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

　　160.
　　任务就是任务。不管当事忍者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既然接下了任务，就一定要完美地将其完成。
　　卡卡西最近状态很差，但是，既然已经接下了水门老师（现在是火影大人）交给的任务，他就必须要将其完成。
　　火影接任仪式他去参加了。身为火影的弟子，村里给他安排的位置也非常靠前。在那里，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家老师意气风发的身影，同时也听得见身边和身后众人发出的欢呼声。
　　每个人都欢欣鼓舞。可惜的是，卡卡西这个最应该雀跃的人，却并没有想要雀跃的意思。
　　当然了，自家老师当上了火影，这事肯定是振奋人心的。只不过，身边缺少了同伴，就算是卡卡西想要欢呼，想要与人交流自己心里的兴奋之情——都根本找不到人。
　　孤独的人注定孤独。看看，就连老师交给的任务都是单人任务。
　　这种“我孤独我看什么都在暗示我孤独”的心态在卡卡西心里萦绕了几分钟。过后他想，这才真叫“你想的是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呢——这不过是个巧合而已，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单人任务，完成就好，别多想。
　　那就出发吧。
　　于是卡卡西收拾好了一切，踏上了完成任务的旅程。
　　这是个温吞吞的上午。天气并不晴朗，空中有不少云团遮住了那片蔚蓝，光线却还称得上充足。卡卡西一边飞快地前进，一边掀起了自己的护额。
　　最近的休息时间太少，由于睡眠并不充足还总做噩梦，他那只普通的眼睛总感觉看不清楚东西，需要用写轮眼来调节一下。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查克拉容易不够用——但也没办法。既然水门老师交给他的是单人任务，那么就代表，他一定能够完成。
　　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卡卡西那敏锐的五感终于发觉，身后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不管他还是停下来战斗？
　　要是在从前，艺高人胆大的卡卡西绝对会先停下来把不稳定因素处理掉再去完成任务的。可是现在……本来他的状态就不佳，再加上一个写轮眼还在不停滴消耗着他本来就不多的查克拉……
　　不过，有写轮眼在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卡卡西咬牙回了下头。
　　就在他的身后，一个衣着破旧的方脸忍者出现了。他的双眼死死盯住卡卡西，嘴巴咧开，露出一嘴黄板牙，手里还拿着苦无。见卡卡西回头望向他，方脸忍者阴阴地笑了笑，抬手结印——“噗噗”几声轻响过后，那方脸忍者的身边和身后，出现了若干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拿着苦无的身影。每个人手上的动作都不一样，但是，他们都在咧着嘴巴冲卡卡西阴笑着，就像是他们觉得卡卡西已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猪肉一样。
　　影分@身术！！
　　好熟悉啊……
　　那一次水门班出任务，遇到的是个查克拉多到不像话的家伙，他也分出了二十多个影分@身。那时自己是怎么应对的来着？
　　丑—卯一申……
　　卡卡西快速地结印，大量的查克拉集中到他的右手掌中。很快，伴随着“叽叽嘎嘎”的爆响，一团蓝白色电火花出现在他手中。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他应该在这写轮眼的帮助下手持千鸟向着敌人冲过去，利用锋锐的雷系查克拉将这些不堪一击的影分身统统打碎才对！
　　千鸟……不，雷切……
　　那团耀眼的光芒穿透了那年轻的身躯……
　　手上的鲜血……洗不掉……无论怎样都洗不掉……
　　带土给他这只眼睛是为了什么……
　　卡卡西跌跌撞撞地落足在地面上，手中的千鸟越来越小，终于消失。那犹如一千只鸟同时鸣叫的声音也消失了……
　　卡卡西充血的双眼盯住自己那由于长久不用千鸟已经显得不那么粗糙的手掌，满脑子都是凛临终之前的模样——
　　她温柔的双眼带着略惊愕的神情，嘴巴微张，像是要说出一个名字。鲜血从她的口中溢出，流到了她圆润可爱的下巴上。卡卡西的手就插@在她的胸口，热乎乎的血浆流过他的手掌。他甚至还能回忆起当时那一击他的手指穿透她胸口时的感觉。柔软的皮肤，充满弹性的肌肉，坚硬的骨骼，还有最后那脆嫩的心脏……
　　凛的心脏被他一击击碎。
　　卡卡西喘息着，耳边响起那天的雨声、雾忍的尖叫声和千鸟穿透人体的那一声轻响。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完全顾不得身边那十几把苦无破空时发出的啸叫。很快，那些苦无都会扎进他的身体里，这样就能解脱了对不对？
　　这个人会杀死他，这很好。死了就再也不用受到这样的折磨了对不对？
　　然而，卡卡西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
　　“卡卡西！”有人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卡卡西茫然地抬头望去，看到的是阿凯那双充满了关切的圆眼睛。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人和那方脸忍者缠斗在一起，看背影似乎是阿斯玛和玄间几个。战况还算乐观，估计阿斯玛他们很快就能取胜。
　　“幸好你没走太远，”阿凯松了一口气一般继续说道，“总算是赶上了。”
　　阿凯……阿凯他们一直在跟着他？
　　他为什么根本就没有发现阿凯的存在？而且，那方脸忍者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擅长隐匿身形的人，为什么他之前也没有发现？
　　自己到底怎么了？
　　一阵眩晕的感觉瞬间袭来，卡卡西眼前一黑，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而，等他在阿凯的连声惊叫声中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依然沾满了鲜血。
　　永远洗不掉的鲜血。
　　“……快回村，”耳边阿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卡卡西还能感觉到阿凯正在努力扶住他，“卡卡西撑不住了……”
　　……
　　……
　　……
　　等到卡卡西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的是窗外照进屋里的温暖的阳光。天上的浮云已经散去，露出一大片蓝天。他在床上撑起半身，却发现，这里是医院的病房。再看看墙上的挂钟——
　　九点钟。
　　他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加上对上那个方脸忍者，阿凯他们跑来救他再把他带回医院，才只两个小时？？
　　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他是因为什么事才昏过去的来着？
　　这个……好像有点忘记了。但是，虽然他的眼睛还有些发干，脑袋也还有些晕乎乎的，但状态似乎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凯没在病房里，门口也没有护士走过。卡卡西不知道自己应该去问谁。
　　……也许最好的选择就是等待吧。主动挖掘真相什么的，真的很无聊。
　　卡卡西叹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肩膀略微松弛下来。一转头的功夫，他看到自己的忍具包端端正正地摆在床头的小桌子上。他下意识地抬手，把那沉甸甸的忍具包拿了过来。他打开忍具包的搭扣，抽出那本《论死亡的一百种方式》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那熟悉的文字落入了他的眼帘，脑海中出现的却不是书中的情节，而是……
　　有人敲门。
　　卡卡西猛然从回忆当中清醒过来，就像是被人抓到在做什么亏心事一样小心地望向门口。水门老师推门进屋，紧跟着水门老师的，是一个矮小的身影。她进屋之后，便把大门摔上了。
　　是桢。她穿了一身雪白的护士制服，戴着护士帽，嘴巴抿得紧紧的。虽然卡卡西看不出她的眼神，却依然能感觉到，她有些生气。
　　这又是为什么？她不是不愿意看见他的吗？
　　桢板着脸大步过来，抓起了卡卡西摊开在膝盖上的那本书。她看了看书名，“哼”了一声，动作利索地一把把书扔出了窗外。
　　“喂！”卡卡西叫道，“那是我的！！”
　　那是凛和桢两个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属于他卡卡西的私人物品！就算那本书是桢送出来的吧，可她怎么连问也不问他一句就直接给扔掉了？？？
　　桢个头不高，但是，由于卡卡西还坐在床上，她好歹还能占据个“居高临下”。扔完书之后，她把两只手揣在制服的口袋里，冷冰冰地说道：
　　“你搞清楚卡卡西，凛送你这本书是因为你喜欢，可不是想让你拿它当自杀指南用的！！”
　　“我没有自杀。”卡卡西的声音当中底气不那么足，“我只是……”
　　桢讥讽道：
　　“你好歹也是个上忍，一招没出还差点被敌人干掉，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卡卡西：……
　　应该是阿凯把这些东西都告诉她了吧？卡卡西垂着脑袋，总觉得这会桢的做派像极了那个严厉的琵琶湖大人。
　　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每次面对桢，卡卡西总是觉得自己理亏，而且是大大的理亏。
　　一见卡卡西的窘态，上任之后显得更加威严的水门老师清了清嗓子。于是，正打算再打击卡卡西几句的桢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水门老师……不，火影大人……”
　　卡卡西略惶恐地说道。火影大人交给的任务，他没有完成。他会不会受罚？其实……卡卡西并不害怕惩罚，既然没做到，受罚是很有必要的。他只是觉得，火影大人是由于信任他才把任务交给他，他却没有完成，这种行为，肯定是辜负了信任的吧？
　　为什么自己总是在辜负别人呢……
　　水门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笑容来。
　　“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就好了。”
　　老师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是想惩罚他。可是，自己辜负了老师的信任是事实啊！卡卡西在面罩下咬着嘴唇，很小幅度地点着头。
　　“我来是想告诉你，”水门直截了当地说道，“你马上要加入火影直属暗部。”
　　加入暗部？这怎么看也不是惩罚啊！
　　“可……可是，我的任务失败了，”卡卡西小声道，“您为什么还要让我……”
　　“卡卡西，”水门走过来，火影袍的下摆在他身后飘舞，他把手放在了卡卡西瘦骨嶙峋的肩膀上，“别太计较一时的得失，我可是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的。”
　　那卡卡西还有什么可说的？
　　火影大人略坐了坐，在确定了卡卡西完全没有大碍，只是有些缺乏睡眠之后，他没多说什么便离开了。于是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一直站在窗口的桢和由于老师的离去有些如坐针毡的卡卡西。两个人沉默着，谁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打破这片尴尬的寂静。
　　片刻之后，到底还是桢没忍住。
　　“卡卡西，今天是水门老师去找我的。”
　　水门老师让她过来，她就过来了。就跟上次一样。她很在乎水门老师和玖辛奈师母，所以，他们向她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同意。
　　所以，她应该并不是为了卡卡西而来的吧。
　　“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桢的护士帽被窗口的风吹歪了些，她伸手扶住并离窗户远了些，“上一次我的情绪有些激动，所以对你说了不少过分的话，对不起。”
　　她用那双没有眼白的黑眼睛望着卡卡西。卡卡西心里很快升腾出一丝酸意，这股酸意顺着他的后背飞快地爬进了他的鼻子里。他连忙掩饰地用力摇了摇头。
　　“不，你不必道歉，其实是我对不……”
　　桢很随意地挥了下手，打断了卡卡西的话。
　　“我不是真心道歉的，你不用领我的情。我上次说过不用你保护我，其实现在我还是那个态度。”
　　卡卡西目瞪口呆地瞪着桢，心里就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办法组织起来。
　　桢对待他的态度一直都没有改变过。这应该……是件好事的吧？
　　“不过，卡卡西，虽然我不想看到你，可不代表我就想让你去死啊。”
　　卡卡西垂下眼帘，用力咽下哽在喉咙的硬块。
　　“我们俩的关系……虽然还称不上是什么朋友，但是……”桢把双臂抱在胸前，眼睛并没看着卡卡西，而是盯着墙角，“但是我总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的。你看看，我已经都挺了过来，我觉得你也没有必要一直活在过去吧。”
　　是啊……桢就连为亲人哭泣的权力都失去了，而他……
　　“我现在就在医院里当护士，等到玖辛奈大人生完孩子我就会离开这。我会努力修炼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给凛报仇。你呢？你别告诉我你像现在这样颓废，凛就会很高兴了。我想，看到你这模样，雾忍那边会更开心一些吧。”
　　是……是的，她说的对。自己最近这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势，的确是太不应该了。
　　“你会听从水门老师的命令吧？”
　　桢歪了下脑袋问道。
　　“是的，我会加入暗部，” 卡卡西用力点头，眼睛里的光芒比之前亮了些，“我会做我应该做的一切。”
　　“那就好，希望你在暗部一切顺利，”桢直起身来，把一只手伸在了卡卡西的面前，“活得久一些……这算是一个约定吧。”
　　卡卡西犹豫着握住了她细细的手指头。很快，两个人差不多同时松开了手。桢微微笑了笑，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忘了告诉你，阿凯他们是昨天把你送过来的。你睡了将近24个小时。就算你不想吃饭，难道你也不想上厕所吗？”
　　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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