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544.
　　“‘晓’们有没有去偷袭村子？”
　　水影问道。果然是个合格的领袖，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依然会把村子放在个人安危之前。桢摇了摇头。距离火焰太近了，她感觉胳膊上的皮肤已经快要爆裂了。她赶紧又往水影的方向蹭了蹭，用手不住地抚摸着胳膊。
　　“目前没有，他们跟雾忍在我们这个火圈的两头呢，”桢收敛心神，故作平静地解释着，但水影肯定看得出她的紧张，“估计都在等着这把火彻底烧完。但也不一定，‘晓’们不需要计较我们是死是活……哦对了，雾忍们的防火策略还算成功，防火沟挖得实在不错。”
　　当然还是得感谢今晚没什么风，还有平时的应急预案实施到位。
　　矢仓道：
　　“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遇到这种绝境，自己冲不出去，别人想救都过不来。”
　　桢低声说道：
　　“是呢，我也想不到……居然有机会和您死在一起。”
　　她做到了。如果今晚她不出现，水影便不会那么轻易发觉“晓”们的动向。不发现，就不会主动出击，不会杀死十藏，再被鼬的忍术困住。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水影信任她。她潜伏在雾忍五年，她消磨自己的棱角，强迫自己忍辱负重，努力让自己融入雾忍，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最理想的结果当然是水影死了而她活着。但现在也不错。她确信，和水影死在一起，她至少能在雾忍拿上一个烈士的称号，然后被照美冥他们缅怀很长的一段日子呢。
　　“水影大人，”她摸了摸自己忍具包里好久都没有动用过的紫色卷轴，把它掏了出来，握在了手中，“我还想再试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矢仓注视着那散发着危险气味的卷轴。桢相信，他那种野兽一般的直觉能告诉他这东西也许是致命的。但她并不打算掩盖这一点。同样的，还在他体内出工不出力的三尾应该也看得出来，不过三尾更不可能泄密了。
　　“有什么办法就赶紧使出来吧！”水影苦笑道，他被烧缺了两块的头发已经不再冒烟了，疲惫的脸上没有黑灰，但看着还是十分狼狈，“趁我们现在还能活动。”
　　他们这一小块安全岛在缓慢地缩小。周围温度越来越高。桢刚才丢进火里那件衣服和一只鞋子在激起了一只蹦跳的火兽之后也消失了。他们现在就是在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
　　远处的照美冥等人尖叫的声音小了很多，显然是知道他们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桢知道很多人都在流着泪，但所有人都紧紧地拉住身边人的手臂和身体，免得他们一激动自己窜到这无解的大火之中。水遁、土遁，在面对着黑火时，都已经失去了所有效力。
　　来吧。
　　她将紫色卷轴抖开，把它抛给了水影。矢仓毫无防备地抬手接住了它，手指触到了那生温的纸面。他那漂亮的绿色双眼望着她，让她想起热爱着自己的老师一家人。
　　她冲着娃娃脸的将死之人露出了一个微笑。黑火还在沸腾着，她相信自己的形象会有点恐怖，所以她打算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
　　“水影大人，您出去之后，记得和伊藤家那小子说一声，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他，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水影愣住了，他挺了挺身子，握着卷轴的手也动了一下，目光当中流露出一丝感动，当然还有些许犹豫——手下人看样子打算牺牲自己，领导当然会给面子地犹豫那么一下。但桢马上制止了他，没让领导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我只能送一个人，您不会这种忍术就不要打扰我。而且，您可是雾忍的领导，活着比死了强。”
　　把整个雾忍都搬了出来，就算是水影再大义凛然，也无法反驳她。于是，在越来越小的火圈当中，桢把手捂在自己的口鼻处做了个深呼吸，动作清晰地、一下一下地开始结自己已经演练了不下千遍的印。她的查克拉大量涌出，启动了这危险的卷轴。在她的感知当中，这有生命的卷轴同样开始展露自己的威力，吸住了水影紧握住它的手指。
　　很快了，很快了。让水影直接被烧死不是不行，但既然他在生死关头那样信任她，总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吧？更何况，同时被火烧到的话，桢肯定会死在水影前面，她可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呢。
　　水影尚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但他当然感觉到了那种无可匹敌的吸力——有了桢之前的铺垫，他大概以为自己即将身处某安全地带，于是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卷轴深处的那个世界仿佛地狱饿鬼一般伸出了自己强壮无比的触手，牢牢地吸附住水影的身体。到了这种时候，如果水影想逃脱，恐怕只有壮士断腕了。
　　这不够，断腕的水影也是水影，但她就死定了。
　　“你是个好姑娘，”水影真诚地说道，“不应该死在这里。”
　　她笑了笑。忍术已经启动，没有外人打扰的情况下，水影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嗯……不应该发生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她维持着自己的忍术，任凭查克拉疯狂地流失着。封印人柱力需要的查克拉自然要比之前任何时候需要的都多，而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绝对不会吝惜这一点查克拉的。她看着水影的身体在卷轴的作用下逐渐变得虚幻起来，心里想的却是——
　　这样死貌似一点都不痛苦嘛。而且，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她距离那火焰已经越来越近了啊……
　　在确认枸橘矢仓已经无法挣脱这卷轴的吸力之后，桢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稍微抬手，解除了自己自从潜入雾忍之后便一直保持着的变身术。那灵动的双眼霎时间变成了一片黑雾，仿佛要将视野中的一切统统吞噬。下巴和脸颊的线条稍微变化，勾勒出了一张虽然有些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面孔。
　　她已经快忘了自己本来长什么样了。
　　“枸橘矢仓，您还记得野原凛这个名字吗？”她轻声问道。
　　水影的脸色巨变。他本能地试图暴跳起来，摆脱那紧紧缠住自己的卷轴。然而，没有尾兽帮忙的人柱力大概也就比普通上忍强上一点。在之前的战斗当中，无论是为了攻击宇智波鼬，还是为了保护桢，他的查克拉都没少消耗；更何况，桢是苦苦等待到这古怪的卷轴已经充分发挥了作用之后才说出了凛的名字的，就是笃定了矢仓根本不能逃脱。
　　在矢仓疯狂的挣扎中，她依然笑眯眯地说道：
　　“看来您还记得。但您肯定不知道她受了什么样的苦。她当了人柱力之后没活多长时间。您不一样，活了这么久，算是够本了。”
　　虽然这种用言语来痛打落水狗的行为真的很解压，但桢可不敢当真放松。不管怎么说，她肯定是不需要水影忏悔的。他死了就得了。她一边拼命压榨自己，一边躲避着身后飘来的火舌，继续道：
　　“您放心，我不会对雾忍做什么的。这就是私人恩怨……而已。”
　　一簇盛开的黑色花朵落在了她的背上，轻巧得像是恋人的一吻。尽管桢这会已经被烘烤得汗流浃背，依然感觉像是有人将烧得红热的火炭按在了背上一样。她忍住剧痛，没让自己立刻尖叫出声。既然都是要死的，她最起码也得保证矢仓死在自己前面才行。她不再浪费时间，而是在那卷轴上倾尽自己全身的查克拉。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矢仓那困兽之斗立刻变成了无用功，他的身体大半都陷入了卷轴当中，再也无法抽离。而且，那卷轴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行扯住他，让他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他完了。
　　短暂的几秒钟过后，水影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那紫色的卷轴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像是被人刚刚从忍校的图书馆里借出来那样人畜无害。它的卷面展开，上面像之前每一次吸收了查克拉那样留下了水渍一般的印记。只不过，由于这一次吸收/封印的人物太过高端，那水渍看上去特别清晰，范围特别大而已。整场战斗的最终部分，水影终究没能留下什么豪言壮语，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对她这个间谍进行某种“诅咒”。还算不错，在人生的最后，她只想拥有那么一点点快乐的感觉，敌人的诅咒也许听起来更爽一些，但垃圾话还是垃圾话嘛。
　　水影完了。他死在了她面前，死得彻彻底底，没有任何转圜的可能。
　　她终于替凛报了仇。她这些年的时光、这许久以来的牺牲统统没有白费。她是野原桢，是个复仇者，不是什么叛忍。对她来说，或者对凛来说，她都是个英雄。而且，由于她之前曾经非常自私地占有了卡卡西，现在就算是还了这个债吧。
　　她这辈子都在欠凛的债。能还的恐怕也只有这么一点点了吧……
　　可是，可是，真的痛啊！
　　她的查克拉已经耗尽。背后的那片火焰越烧越大，燎着了她的头发。她伏在地上，手指深深地插进被炙烤得半干的土地里。她把脸埋在地面上，嘴巴里吞进温热的泥土，遮挡住自己痛苦的惨叫。她的身体颤抖着，身下是被她磨蹭出来的浅浅凹穴。火焰精灵在她的身上嬉戏着，时不时由于沾上了烧出的些许油脂跳跃一下。卷轴旁边的地面也被点燃了，但这东西不似人间之物，上面一点火苗都没有沾染到。几番努力之下，黑火终于放弃了攻陷这处小小的堡垒，继续在雾忍的黑夜当中欢呼自己的胜利去了。
　　雾忍村附近的大火烧了足足有大半夜，终于由于纵火者的查克拉再也无法支持而宣告熄灭。“晓”的攻击不同凡响。这场大火留下的只是一片焦土，火场中甚至连一点点被烧焦的树桩子、融化的武器碎片都没留下。更何况是脆弱的人体……
　　雾忍在这一片白地当中没有找到任何遇难者留下的遗物。这么说好像过于笼统。其实，在这一夜过去之后，他们的确在火场附近发觉了大型冰系生物活动的踪迹。很明显，这些踪迹归属于那原本属于他们的尾兽——三尾。常识来讲（高层们的常识也算是常识吧），既然尾兽独立活动，自然就代表着它脱离了人柱力的掌控。而人柱力离开尾兽是只有死路一条的。由此可见，曾经给了他们光明与希望，又给了他们黑暗岁月，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四代水影枸橘矢仓大人，的的确确是阵亡了。
　　村子里哭声一片。
　　不止这些，同时与水影大人消失的，还有那个外来者阿彩。他们俩从追踪着“晓”离开村子的时候就一直在一起，在大火烧起来之前，更是有很多人亲眼见证了这一点。水影大人都牺牲了，她一个实力平平的感知系忍者，怎么可能幸免于难？
　　雾忍举行了大规模的哀悼仪式。两个人的名字都被刻在了村里那三棱锥纪念碑上——喂，被敌人杀死这种事总归不是很光彩的吧？可事实是，宇智波鼬施放了这黑火忍术之后，查克拉消耗过大，无法继续攻击；十藏被水影杀死；剩下的叛忍鬼鲛虽然也是实力不俗，但没有队友支援的情况下，想要继续与整个雾忍村对抗也是太过不自量力。于是，鬼鲛十分果断地带走了鼬，没有继续残害村子。水影大人和阿彩牺牲了自己，保护了整个村子，他们是雾忍的英雄。
　　四代水影牺牲的半个月后，雾忍德高望重的元师大人宣布，他将担任一段时间的代理水影，而即将接下这个沉重的担子的人，是他们已经培养多时的双血继限界忍者照美冥。本来照美冥在雾忍的候选人当中虽然表现得十分突出，却并不是非她不可。但由于四代水影突然牺牲，村子里乱作一团，一直暗中看好照美冥的元师大人果断出山稳定了局面，这才给照美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然的话，四代水影故去，村子里肯定会乱作一团，照美冥想靠自己上位，说不定得等到猴年马月。
　　只不过，突然得到了消息的照美冥并没有表现得怎么震惊，却也一点欣喜的表现都没有。她和伊藤家的交往稍微多了些，经常和阿彩那个绯闻男友伊藤哲也混在一起。但两个人相见之后，除了聊那离开的人之外，就是默默地在一起流泪。甚至有很多人看到两人出入的时候四只眼睛都是肿的。再之后，她不再去见哲也，人也变得十分沉默。而哲也，远离了那些声色场所，也再没有像从前一样高调地拈花惹草，仿佛终于改邪归正了似的。
　　这一场袭击过后，“晓”便在各国的黑名单上爬上了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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