然而在把探测心跳的线材从我身上拿走的前一刻，屏幕上心跳再次显示波幅，只是非常微弱，而且中间常常有停顿。

　　要不是南尼先生知道了去告诉白兰先生，恐怕一直不待见我的他们会就这样处理掉吧。

　　“没想到白兰大人会直接带走你，把你藏在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连入江先生都没告诉。”南尼先生看起来像是在后悔那时没有做得更好，“这次的机会要是再早一点出现，我们还没能特定你的位置，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但从结果上来看，现在的我全因为南尼先生的努力才在这里的啊。”在南尼先生的控制下，又一道门打开了，面前终于是我熟悉的基地，“太好了，来到这里的话，就是我也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诶？”

　　我脖子上的铁环忽然发出了“哔──哔──”的提示音。
　　同时，先前的机械声再度响起。

　　“警告，目标即将走出允许范围。”
　　“目标已走出允许范围，防范程序启动。”
　　“请目标在五分钟内回到允许范围中，否则本设备将直接排除目标。”
　　“目标回到允许范围内后提示音会自动消失，防范程序亦会解除。”

　　听到声音后，南尼先生惊讶地过拨开我的长发，看来先前他一直没注意到有这玩意。
　　“这是什么！”
　　这也怪不了他，这东西颜色贴近我的肤色，小小的一圈藏被头发挡住了大半不容易察觉。要不是最初被注射了什么，我自己也未必会注意到。

　　纵然早就隐约觉得会不会是这样，可猜测成真的自己的猜测会成真。

　　“看来，这是白兰先生防止我逃走的颈圈呢……”我试着笑笑缓和气氛，“南尼先生先走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认识，等我想办法脱下后就会跟上去。”
　　“你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南尼先生还在我身后研究着那玩意，“来到这一步了，怎能在这里放弃。”
　　“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敢确定白兰先生是怎样看待我的，只有怀疑，“那时恢复意识后，要不是有这东西替我注射了些什么，我也没法靠自己双腿走到这里。”
　　南尼先生不认同，“那到时候只是我背着你走而已。伊拉莉亚，你差不多该拒绝相信白兰大人了，他所做的一切除了为他自己的目的，其它都是他心血来……”
　　发现不妥，我打断了他的话，“请暂时安静一会。”

　　我们来到这里前一路上就听到各种打斗的声音，间中还夹杂着爆炸声，这时我听到那些声音似乎有接近的迹象。
　　“南尼先生，那些人好像打到这边来了。”

　　这边话刚说完，忽然有阵热风随着尘埃吹来，遥远的杂音一下子来到耳边。
　　不只这样，本来开着的门还因为感应到这阵突风开始关闭。

　　本来正确做法是该在完全关上前马上到门的一边、更接近出口的对面去，可是我脖子上的东西不先想办法解决，五分钟后还是会是发生点什么，大概会夺去我的性命。
　　比起在五分钟内想到拆除方法，似乎待在这边存活率更高。
　　更何况我不希望自己死在南尼先生面前……假如任何一个选择的结局都一样的话。

　　所以我在迟疑了一秒后，还是决定先确保南尼先生的安全，将他推至门外。

　　基地中的门都造得十分坚固，有一定厚度，所以门关完全关上后，南尼先生在门的另一端喊着的说话我其实没能听清，但我想他应该是在怪我这样早放弃吧。
　　不是的，我只是希望这么多年来如同父亲一样陪在我身边的他能安全离开这里，他没必要连我的生命都揽在身上。
　　至今南尼先生为我做得够多的了，接下来就该我自己努力了。

　　尘埃散去后的景象是超乎我想象的混乱，到处都是各位黑魔咒或白魔咒成员倒下的身影，血迹在洁白地面以他们为中心往四周散开，看起来份外惊悚。
　　唯一还站着的，是走在路中心穿着西装的银发青年。

　　“白兰在哪里？”

　　青年举着戴满指环的手，淡淡地沉声向我发问。他周身缠绕着杀戮的气息，相比上次见面更加凶狠，单是跟他对上视线我就已经没法动弹。
　　这就是彭哥列守护者之一、作为首领左右手的人有的气场吗。

　　这样危险的人，要是追上去的话南尼先生一定会很危险，我不能让他这样早过去。
　　不知道内情的我只能随便编个答案，“白兰先生的话，他早已离开基地了。”
　　“不说我自己找，滚开！”银发青年完全不相信我的话，拿出匣子像是想要动手，可动作却在中途停了下来，“慢着，你看上去有点眼熟……说起来，你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小鬼吧。”
　　“我该说感到非常荣幸吗？彭哥列的岚之守护者先生记得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甲。”
　　青年不高兴地皱了眉，“十代目是位非常仁慈的大人，他曾担心过你在这里的待遇……让开，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

　　想起了那位略为奇怪、跟一般黑手党完全不像、看上来一点霸气都没有的彭哥列十代首领，我竟然有点想笑。
　　所以这刻他的守护者才没有对我赶尽杀绝吧。可是背后就是南尼先生刚经过的地方，也不知道他逃到哪里了，到时候面前这位一定不会对他留手。
　　我不能从这里让开半步。

　　“怎么了，连你也要跟我打吗？”青年嘴边带着笑，“别以为我会亲切到不对女人小孩动手，只要是为十代目，不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去做。”
　　“所以再说一次，滚开。”

　　他的武器重新对准了我。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颈上的装置再次发出距离范围边缘太近的警告，同时我还踩到了某种带些许粘性的液体──我踩到那些人蔓延开来的血上了。
　　低头看到地上放着那些人的武器，我便想着捡起来用，总比两手空空好。

　　可惜指尖还没碰到武器，我经已在火光与热气中乱舞。
　　这刻我真希望至少自己的意识能早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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