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小鲜肉

　　韩昭走过来，停在宁盛身旁。

　　不知是两人站得近，还是韩昭穿得单薄，亦或者室内温度太高，宁盛竟能隐约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和气味，心头一热。

　　宁盛尴尬说：“我乱说的……”

　　韩昭没说话，只是凝视那副画几秒，又转过头，看了宁盛一眼。

　　“开饭了。”他微微一笑，说。

　　韩昭揭晓答案，其他人默认宁盛没说到点子上。

　　萧柏跟在韩昭身后亦步亦趋，指责：“你说谁猜对了就答应他一个条件的，韩昭同学，这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吧？猜什么都不对，是不是在拿我们消遣？”

　　韩昭没说话，只是从冷藏室拿出一壶酒，坐下后，先倒了一杯递给萧柏。

　　萧柏喋喋不休，韩昭挑眉：“梨花白也堵不住你的嘴？”

　　萧柏：“什么白都不顶用！”

　　“等等等，梨花白？！”

　　韩昭没理他，径直又倒了杯递给宁盛，含笑解释道：“这是我从赵老那里骗来的酒，味道不错，小宁快尝尝。”

　　宁盛瞬间被这笑容电到，心脏扑通跳。

　　他恍惚地接过杯子，甚至忘记推辞。满脑子都是疯狂划过的弹幕，韩昭……怎么能这么好看！

　　还温柔！

　　宁盛再一次发现，他对韩昭实在没有任何抵挡力。

　　“来，举杯。”待所有人坐下，作为主人的韩昭端起酒杯，“恭喜小宁拿了奖，小朋友一路走来不容易，再接再厉。”

　　宁盛连忙站起来：“这杯酒已经先敬韩总和苏哥，多谢你们帮忙……我先干了！”

　　没等韩昭打断，宁盛便仰头一饮而尽。

　　韩昭哭笑不得：“慢点喝，快，坐下吃菜。”

　　宁盛坐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拿起了筷子。韩昭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他一边吃，一边坐在一旁听韩昭他们聊天。聊的内容大抵是宏观政策和经济形势，时不时提起一句哪家揽了什么生意，哪家准备上市，宁盛插不上话，却感到闲适和舒服。

　　韩昭没忘记他。

　　话锋一转，聊起了昨晚的颁奖晚会：“小宁反应快，有急智，说得也好。就是性格太软，容易被欺负。”

　　宁盛没想到自己在韩昭心里是这样一番形象，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萧柏“啪”地一声放下筷子，点头附和说：“王导这人不地道！”

　　宁盛暂时还没来得及告诉萧柏自己接到了王导的邀约，忙说：“王导人很好，也确实是我演技不过关。”

　　苏一涵看不惯萧柏，忍不住帮王国忠说话：“王导性格如此，相信他也不是有意。”

　　萧柏呵呵冷笑。

　　两人争锋相对，眼看就要吵起来。

　　韩昭没管其他两人，将远处一盘菜推到宁盛面前，“这圈子里少不了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也少不了势利眼。对人客气固然好，但该强硬的时候也要能硬得起来。”

　　竟和教导晚辈一般。

　　“……我明白。”

　　苏一涵端起酒杯，心道韩昭的确对这个小鲜肉观感不错。

　　萧柏闻言，抓住机会，教训起宁盛来：“对啊，你可长点心，要是我见到王国忠倒面前，我绝对目不斜视！管他是死是活。”

　　宁盛笑着看萧柏大放狠话。

　　他的学长也只有在嘴上发发牢骚，实际上是个豆腐心。当年他们一行路上遇到一窝流浪小猫，就是这个人一言不发脱了外套，将小家伙们带回家当祖宗似的养。

　　“萧柏！”苏一涵皱着眉打断。

　　萧柏瞬间转移火力。

　　眼看两人又要因他吵起来，宁盛摸了摸脸，只觉得脸上温度更烫，倒是韩昭从头到尾淡定自若，非但不制止，还从厨房端来一杯雪梨汁，递给宁盛。

　　“解酒的。”

　　宁盛接过，心想，韩昭好像有种于无形中洞悉人心的能力，能让他待在一起的人如沐春风。

　　“别管他们，”韩昭知道宁盛的担心，指着一盘葱爆海参，笑着压低声音，“快，在他们吵完之前，咱们把它解决了，一个都不留。”

　　宁盛忍不住跟着笑。

　　待解决完一盘菜，吵架的两位竟还没停，韩昭被吵得脑仁疼，转移话题：“萧大树，你相亲相得怎么样？”

　　韩昭深谙蛇打七寸，果然，话一出，萧柏便如爆炸的火桶，筷子一扔：“还能怎么样！你们说，这天底下怎么有这种女人！我萧柏什么条件，她什么条件？竟然嫌弃我矮？我没一米八，她有吗？”

　　宁盛忍住没笑。

　　韩昭问：“又是萧叔介绍的？”

　　萧父对萧柏抛弃家业，非要去闯什么娱乐圈已经绝望了，如今对他就只有一个要求：结婚生孩子。

　　萧柏痛苦地说：“上周老爷子把三房家的塞进公司当副总，我爸彻底疯了，一周给我安排了五场相亲，要是可以，他明天就想要孙子……”

　　说到这里，韩昭忍不住同情自己这个老友了。

　　萧家有萧老太爷震慑，看似和谐，但随着老爷子的身体日渐衰弱，又偏爱幼子，萧家内部摩擦日益频繁。萧柏作为长房长孙，位置却不一定稳。

　　“别说了，”萧柏虚弱地摆手，“你呢？你家老爷子过生日你准备回家吗？”

　　韩昭淡淡道：“再看吧。”

　　苏一涵想说什么，却碍于场合欲言又止。

　　“你呢，大影帝，新戏什么时候开拍？”萧柏这人很神奇，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尤其是想到此番来意，伸手搭在苏一涵肩上，笑嘻嘻地问。

　　浑然忘记不久之前两人还吵得热火朝天。

　　苏一涵将搭在肩膀上的手拂开，坐远了些。

　　萧柏不以为意：“听说你接了个大投资？缺不缺人，你看我们小宁怎么样？”

　　宁盛这才明白了这次聚会的真正目的：吃饭，见面是假，想从苏一涵处讨要个角色才是真。

　　宁盛转头，发现韩昭正悠悠地喝着茶，不插话，却半点诧异也无，想必萧柏早和他打过招呼。

　　苏一涵含蓄道：“小宁当然不错，可选角的事情也不是我说了算，还得看导演的意思。”

　　萧柏：“怎么不算？你也太小看自己。”

　　抛开苏一涵与王导的关系不谈，萧柏没明说的是，这次新戏的投资中，有一大部分与苏一涵息息相关。整个剧组，恐怕王导说话都不如苏一涵管用。

　　苏一涵看了韩昭一眼：“这样，我到时候尽量和导演提一提。如果有合适的角色，尽量优先考虑小宁。”

　　对于苏一涵的回答，萧柏显然不满意。

　　“喂，苏一涵，能爽快点吗？”

　　原本以为凭借从小到大的交情，他想讨个角色是十拿九稳的事。苏一涵这人平日爽快，谁知今日竟然如此拖泥带水，还拿搪塞外人的话来对付他。

　　萧柏忍不住望向韩昭。

　　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韩昭身上，宁盛有些诧异，他不明白新戏角色的事和韩昭有什么关联。

　　韩昭搁在杯子，问苏一涵：“我记得剧本里头有个刺客的角色，需要一个年轻的男演员，我看小宁不错。”

　　苏一涵的脸色慢慢沉下来。

　　他说：“刺客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韩昭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一涵，脸上却没了表情。

　　宁盛心头诧异，没来由地放缓了呼吸。

　　苏一涵脸上的表情从压抑变成愤怒，他蓦地站起身：“韩昭，你答应过我的！这个角色我是留给……”

　　“坐下！”韩昭低斥。

　　苏一涵不动，深深地凝视着韩昭，室内一片寂静，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弯下膝盖，重新坐下。

　　宁盛与萧柏两人亦不敢多说，乖乖坐着。

　　此刻已过了正午，不知何时，窗外的日光消失不见，层层乌云压下，空气中透着几分沉闷。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在人身上，宁盛打了个哆嗦，实在没忍住，侧过身捂嘴打了一串喷嚏。

　　喷嚏过后，便是脑仁抽疼。

　　昨夜的感冒翻江倒海似的卷土重来，再加上方才喝的酒，宁盛捂着额头，一时竟觉得眼前冒白光。

　　韩昭与苏一涵之间冷凝的气氛冷不丁被宁盛这一阵喷嚏打破。

　　萧柏问：“宁小盛，怎么了？”

　　宁盛摇晃着站起来：“韩哥，苏哥，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恐怕要先告辞了。”

　　萧柏心想宁盛这家伙真是机智，忙起身去拿钥匙，说：“我送他！”

　　谁知还没等萧柏站起来，便见宁盛腿一软，扑通一声重新坐回椅子。

　　再看宁盛脸色，已经红得不像样。

　　韩昭扶住宁盛的胳膊，急声朝另外两人吩咐道：“一涵去二楼拿医药箱，大树打电话叫王医生。快点！”

　　说罢，韩昭一声不吭地将人抱起来，从餐桌旁移到沙发上，又找了毯子帮宁盛盖上，伸手一摸脑袋，滚烫。

　　这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发起了烧。

　　宁盛已经烧得迷糊，侧脸在韩昭冰凉的手掌上蹭了蹭。韩昭想要抽开手，却被抓住不放。

　　不一会儿，医药箱从楼上拿下来了。

　　一番兵荒马乱，直到医生赶到才算告一段落。这时候，作为罪魁祸首的宁盛却早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韩昭小心地抽出手。苏一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萧柏啧了一声，心想韩昭说的不错，这宁小盛，果然骨子里还是个小朋友。

　　·

　　宁盛这一觉睡到了半夜。

　　窗外一道春雷撕裂天际，雷声轰鸣，继而大雨瓢泼，雨点敲打地面和玻璃，宁盛翻了个身，睁开了眼。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

　　宁盛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他赤着脚下了床，揉着头发，梦游似的打开了房门。

　　房间外仍有灯光。

　　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窗外的雨声断断续续传入宁盛耳朵：“……你答应我……我回来……反悔……”

　　是苏一涵。

　　宁盛下意识停下脚步。

　　韩昭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听话，我警告你……”

　　他们在说什么？

　　宁盛感觉莫名其妙，正想细思，却听楼下脚步声响起，他心生警惕，瞬间缩回了屋，摆好鞋，滚进被子里。

　　脚步渐近，从他房门路过，脚步没有停留，径直走远了。

　　宁盛松一口气，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放电影似的，一会想韩昭的音容相貌，一会想那两人的吵架，一会又想明天早上要如何谢谢韩昭，翻来覆去，竟失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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