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的翅膀

　　这边一群人吃饱喝足，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讨论着继续去唱K，林汐估摸着应该给许恪发个消息，刚拿起手机，许恪的消息已经等在那里了，半个小时前发的，问她有没有结束。
　　林汐果断地抛弃了眼前这一票狐朋狗友，回复道结束了。
　　发出去没一会儿，消息又来了，我在学校北门等你。
　　林汐笑了，背起包，向着众人道，“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之晴一听就急了，“别呀，今天大一刚开学，好不容易不查寝，还早着呢，着什么急。”
　　林汐故作神秘地笑了下：“保密。”朝之晴抛了个媚眼，在之晴的白眼还没来得及施展的时候就关上门逃之夭夭了。
　　叫来服务员，刚掏出钱包，小姑娘就笑眯眯地告诉林汐有人已经结过了。
　　“谁呀。”林汐问，结个帐都要跟她抢。
　　“是个高高帅帅的男生。”
　　估计不是莫浔就是顾行哲，他们看起来不靠谱，其实比谁都细致。
　　林汐揣着鼓鼓的钱包离开了，半路的时候路过她常去的那家化妆品专卖店，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怎么办，刚刚的钱没花掉，好难受。
　　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认真地挑了好一阵子，然后心满意足地结账离开。直奔北门，许恪已经等在那里了。林汐愉悦地朝他跑过去，眼睛亮闪闪的，开心地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许恪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那我们一起拿出来。”
　　“好啊 。”
　　林汐将防晒霜拿出来的时候，许恪拿出一套跌打喷雾套装。
　　许恪在外面找了一晚上，仔细咨询了学校周边医院和几家药店，才挑出这款自己最满意的，只是这些他是不会和林汐说的。
　　“下午收拾东西的时候好像没看见你拿防晒霜，明天应该就正式军训了，没有这个你会很惨的。”林汐将防晒霜放在许恪手上，“走吧，趁今天还闲着，我们去逛逛。”
　　说着就拉着许恪走向公交车站，许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跟了上去。

　　夏怡饶有趣味地看着一下子变了脸色的顾行哲，“你这么在意他和我在一起的原因吗？”
　　“你不是知道吗？”顾行哲反问。
　　“哦，对了，看我这记性。”夏怡笑笑，“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想怎么做？威胁我？”
　　“呵。”夏怡笑，“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形象啊？那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你失望啊？”
　　“你随意。”
　　两人走到奎河上的思念桥，夏怡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河面，“你刚刚准备说什么。”
　　“没什么。”顾行哲道，“刚刚已经知道了你的回答。”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老实说，我还没想好。”
　　“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想法，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法子。”
　　“哦？说来听听。”
　　夏怡不再说话了，转头看向顾行哲，脸上是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干净笑容，她笑起来很好看，两个眼睛弯弯的。
　　然后，她踮起脚，搂着顾行哲的脖子，利落地吻了下去。
　　顾行哲高度灵敏的大脑少有地出现了短暂的短路，直到夏怡放开他，还处在极端的震惊中。
　　“我们可以试试。”夏怡狡黠地说道，就像吸血鬼一样，带着诱人的外表和危险的气息。

　　刚下车的林汐将不远处这一切尽收眼底。
　　许恪推了推林汐，“怎么不走了？”
　　林汐看着夏怡两个人，问许恪，“如果有一天，莫浔抢了你的女朋友，你会觉得他有什么苦衷吗？”
　　许恪将头转向一边，“那你应该从你和他之间找原因。”
　　林汐沉默了良久，才幽幽开口，“要是有些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就好了。”
　　许恪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可他就是感觉到林汐这话并不是在说远处的那两个人，而是另外意有所指。
　　“没有人可以一生顺遂，有些人注定悲哀。或许天性，或许命运，但是一切自有定数。无论经历着什么，总会有个结果。”
　　林汐吃惊地回头看许恪，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他长大了，不是生理上完成了由少年到青年的转变，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成熟，明亮而不耀眼的光辉。
　　是啊，经历了那样的事后，谁还能自欺欺人地活在以他人的牺牲换来的虚幻世界中呢。
　　月光下的少年青涩而挺拔，额前的碎发散在眼前，漆黑瞳仁里划过柔柔光点，林汐突然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然而她还是忍住了，有些事还没搞清楚，盲目冲动所带来的代价太大了，她不想也不敢再尝试第二次。
　　思念桥另一端是一片葱郁的小树林，里面有一块很著名的石头叫彼岸石，每年都有很多游客慕名而来，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种满了彼岸花，那是一种颜色很鲜艳的大红色的花，开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指引迷途的灵魂。”清风吹过，林汐的声音轻柔地传到许恪的耳朵里。“来这里的人，总会有一种强烈的归宿感，于是内心也变得平静起来。”
　　许恪闭上眼，似乎闻到了似有若无的花香。
　　那一晚他们在彼岸石下靠在一起坐了很久，也聊了很多，将两年没有见面的遗憾全部补了回来，林汐有一种重新回到过去的恍惚感，回到了没有分别的时光中。
　　回到学校的时候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白天还很喧嚣的校园一下就变得格外冷清。许恪将林汐送到宿舍楼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不早了，赶快休息吧。”
　　摸头这个动作是小时候林汐经常对许恪做的众多蛊惑性动作之一，小时候的她活脱脱一假小子，打架逃课，玩闹晚归，男孩子做的事她一样不落，男孩子不做的事她也做了个遍，没少让爸妈头疼。
　　在许恪七岁以前，每当她有什么坏主意的时候，就用摸头来怂恿许恪和她一起，小小又精明的许恪似乎很吃这一套，于是林汐身后便时常跟着个圆嘟嘟的小肉球；再过些日子，许恪渐渐长大了，在外人面前安静了不少，长得也很聪明的样子，骨子里却仍是个不安分的，林汐深知他这一属性，于是两个人一个有脑子，一个有胆子，充分发挥小孩子闹腾的天性，惹得那一片的居民鸡犬不宁。后来有了莫浔的加入，更是一片暗无天日。
　　想到这里林汐笑了笑，“我今天很开心。”两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我也是。”清俊月光下的男孩笑的格外好看。
　　林汐蹑手蹑脚地打开宿舍门，准备在不打扰别人的情况下进去，开门的一瞬间愣住了，整个宿舍都笼罩在压抑的低气压中，三人各做各的，沈妍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跟人聊天，听见声音冷冷地抬头看了看林汐，然后没什么反应，又低下了头。
　　林汐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指着沈妍，张大嘴用口型问之晴和依晓：怎么了？
　　之晴和依晓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在林汐走进来后小声跟她解释：“今晚你走了后沈妍和莫浔吵了一架，吵的挺激烈的。”
　　“为什么呀？”
　　“顾行哲的事，莫浔见沈妍对顾行哲有意见，就替他解释了两句，两人就吵开了。”
　　“就这么点儿事儿？”
　　“不是。”依晓犹豫了下，“后来好像因为你。”
　　“我？”林汐惊呆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听着啊。”
　　之情和依晓一人一句地给林汐还原当时的场景，之晴模仿着沈妍的声音：“你替他解释，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开脱吗？”
　　依晓：“我又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之晴：“你敢当着我的面说没有？”
　　依晓：“你不要无中生有好不好。”
　　之晴：“那你说高考结束后两个月里整天跟林汐单独住在一起的是谁，她当时喜欢的好像也是你朋友吧？还是发小呢吧。”
　　依晓：“你听谁说的？”
　　之晴：“做了就别怕别人知道。”
　　两人说到这里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汐的脸色，林汐脸上除了淡然就是淡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之晴小声问林汐：“是不是真的呀，原来你和莫浔还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依晓道，“其实之前还是拌拌嘴而已，沈妍说出这句话后莫浔脸色一下就变了，阴沉沉的，特别吓人。”
　　之晴道，“现在你知道我大二是多么悲惨了吧。”
　　“嗯嗯，同情你。”
　　“不过平时生气归生气，他这个样子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呢。”之晴转向林汐，“你们不是好朋友吗，这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林汐心烦意乱，“不是你们想的这样的，具体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依晓道，“莫浔后来摔门走了，沈妍发了好大的火。”
　　她们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想着刻意避开沈妍，沈妍将她们压低声音的对话听了十足十，只是一直也没什么反应。
　　林汐走到她身边，刚准备开口，沈妍就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床睡觉了。
　　留下林汐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明明聚餐前还好好的，怎么一顿饭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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