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548.
　　在幻术中盘桓得再久，现实当中也只是过去了一瞬间而已。
　　眼前的昏黄天空打着旋，血云被拉得长长的，无数双猩红色眸子在眼前破碎又融合，终于消失。卡卡西隐约听到附近的水声和身后传来紧张中带着困惑的低声对话。
　　他的队友们还在身边。而他已经在那个世界当中受足了三天的苦，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了。
　　卡卡西全身汗出如浆。他的身上没有伤口，除了为红挡去的攻击痕迹之外，没有什么能证明他刚才在拼死战斗过。但他依然疲惫到了极点。他大口呼吸着水面潮湿的空气，回味着腹部在幻术中遭受一次次重击的虚幻却又真实的痛楚。他终于再也支持不住，颓然跪倒在了水面上。
　　阿斯玛在他身后焦急地问着：
　　“怎么啦卡卡西，还不能睁开眼睛吗？”
　　一双粗大的手在他的肩膀上摸索着，最终伸进了他的腋下，给卡卡西提供了必要的支持。
　　“不能，”卡卡西哑着嗓子回答道，他说不清自己是因为太过痛苦导致声音变化，还是说在幻术当中的嘶吼直接反映在了现实中，“不要睁眼。”
　　“到底怎么了？”阿斯玛吐掉了嘴里那碍事的烟嘴，“他刚才说完话，你突然就倒下了，难道是中了幻术吗？”
　　这可不是一般的幻术。宇智波家人个个都是幻术大师，幻术效果当然比普通忍者施放的幻术强上很多，而万花筒写轮眼的效果更是数倍于此，深谙此道的鼬甚至直接靠着幻术杀死他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鼬却偏偏留了他一条命，并没有对他做更多的事……到底意欲何为？难道说……之前和止水、和卡卡西在暗部的战斗当中培养出的同伴之情依然还在影响着鼬？或者，会不会是因为佐助……
　　卡卡西捂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腹部，勉强望向前方的鼬。连续七十二小时的痛苦过后，卡卡西有些视线不清，视野中鼬的面容模糊，看似年轻英俊却又瘦削阴郁。他同样回望着卡卡西，额头上的木叶护额在阳光下闪着不祥的光芒。
　　“哟，中了那个幻术还没有精神崩溃，这小子还挺不错……但还是照她差远了，”看热闹的鬼鲛拖着自己的大刀站在了鼬的身边，“不过，鼬，你那个幻术对身体压力也是挺大的嘛……”
　　没有人理会鬼鲛。
　　卡卡西跪在水面上，低声问道：
　　“你要找的……是不是佐助？”
　　听到这句话之后，鼬那原本就细长的双眼略微眯了起来，视线转向了别处。他否认道：
　　“当然不，我只是想找到四代火影的遗产罢了。”
　　仿佛一把大锤“咚”地一声敲进了卡卡西的心里，阿斯玛和红更是差不多同时发出了一声“啊”。四代火影的遗产……他们这些经历过当年九尾袭击案的忍者们谁不知道，九尾、鸣人，虽然碍于三代的命令，村民们这些年从不提起，但这早已经被绑定在一起的尾兽和人柱力不正是四代火影波风水门留下的“遗产”吗？
　　而卡卡西考虑的则更多一些。
　　自来也最近归来，直截了当地找到卡卡西要接手鸣人的教育工作。他带来了有关于大蛇丸以及“晓”组织的某些情报。这晓组织在各国的情报网上都是挂了号的，加入其中的人员也都是世界级的S级逃犯（比如眼前的鼬和鬼鲛）。他们虽然之前不显山不露水，最近却正在两两成组外出活动收集各种高端的忍术或是忍具。只不过，现在“晓”的行为尚未公开化或是大规模出现，普通的上忍们恐怕还不知情……
　　“你们的目标是九尾吗？”卡卡西的声音变大了些。没有时间了，自来也的情报也许还未传出，自己也许已经是最后一个向外传输的端口。他需要做的就是借着这最后的机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展开行动的人可不止你们吧？你们是在‘晓’组织里？之前杀害了四代水影的人，应该也是你们吧？”
　　鬼鲛的牙齿咬紧了。鼬的眉头也立刻一皱，隐藏在晓袍高领后的脸颊向着鬼鲛偏了一点。他吩咐道：
　　“鬼鲛，把卡卡西带走！记得灭口！”
　　阿斯玛和红对鼬来说只是两个不值一提的人名，鼬这恐怖分子连自己家里那几百人的性命都不在意，更不会在意这对他毫无意义的两个人了。原本鬼鲛听到卡卡西那句“杀害了四代水影”的话还悻悻地哼哼两声，但得到了鼬的指示后还是言听计从地对着三名木叶忍者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为了防备鼬的幻术，阿斯玛和红根本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唯一睁眼的卡卡西与鼬的幻术对了一瞬，结果有目共睹。虽然鬼鲛刚才插嘴说鼬这会战力下降，但谁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鼬这个遇事总是谋定后动的人既然发出了指令，那也就代表他对鬼鲛的实力十分有信心。而木叶一方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并没有通知其他忍者共同过来对危险分子进行包抄，他们又该如何对抗眼前这个凶神恶煞地向着他们冲来的查克拉怪物啊？
　　“轰隆隆……哗啦……”
　　今天的幸运女神是站在木叶一方的。正当木叶三忍者眼睁睁地等待着自己的末日到来时，从他们身后飞也似地冲来绿呼呼的一人，一双大脚迎面飞来。鬼鲛实力不俗，一见攻击到来立刻利用大刀侧面应敌，却没想到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让他这查克拉怪物连连后退，差点连平衡都不能保持。鬼鲛怒喝道：
　　“什么玩意？”
　　在这一击激起的大丛水花中，阿凯伟岸的身体将身后那三人挡住，带来的是扑面而来的安全感。他威风凛凛地向着南朱组合伸出一只手来，像是在对他们发出战斗的邀请。听到了面前的“晓”的问话，阿凯字正腔圆地来了个自我介绍：
　　“当然是木叶高傲的苍蓝猛兽，迈特凯！！”
　　鬼鲛轻蔑地发出了一个“哈”。他咧着嘴巴上下打量阿凯那一身惨绿，吐槽道：
　　“打扮得这么滑稽……明明就是个珍禽异兽。”
　　鼬淡淡地道：
　　“可别小看了他。”
　　卡卡西的队友哪里有不熟悉阿凯的？当初那些正式不正式的比试，众人早已或自愿或被迫地观赏了多遍，即便是不对阿凯的战斗力有极深的了解，也总不至于认为他只是浪得虚名。而几年过后，现在的阿凯当然是比鼬叛逃那时更加强大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阿凯怒视着前方的鼬：
　　“哼哼，果然是鼬……啊不！”
　　他听到身后传来的“扑通”一声，回过头去便看到卡卡西那半泡在水中的身体。阿斯玛费劲地拉着他，没有让他直接沉下去。在中了万花筒写轮眼的幻术之后还坚持了这么久，卡卡西那饱受摧残的精神终于到了极限。阿凯赶紧大步过来，捞起了陷入昏迷的朋友。
　　“居然能让卡卡西到这个地步……”
　　尽管语气平淡，但在场众人自然听得出他声音当中的一丝恨意——这家伙是恨不得马上把朋友受的苦一一还回去的。阿斯玛连忙道：
　　“阿凯！不能看鼬的眼睛，不然会中幻术的！”
　　阿凯一言不发地将朋友瘫软的身体扛在肩头，还试图帮他找个略微舒服点的姿势。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才回答道：
　　“我早就知道，只要不看着他的眼睛就行了！这还是为了对付卡卡西想的办法来着……你们都把眼睛睁开吧，没事的！跟写轮眼对抗，看着他的脚然后推测他的行动就行了！不需要看他的眼睛！”
　　红略带胆怯地睁开了双眼，并努力只用余光看前方的鼬和鬼鲛，阿斯玛做了同样的事。红苦笑道：
　　“理论上倒是可行，可这只有你才能办得到吧？”
　　“是的！所以……今天可是没工夫和你们演练了，”阿凯将卡卡西的身体向红递过去，“红你带着卡卡西去医院！阿斯玛配合我！哼，在我安排的暗部们到来之前，我们先和他们好好玩玩！！”
　　小情侣差点绝望。阿凯的演技实在太差，本来他只提个暗部就足够了，却非要欲盖弥彰地加上个“我安排的”，鼬这暗部出身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阿凯这辈子都与暗部绝缘，摆明了是他对眼前这场面也毫无准备，就是唱的空城计而已。阿斯玛马上做好拼命的准备，红则打定主意接过卡卡西便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召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人过来救场，却没想到鼬当下打了退堂鼓：
　　“鬼鲛，走吧，我们又不是来打架的，别做没意义的战斗了。”
　　鬼鲛看似对鼬的决定颇有微词，他嘟囔道：
　　“还想要好好打一场的……这些天都一直不痛快……”
　　声音尚未落地，这“晓”中也是排名前几的南朱组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内，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红不敢相信地四下里搜索了一会，却也没有发现那两人的任何踪迹。
　　“就这样走了？”阿斯玛难得地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对抗起来，不得不说，鼬称得上是他所见最难缠的敌人，再加上个鬼鲛，天知道三人能不能保得住命，“实在是侥幸！”
　　这会阿凯已经又将卡卡西接回到了自己的肩头，他沾沾自喜道：
　　“哼哼，肯定是他们一听说要和我这苍蓝猛兽对战，就退缩了嘛！再说了，我还说后面还会有暗部过来，他们不想恋战，自然就跑了啊！”
　　阿斯玛和红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阿凯说的也许对了一半。鬼鲛那个战斗狂人巴不得能和阿凯这样的体术型选手来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呢。但是，他们一旦真的打起来，动静可就太大了，肯定会引来包括暗部在内的多位木叶忍者，即便是“晓”，想要脱身也会十分困难。不过，刚才那短暂的对峙中，只要一提到有关于“晓”干掉了水影的话题，鬼鲛的表现就总会有些古怪，难道他们之前得到的情报中还有些许偏差不成……
　　预定的暗部们当然没有出现，敌人撤退，他们也就没有了出场的必要——兴许也根本没有这么几个暗部。木叶三人将卡卡西送进了医院，并不出意料地收获了一个消息：
　　卡卡西的精神世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正处于深度昏迷当中，木叶医忍们能力有限，无法治愈他。所以，卡卡西清醒的时间，可能还遥遥无期。
　　“啥？”阿凯表情扭曲地嚷道，“不知道啥时候醒是什么意思？”
　　医生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医术不济，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也毫无办法。他怒气冲冲地道：
　　“卡卡西中的幻术可是由写轮眼施放的，还是你们说的什么万花筒写轮眼，天知道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是有另一个万花筒的话，兴许还能试试看帮帮他，但现在没有！我说不清到底应该怎么办，但是，要么就是有医术极为高明的医忍——我事先说明，我们这没有，要么就是有什么能帮忙梳理他精神世界的忍术，没别的办法！”
　　换了是平时，阿凯说不定就会和这暴跳如雷的医生吵上一架，再背个扰乱医院正常秩序的处分回家。但现在他也哑了火，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医生的说法。木叶医院的水平在五大国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却对卡卡西的危急情况无计可施。他们又到哪里去找个“医术极为高明”的医忍去？至于说到能帮忙梳理精神世界的忍术……阿凯沉默了，泪目了。这能梳理精神世界的人，明明就曾经在他们身边存在过啊。可是，可是……
　　阿凯不常去慰灵碑，毕竟他也没什么能上碑的朋友，上忍的时间也有限，最多就是在各个节日去祭奠一下自己的父亲。但是今天，他来到了墓地。在呆呆地注视了凛的墓碑几分钟之后，阿凯沉重地叹着气，低声道：
　　“凛啊，你在那边是不是也能见到桢的？你们不知道，在你们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啊。”
　　“如果可能的话，我是说如果，你能不能和桢说说，让她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们啊……我们，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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