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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难
再看翟三姐的胭脂铺,孙老六已经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趁公子哥不注意,狠狠推了他一下。
“哎哟。”公子哥被推倒,捂着屁股疼得呲牙咧嘴,“谁在暗算本公子?!”
孙老六站在那里,胸膛快速起伏着。
他的眼里,有一抹疯狂和杀戮。
翟三姐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老六……”
孙老六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正在从地上爬起来的公子哥。
公子哥磕伤了额头,伤口往外汩汩流血。
他捂着流血的地方,慢慢爬了起来。
春楼主这才看清他的脸。
脸本来算得上是“公子玉颜”,模样清清秀秀,可是眉宇间却张扬着一抹痞气,显得纨绔不羁、不服礼教。
春楼主淡淡摇了摇头。
孙老六站在那里,握紧了拳头,毫不惧怕一般。
公子哥脚步趔趄地走向孙老六。
“不要!”翟三姐突然伸手横在了孙老六面前。
公子哥没说话,他的另一只手一下就把她推开。
孙老六见状,扬拳要打。
公子哥恶狠狠地盯着他,突然一脚踢他腹部,他被踢开几米远。
围观看热闹的人都惊恐地往后退了几米。
孙老六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
“哼,一个老瘸腿还敢管本公子的事?”公子哥冷哼一声,不屑地仰头。
翟三姐缓过神来,上前蹲在了孙老六身边,托起他的后背,握住了他的手:“老六,老六!”
“我……没,没事。”孙老六勉强说。
可是痛苦的表情出卖了他。
“还说没事?”翟三姐急的快哭出来了,不住地晃着孙老六的手,“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公子哥捂着伤口不耐烦地问翟三姐:“喂喂喂,你店里到底有没有最差的胭脂?”
翟三姐只顾着晃孙老六的手,没有听见公子哥说话。
“我说你有没有长耳朵?!”公子哥上前几步,用扇子挑起翟三姐的下巴。
“这么风流的事被这个恶心的公子一做立刻变得恶心了……”
裴洛说。
没有人回答他。
他在人群中左看看右看看。
春楼主呢?
就在这时,另一把扇子不知何时抵在了公子哥的下巴上。
公子哥不由自主地循着那双匀称白净的手望去,扇子的主人——春楼主,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
春楼主用力把他的下巴挑高一点:“你祖宗。”
公子哥勃然大怒,向后退了几步,远离春楼主的扇子,同时他的扇子也离开了翟三姐的下巴。
“呸!”他啐了一口。
春楼主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公子哥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没好气地问:“你到底是谁?”
“说过了,你祖宗。”春楼主依旧淡漠,声调较低,字字铿锵。
公子哥又狠狠啐了一口:“呸!”
春楼主也不恼,用扇子指了指地上的孙老六和旁边的翟三姐,问道:“这二人,你准备怎么赔偿?”
“本公子赔偿他们,谁赔偿本公子?”公子哥冷笑一声,慢慢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他们是你手下的吧?要是让我爹知道他的宝贝儿子被你手下的人伤了,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显然伤的不重,只流了一点血。
春楼主冷眼道:“看来公子您伤的不够重。”
公子哥眼见又要发作,这时从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里挤出一批人,穿着小厮衣服。
“少爷!少爷!”为首一人年纪较大一些,远远就叫。
众人都循声望去。
“哎哟,我的少爷,您这头是怎么了?”
公子哥狠狠骂道:“你们怎么才来?!”
“老奴罪该万死。”为首那人下跪,后面跟着一批人都跪了下来。
公子哥挥挥手:“行行行了,起来吧。我没什么大事。”
为首那人起身,颤巍巍地摸了摸公子哥的额头。
公子哥疼的吸了口冷气。
“你干什么?!”
这公子哥几乎每一句话都是靠吼的。
为首那人又扑通一声跪下:“少爷,老爷和夫人派我来找你。”
闻言,公子哥沉默了,似乎在思考。
思考的过程中,又瞥见了旁边的春楼主三人。
“本少爷这就回去,不过这几个人你们给我处理一下。”
为首那人抬头看了春楼主三人一眼:“是。”
“走吧走吧!”公子哥这一趟出来也没捞着什么好处,所以言行暴躁。
几个小厮跟了上去,几个小厮留下听候差遣。
待公子哥走后,为首那人起身,走到了春楼主面前。
春楼主认识他,是陆府的管家丁一。
丁一朝春楼主拱了拱手:“春楼主。”
春楼主礼貌地颔首:“丁管家。”
孙老六和翟三姐都安安静静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人群前面的裴洛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纳闷,不是应该来一场“大战”吗?
这两人和谐融洽得像一对老朋友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荔枝春在梨花镇可谓无人不知,荔枝春的女楼主——春楼主,可谓是无人不晓。
荔枝春来来往往的人,只要曾见过春楼主,就没有不与之结交的。
交情虽然有深浅,但见了面几乎都能礼貌问好。
“丁某代陆少爷给您赔不是了。”丁一道。
春楼主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老六……”
她没有说下去。
丁一歉疚地看了孙老六一眼:“抱歉抱歉,实在抱歉。”
又朝看热闹的人们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去。
然后,丁一招呼了旁边一个小厮:“你,去找梨花镇最好的大夫。”
“不用了。”孙老六突然说。
声音嘶哑,显然伤得不轻。
“应该的,应该的呀!”丁一和善地笑着。
翟三姐也劝道:“就是,本来就是他家的少爷踢伤了你,让他请大夫怎么了?”
孙老六似乎格外听翟三姐的话,闻言,叹了口气,不再出声。
春楼主却突然问道:“丁管家,您家的这位少爷,之前怎么没听您提起过?”
“噢,”丁一道,“这个小少爷呀,从小寄养在梁都的祖父家,这才刚回允州没几天。”
“看他的意思,似乎是要砸了胭脂铺,您不照办的话,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丁一道:“这小少爷顽劣得很,刚回来就到处犯事。我估计这次被陆老爷和陆夫人叫回去,就能消停会儿了。这点有我在,您不用担心。”
春楼主这才放下心来:“有劳您了。”
“春楼主,今日荔枝春怎么没开门呀!”丁一关切地问。
春楼主道:“有点事耽误了,不打紧。”
“噢噢,那就好。”丁一笑,“那丁某就先回去了。”
“嗯。”
丁一带着剩下的小厮离开了。
不多时,梨花镇最好的大夫——李大夫就来了。
李大夫为孙老六开了药,翟三姐亲自为孙老六去抓药。
春楼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了一会儿书,然后伏在案上小憩了一会。
……
睁开眼,裴洛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与她,几乎是脸贴脸,到了呼吸可闻的地步。
春楼主心里一吓,眉心一动,倏地坐了起来。
“哈哈,原来你也会害怕呀。”裴洛似乎很得意,得意地坐到了书案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春楼主黑着脸,顺手端起了书案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喝完,她攥着茶杯,思索着什么。
“不用想了,”裴洛道,“我给你烧的水,我给你沏的茶,我给你把茶杯放到的手边。”
春楼主沉默地放下了茶杯,看不出喜怒。
“你就不说一句感谢的话?”裴洛皱着眉,似乎很不理解,“明明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却要装的什么都没发生,真是奇怪!”
春楼主忽然垂下眼睫,道:“陆府不错。”
“什么?”
“陆府不错。”
“你是说,你也想要个陆府那样的宅子?好啊,我给你盖。”
“我是说,陆府的管家我认识,你去那里当差不错。”
“……就是那个张扬跋扈的公子哥的家?”
“嗯。”
“不去!”
春楼主正视着他:“你不能因为私人情感,把陆府所有人都看成一类人。”
裴洛犯愁地低下了头,无可奈何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现在你就跟我去陆府。”春楼主站起来。
裴洛像小孩子一样撇过头:“我不!”
春楼主也停住了步子,站在原地,等着裴洛沉不住气。
裴洛万分苦恼地坐在那里,死也不愿意跟她一起走一样。
最终,还是裴洛先沉不住气。
他转过身,面朝着春楼主,顺带用两只手抱住了春楼主的胳膊摇了摇:“好姑娘,你不赶我走好不好?”
他卖可怜装无辜的样子,就像春楼主曾经在大街上见过的,脏兮兮的流浪狗。
可春楼主偏偏立场坚定,坚如磐石:“不。你必须走。”
“为什么?!”
“你太危险,”春楼主淡淡说,“大梁八皇子。”
裴洛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怎么也这么想我?”
“不是么?”春楼主微眯了眯眼,“那幅画,你可以骗过不熟悉大梁的外族人,可是瞒不过我。”
裴洛难过地低下了头。
“那画上明明带着——‘唯南舒来迟,兀自立风雪间,一时肌容赛雪’,”春楼主轻哼一声,“落款还是皇帝的印章。你不是八皇子,谁是?”
裴洛像小姑娘一样扭着身子,撅着小嘴:“我不是八皇子,真的不是啊!”
春楼主不说话,显然不相信。
“春哥哥——”
裴洛突然换上了嗲声嗲气的女声,扯着嗓子,尾音拖得很长,瞬间苏了春楼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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