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282.
　　“太瘦了。”
　　天藏突然在桢身后嘟囔了一句。桢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对周遭的一切毫无知觉一般的人柱力身上。
　　的确，这孩子太瘦了。无论是他那矮小的身材，还是他露在袖口外的细弱手腕，无一不在说明这孩子有些营养不良。这与他全身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桢不是事先就知道这孩子是风影的儿子，一定会以为他受到了虐待！
　　可是，谁会虐待风影的儿子呢？就算是鸣人……额，鸣人是火影的儿子，也的确是被虐待了……可四代风影还健在呢好吗？
　　“他多大了？”桢转头问一直跟随在二人身边的马基。
　　马基那双暗色眼睛木然地望着那孩子，几秒种后，他把目光收回，看了看桢。
　　“已经五岁了。”马基低声道，似乎生怕惊动了人柱力，“一月份的生日。”
　　桢默然。一月份的生日，也就代表这孩子比鸣人要大半年多。一般来讲，这么大点的孩子年纪差半年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都会有比较明显的差别，可眼前这小孩——尽管他们还没和他说过话，不知道他的智力如何——至少看上去就比健壮的鸣人小了两圈！
　　“他……很瘦，状态似乎不太正常，”桢小心地斟酌着用词，免得让对方以为自己质疑他们砂忍养孩子的方法，“他真的就是人柱力了？”
　　说这些话时桢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远在木叶的鸣人。之前鸣人吃得饱穿得暖（尽管物资不是很充裕），有庇护所，有不会歧视他的院长老师和小朋友。可是现在……
　　然而在那个冷硬的马基看来，这句话从木叶忍者嘴里说出来，简直和侮辱他们没差。于是他飞快地反唇相讥道：
　　“你真的是感知系忍者？你感知不到一尾的查克拉？人柱力对我们十分重要，可木叶派你出来完全是为了敷衍我们吧？”
　　桢转了半身，十分不客气地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那孤独地坐在沙堆里的小小孩童。她没有费劲去看马基的脸而是稍微仰头，目光落在了他的脖子部位。
　　“你所说的这个重要的人柱力体重还不到四岁小孩的平均值，看来你们平时对他也不怎么重视嘛。怎么，你们这人柱力是属仙人掌的，我们木叶忍者来了就必须让他结个西瓜出来？”
　　庭院当中就只有马基、桢、天藏和一尾人柱力在，于是桢这句话再无礼也没被其他人听见。可也同样是因为如此，单纯的天藏本应该一声不吭地当好他的布景板，听了桢的话之后，他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笑声。他赶紧捂住嘴巴，免得脸色发青的马基飞起一脚把他踹回木叶村。饶是如此，先后被两名外村小忍者又是挤兑又是嘲笑，马基两只手都握紧了拳头，呼吸也粗重了不少，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木叶派出的忍者果真牙尖嘴利，只是不知能力如何……”
　　但是他这句狠话并没有说完。天藏的笑声已经引起了一些动静。那一直在沙堆里安安静静似乎人畜无害的人柱力慢慢地抬起头来，望向出现了小小冲突的三人。于是，桢和天藏便第一次看清了这孩子的脸。
　　人柱力的小脸和四代风影有些相似，不过他的眼珠并不是褐色，而是浅绿色的，小鼻子，小嘴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无论怎样都是可爱的，这也让本着完成任务为先的桢心软了不少。只不过，他那双眼睛被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围绕着，这让他看上去显得十分憔悴，一点都不像个五岁孩子。而且，在见到了陌生人——桢、天藏——之后，他也没有一点点吃惊或是好奇的表情。他木然地坐在那里，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沙球悬浮在他的脸蛋旁边一上一下，彰显着他的不同寻常。
　　没错，他是不同寻常，他是人柱力嘛。
　　“他的黑眼圈为什么那么严重？”
　　桢无视了马基的滔滔怒火，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能睡觉，熬的。”
　　桢瞬间感觉自己对一尾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刚才真不如接受风影大人的邀请先去吃饭了，在饭桌上了解一些相关信息怎么也比就这么着急跑来和人柱力面对面的强。她“嗯”了一声，速度很快地低声说道：
　　“我需要了解一下有关于一尾和人柱力的信息；然后，风影大人最近才求援，显然是最近出了什么事才导致人柱力这样。到底是什么事，我需要知道；还有，风影大人到底需要我们做到哪一步……”
　　“这些信息自然会陆续传达给你们，可是，我也需要提醒你们一句。虽然你们是风影大人请来的，但既然身在砂忍就要遵守砂忍的规矩，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最主要的就是，你们禁止与人柱力单独接触，听懂了吗？”
　　听了这些话之后，桢和天藏对了个眼神，很认真地使劲抬头看了看马基那露在外面的半张黑脸。她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甜蜜蜜地说了一句：
　　“矮油……好大的官威啊……”
　　马基已经决定不再去和这木叶来的丫头斗嘴，于是，他伸手示意两人离开这里。不过，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瞬，桢突然感觉到身后那原本还算平稳的强大查克拉有了些变化。几乎同时，马基全身紧绷起来，如临大敌一般转头望去。桢和天藏便也回过了头去——
　　小小的人柱力依然坐在那里没有动，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在看到三人的动作后，他的小脑袋歪了下，像是在仔细观察桢和天藏。见他如此，桢下意识地笑着伸手冲他摆了摆。小男孩的眼睛眨了眨，低下了头去，继续无声地玩起沙子来。
　　对木叶忍者没一点好感的马基无言地带着桢和天藏去了给他们准备好的房间。两人一人一间房，每间房里各有一张床，两把椅子和桌子。除此之外没别的家具，堪称简陋到了极点。不过床垫的厚度很可观，被子也比木叶厚了不少。在通知两人六点钟准时开饭后，马基很快离开，想来是急着向风影大人报告刚才发生的所有事，以及两人对砂忍不敬的态度吧。
　　碍事的人终于走了，木叶忍者们总算能安静地开个小会。在确认了两人的房间当中不存在什么特殊的窃听装置后，桢和天藏坐在了一起聊了起来。
　　“就砂忍这么个对待人柱力的方式……我真怀疑那孩子有点自闭。”
　　其实这已经不是怀疑的事了，而是事实如此。就桢看到这人柱力的短短数分钟里，她便可以确定这一点。一般来讲，自闭症的症状主要表现在语言及社会交往障碍、刻板行为和智力障碍等等。而这小孩表现出来的情况，基本和书里的没差。只不过，她还没能和他对上话，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真的智力低下……哦对了，她还算及时地想了起来，如果说人柱力真的智商有问题的话，四代风影应该干的就是赶紧换个人柱力，而不是跑到木叶求援吧。
　　但是，如果说这孩子一切正常的话，那就更让人唏嘘感叹了。一尾人柱力混到被人怀疑智商的地步，也忒惨了点，简直比鸣人还要惨。
　　“他哪里像个五岁孩子，”天藏的情绪也有点低落，“木叶孤儿院里四岁的也比他结实点，鸣人看着可比他好多了。”
　　从天藏嘴里听到鸣人的名字可是出乎桢的意料。她好奇地问道：
　　“你已经见过鸣人啦……不过应该有段时间了吧？现在那院长不会让你见鸣人的。”
　　天藏解释道：
　　“你知道我的木遁嘛，三代大人前些天让卡卡西前辈带我去看了次鸣人，因为我以后肯定会跟着九尾人柱力……”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而且，卡卡西居然从来也没告诉她这件事！桢翻了个白眼，决定等眼下这任务完成后一定要找卡卡西好好算算账才行。
　　“而且，他就自己在这里呆这么久也没人过来搭理他……他一定很孤独。”
　　桢想了想，觉得天藏也许是回想起了自己当初的经历——他一个人在大蛇丸的基地里无人交流，想来情况也和眼前的人柱力差不多。她决定用天藏当初的朋友的话来安慰他一下。
　　“乙跟我说过，别遇到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套，会很难过的。”
　　天藏声音低沉地“恩”了一声，他看了看桢，目光里的意味一时有些复杂，不过他很快又问道：
　　“你呢？你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桢看出的东西就比天藏多多了。
　　首先，这孩子并没有在想“沙子真好玩”或者其他的……怎么说呢，有形有质的内容。他差不多是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想，只是手里在摆弄沙子，看上去十分像是病理性或是人为造成的刻板行为。另外就是，一尾倒是被封印在他的肚子里，可是这封印根本不像鸣人的那样稳固，而是随时可能把尾兽的查克拉泄露出来，活像个筛子。最后，桢十分想知道有关于这尾兽和人柱力的各种信息，他们还需要等待风影的命令哪……
　　“你知道一尾到底是什么吗？”天藏问道。
　　桢十分不确定地道：
　　“听团藏大人说，是一只狸猫来的。”
　　她在关注着那尾兽的情况时，黑豆也十分不安。尾兽们太过强大，洞察之眼在他们面前实在不值一提。她还没有直接和尾兽接触，也就是深入到人柱力体内，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一些精神上的损伤——九尾查克拉对人造成的伤害基本都是烧灼感，而这个一尾的查克拉就像是在一刻不停地用粗粝的沙子打磨着她的精神一般。晚饭他们是跟风影大人和马基一起吃的。由于砂忍的土地并不适合种植农作物，再加上现在是风季，水资源更少，绿色蔬菜的价格高得惊人，于是桌子上出现的绝大部分都是块根、块茎类作物和各种肉类混合在一起的炖菜。为了照顾远道而来的木叶忍者，罗砂还相当贴心地准备了一道绿叶蔬菜。尽管如此，那盘中可怜巴巴的十几根菜叶子也根本拯救不了这顿对木叶忍者来说太过油腻的晚餐，桢勉强塞了个半饱就一口也吃不下去了。于是，她和同样食不下咽的风影大人为了节省时间，便隔着饭桌开始交流起相关的信息。结果实在是令她大吃一惊。
　　问：一尾人柱力的黑眼圈是怎么造成的？
　　答：由于一尾会趁着人柱力睡着的时候跑出来，所以人柱力一定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状态，不能睡觉。因为一旦人柱力睡着，尾兽的完全体就会跑出来，这和人柱力暴走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问：一尾人柱力现在的情况如何？
　　答：情绪十分不稳定，不定时会暴走。村子里最近已经疏散过多次，不过幸好除了之前两次，尾兽都没有完全出来。
　　问：为什么会突然如此，之前的那些年也是这样吗？
　　答：之前那些年虽然谈不上稳定，但还算在可控范围内。只不过，为了让人柱力能尽快控制尾兽，村里采取了某些措施，却酿成了一场事故，从而导致了人柱力如今的情况。
　　那么是采取了什么措施，又是什么事故呢？
　　“我，派人去刺杀他。”罗砂平静地说道。
　　桢一时没听明白。她和还在咀嚼着的天藏对视了一眼，天藏也是一脸的疑惑。于是桢开口问道：
　　“您……刺杀谁？”
　　“人柱力。”罗砂说道，就好像那人柱力根本与他毫无关系一般，“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这样做十分冷血，毕竟他是我的儿子，可是，既然他已经成为了人柱力，无论是我们还是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桢呆了两秒钟，她下意识地用手里的筷子戳了戳面前半碗牛肉汤里那一层白花花的油壳，一时间竟有些作呕的感觉。
　　“哦，好吧，”她深吸了口气，“那么这刺杀显然没有成功，是怎么回事呢？”
　　人柱力由于一尾的自我保护机制，轻易是不会受伤的。于是罗砂派出了一个和人柱力关系十分密切的忍者来执行这个任务，并装作不经意间露出真面目让人柱力得知是他，趁着人柱力心神激荡时引爆绑在身上的起爆符。可惜，人柱力并没有如他们所愿成功滴控制住尾兽，而是直接暴走了。实力强大如风影也仅仅能阻止尾兽毁了村子，却无法让人柱力控制尾兽。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当中他们又试验（刺杀）了几次，无一例外是以失败告终。所以，如果说木叶忍者也无法做到这一点的话，恐怕砂忍只能放弃这个人柱力了。
　　“尾兽离体，人柱力就死了，”桢木然地说道，“风影大人，您应该不是真心想要刺杀您的儿子，也不是真心想要放弃他吧？”
　　罗砂看了她一眼，声音冷硬。
　　“我当然是他的父亲，可是，我同时也是砂忍的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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