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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难
春楼主猛然想起裴洛口中的白衣。
“老板,我想要几件白色的。”
老板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从后面的房间找出了几身白衣,铺到了春楼主面前。
“这些可都适合身材细瘦的人?”春楼主问。
老板打包票:“都是按姑娘的要求找的。”
“嗯,这几件都要了。”春楼主说着,就开始掏钱。
老板忙应和,“好。”
春楼主掏钱的动作突然停下。
老板疑道:“怎么了?”
“我也不是头一次来您的铺子了,您看这价钱……”春楼主委婉地说。
老板道:“价钱……好说好说,不过……”
春楼主:“嗯?”
“下次,能不能给我在您的酒楼留个位呀……”老板略不好意思地说。
春楼主点点头:“可以。”
“哎哟,真是谢谢您嘞!”
春楼主回到荔枝春的时候,看到一队人马正围堵在荔枝春门口。
前面两人骑着两匹白马,后面八人抬着一顶轿,最后还有四人护送。
而且不知为何,天已经大亮了,大街上却并没有闲人。
这些汉子皆脚蹬黑靴,身背大刀,满面胡渣,目光不善。
并且看服饰,不像是大梁人士。
春楼主微微眯了眯眼。
有故事!
自百年前梁朝统一天下,番邦外域年年以绫罗绸缎、美酒佳酿相贡。
不过,各邦看似依附大梁生存,内里却早存反梁之心。
其中,以喀什大草原居住的娅尔族最为深重。
巧的是,今年圣人不知何故,才开春便派使臣前往喀什,意为膝下极其宠爱的八皇子娶妃。
而娅尔族那边,派出了从小养在深闺,能歌善舞,又有一副花容月貌的素沁格格前来和亲。
这素沁格格,胸藏锦绣,半路上便将自己掉了包——因为她竟听到,大梁八皇子早在年前便已失踪!
……
春楼主坐到了荔枝春对面的茶铺里,暗中观察这帮人。
只见,一只纤纤玉手伸出了轿子,接着,一个在前面骑马的汉子就跳下马背,走进了轿子。
汉子抱拳,似乎说了句什么,并不是大梁语言。
春楼主疑心更重,却仍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
汉子继而从轿子跳下来,走到了荔枝春门前。
“咚咚咚。”他粗暴地敲打。
“来了来了!”
春楼主看到,是孙老六来开的门。
看到这浩浩荡荡的仪仗,孙老六也有点慌张:“几位有何贵干?”
汉子沉声问道:“你是这管事的?”
他竟然会说大梁话。
春楼主又抿了口茶。
孙老六摇头:“我不是。”
“去找你们管事的来!”汉子粗鲁地吼着。
孙老六吓得一哆嗦,“管事的没在,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汉子目光炯炯:“你?”
孙老六强打起精神:“嗯……”
“你在这待了很久了?”
“四五年了。”
“这个酒楼的人你可都认识?”
“嗯。”
孙老六心道,酒楼只有他和春楼主两个人,哪能不认识。
哦,最近多了个小乞丐裴洛。
汉子似乎很满意,沉默一会儿,问:“最近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
孙老六:“奇怪的人?”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裴洛。
看这样子,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怪不得裴洛那小子如此落魄,原来是得罪了江湖上的人!
那他是供出来好呢,还是不供出来好呢?
春楼主一直在对面的茶铺里观望,眼见孙老六犹豫不决,她放下茶杯,走了出来。
走到了荔枝春的大门前。
“我就是这管事的。”她说。
汉子目光十分锐利,立刻打量了春楼主一遍。
“你?”
“我。”
汉子点点头,问道:“你们这最近可来过什么奇怪的人?”
春楼主斩钉截铁:“没有。”
汉子不完全相信的样子:“没有?”
春楼主:“没有。”
孙老六在旁边看着,并不多话。
可是那汉子却非要让他说话——
汉子把目光投向了孙老六,问:“果真没有?”
孙老六十分机灵:“确实没有。”
汉子的一双眼泛着幽幽的光,仿佛能洞察人心:“那你刚才犹豫什么?”
这次春楼主在旁边沉默。
孙老六道:“刚才,您……您气势太大,把我这小小打杂的吓傻了嘛不是……”
汉子似乎还是没有完全信服,蹭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刀就架在春楼主脖颈处。
孙老六大惊失色:“这……你这是做什么?”
反倒是春楼主波澜不惊。
汉子看了孙老六一眼:“都怪你不说实话,那就让她说实话吧!”
春楼主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汉子的眼中迸射出两道锐利的光。
春楼主看着汉子的手:“你的手虽然有力,却并不粗糙,显然不是普通的乡野村夫。你的手上有常年握刀而生的茧子,你明显当了别人的下属好几年。你的目光锐利,凶狠,恐怕日常操持的是带有血腥的事宜,比如上战场杀敌。而你绝不是一个杀手。”
听春楼主分析得头头是道,汉子的手微微一抖。
“为什么我不能是一个杀手?”汉子的声音响如洪钟。
春楼主淡淡道:“因为你的手抖了。”
汉子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
“而且你的声音太大,身躯太魁梧,性格太宽厚。你这样的人往往不适合做杀手工作。”
春楼主补充说。
汉子持刀的手明显得晃了晃。
春楼主及时闪避开。
“嘻嘻,别为难他了,我们是来找人的。”
华美的轿子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少女声音,银铃般的笑声令人仿佛置身温柔乡。
却令春楼主和孙老六不寒而栗。
只见,轿子里伸出一只柔荑般的纤纤玉手,手中紧握一个卷轴。
是刚才的那只手没错。
因为世上那么美的手再也找不到第二双。
春楼主依旧淡漠。
好像自始至终,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那大汉的大刀是架在了别人脖子上。
大汉听到少女的声音后,就自动退到了后面。
“我们来找的,便是此人……”
少女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听得春楼主骨头都酥了,更别说才刚过不惑之年的孙老六。
少女一松手指,画卷展开,露出一幅“雪落苍茫人胜雪,纵马轻歌莫少年”的银甲少年狩猎图。
“这,这不是……”孙老六讷讷地抬起了手,指着画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小声说着。
春楼主的眉皱成了一个“川”。
“实不相瞒,荔枝春并无此人。”她大声打断了孙老六。
“门外来的是哪家贵客呀,今日怎得如此热闹!”
那熟悉的语气和贱贱的声音……
春楼主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孙老六和春楼主一齐回头。
那款款而来的可是谪仙?
穿着女装、长发轻绾的裴洛,轻快地蹦跶着,来到了他们眼前。
众人看痴,都道此貌只应天上有。
“你……”
春楼主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洛走到她面前时,朝她挤了下眼睛,似乎在说:“有我在,没问题。”
可是当他一转眼看到少女手中的画时,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少女贴身带的汉子们都看到了裴洛,一双双眼睛在裴洛和画来回切换。
越看越像,越像越看。
轿中少女收起了画,问道:“你是谁?”
裴洛扭着手绢,故作嗲声嗲气:“人家是新来的嘛!小姐你可要我帮你说媒?”
“原来是媒婆。”少女道,也不知是否信以为真。
一个大汉已经在轿前下跪,说着一些春楼主他们听不懂的话。
接着,少女说道:“我需要你帮我说媒,媒婆。”
裴洛立刻歪了嘴,用男子的声音说:“啊?”
少女问:“媒婆?”
春楼主用眼神警告裴洛。
裴洛会意,换上了女声:“噢,可以可以,只要小姐你长得别太丑。”
“来我轿中,我与你细说。”
大汉们虎视眈眈。
孙老六担忧的眼神。
春楼主淡漠的神色。
裴洛道:“那好吧……”
说着,一步一步,慢吞吞地往轿子挪。
走到春楼主旁边时,又挤了挤眼睛,似乎在说:“救我。”
春楼主无动于衷。
“哪有人走路这么慢?”一个彪形大汉实在忍受不了裴洛的小碎步了,上前两步,一把扛起裴洛,扔到了轿子里。
“啊——”
裴洛连叫都来不及,被轿中少女接住,少女的武功可见不凡。
裴洛就动用自己的“死皮赖脸术”,顺势倒在那女子的怀里,坐在那女子的腿上,并朝那女子眨了眨眼。
“八皇子堪称绝色。”少女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
那双眼,可谓“美目盼兮”。
裴洛闻言,只是微笑着,连眼都没眨一下。
“大梁八皇子,你都躺在我怀里了,还要装下去吗?”少女柔声道。
裴洛索性装作没听到:“在下能摘下小姐的面纱么?”
“你若答应跟我回梁都成婚,我便日日都不戴面纱。”
“那你可能要戴一辈子面纱了……”
“你不愿跟我回去?”
“嗯。”
少女幽幽道:“是你觉得我不够美么,还是……”
裴洛轻声打断她:“不。”
“那是为什么?”少女嗔怪,仿佛裴洛是她的情郎,他们正腻在一起你侬我侬。
裴洛缓缓抬眼:“因为我并不是大梁八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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