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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恶人心思
修真之道，乃天下第一件大事。而以武入道，又是天下第一件难事。为应世人趋之若鹜之愿望，一本《七玄七言》横空出世。
在此之前，能掀起如此大波澜的只有武道禅宗《嫁衣神功》，没有人知道练了这门功夫的是谁。这种传说中的极致心法究竟是真有人练还是虚假，亦无人知晓。但这武林，最不缺的就是好事者。他们会以讹传讹，会将从未过眼的化为现实，再一传十十传百。
于是很快，又说《嫁衣神功》和《七玄七言》落到一块去了。
也就在这时，小鱼儿从恶人谷走了出来。
距离上次出谷已有三年，三年间他在恶人谷横行，虽个个都有一段黑暗的故事，但个个都比不上古灵精怪的小鱼儿。再加上，他的师傅们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所谓的十大恶人，亦是历经二十载不衰的传奇。
屠娇娇当时塞给他十几张人皮面具，道：“此去路远，拿着防身，不是姑姑我吹，从这里任意揪出一个贴在你脸上，饶是皇帝老子也看不出你的真实相貌到底是圆的还是扁的。不过你小子本来就面皮好，你的脸拿来做面具是最适合不过了，等着你出去被人吃了，我就拖你回来下手。”
小鱼儿打着哈哈。
李大嘴呸道：“想得美，谁敢吃我李大嘴的食物，我先把他给吃了！屠娇娇你算盘打得可真精啊，好坏都占尽，这是算着小鱼儿回不来了？我可肖想他的肉十几年了！”
小鱼儿陪笑道：“你们都好，都争着要我，我会不自在的。”
哈哈儿先笑了半天，这才喘口气，抖抖脸上的肥肉：“听他们瞎说，还不就是舍不得你，你可以防着点像我这样的人，他们可都是笑里藏刀杀人不眨眼的，说不定趁你睡觉先不想着吃你，而是在观察你身上的哪个地方最值钱。”
阴九幽贴在他身边幽幽道：“你是在说你自己罢，有这样变着法儿夸人的么。”
其他几人都不在，只剩下杜杀没说话了，小鱼儿不禁收起了笑。
要说面对哈哈儿他们可以插科打诨过去，那面对杜杀时就没这么好事了。童年时的经历历历在目，小鱼儿就算骨胳再惊奇，那他也是一步一步学成过来的。而自他还未记事起，这几个人就将一门心思放在他身上。与其说出自师傅无微不至的爱，倒不如说他们已将小鱼儿当成实验品。
恶人是没有善心的，而玩弄人心却是手到擒来。被他们收养的小鱼儿，无疑是这条路上首当其冲的好人选。而最为冷酷的，便是血手杜杀。
杜杀道：“小鱼儿，还记得么？”
小鱼儿一怔，猜到他说的是什么。
那是寒风彻骨的天，自己被锁在屋里三天三夜，而与他相对的是一只吊睛大白虎。他当时手无寸铁，毫无功力，只是眼睁睁看着都仿佛要流下泪来。而直到这只老虎被他闭着眼胡乱撕扯到没气后，他才发现自己已浑身染血，竟也像个恶人般。
徒手撕虎，或是这种怨气实在太大了，那虎的魂体从其身上脱了出来，汇聚成一个珠链，竟绕到小鱼儿脖子上，缠成了个圈。任小鱼儿怎么拉弄，它也纹丝不动，好像长在了脖子上一般。
自那之后，不管是杀哪只动物，都难不倒小鱼儿。但他内心里还有隐隐的担忧：什么时候杀人？
现在听到杜杀的提醒，自然就是让他准备好，一旦踏入江湖，那便由不得你了。他笑道：“世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要自己活得好，其他的都不用另眼看。”
杜杀颔首，算是认同了他这番话。
回过神，小鱼儿已坐在客栈里。四周人声鼎沸，大概是镇上的官员娶媳妇，嫁妆奇多，琳琅满目，看得人艳羡，纷纷前来围观。他才从孔雀山庄出来不久，却似待在全然不同的世界。那种神圣和肃穆，早化为一缕烟不见了。
他伸出手，看着手心，暗忖：却是至今也还没杀过人。
前往武会，秉着的不是要当武林共主之心，这种浮夸的事物，在自幼被恶人们熏陶的小鱼儿眼里太不实际。但遣他去参加，也正是恶人们的主意。小鱼儿不是提线木偶，有自己的想法，便留了个心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亦有。他从小不仅是和师傅们长大，还和一名神医万春流特别要好。但万春流的性格只讨小鱼儿喜欢，其余恶人都相当讨厌万春流。于是，只好搬到一隅偏僻的山腰上，专心钻研医道。
小鱼儿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正是因为他的出手才痊愈。恶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恶狠狠道怎么没有趁医好伤就杀了对方。小鱼儿在两头转来转去，小小年纪就练就了一副心机，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也因为年龄的渐长，他多少懂得师傅们的脾性，投其所好也是理所当然。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掩饰自己的想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活着出去外面，见识见识江湖到底有多辽阔。
还有一点，不仅是听了恶人们的吩咐，更是听了万春流的一言。万春流将他叫到药炉里，对他道：“你去找《嫁衣神功》的所有者，他会带给你答案。”
可小鱼儿知道，《嫁衣神功》是真是假都还是个问题。只因犯了案杀了人逃到恶人谷的家伙们，一个个都会在茶余饭后谈起这些。连在其中摸滚带爬的人都找不着究竟，他一个娃儿又能做什么呢？
但既是说出了，那便是有原因的。
怀着两种不同的心思，他来到了武会的现场。事到如今，即使已过了三年，他仍记得很牢。而那名站在高台上的白衣少年，长身而立，静谧的笑如月华流光，一把折扇轻摇，摇得满场皆醉，更是令他印象深刻。
他也在这三年间慢慢发现，江湖之大，不仅仅是虚大，还因有数不清的人，以及数不清的故事。而这些数不清的泥潮中，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会深陷其中。但既然出了谷，他便不能置身事外，但又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他是什么人？他是小鱼儿，只能他打别人主意。
这时隔三年走一遭孔雀山庄，正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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