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时岁月流年

　　这场看似不小的风波其实也就只是一节课的时间，回到班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像炸开锅一样，哄乱声滔滔不绝。原本刚刚经历过这些琐碎的事，是需要些许放松的，但是他们的哄乱声又令我烦躁起来，让我不得不跟刚刚一样，必须保持着时刻的警惕，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又要来一个新同学了。”小叶跟我说。
　　“哦？帅哥还是美女？”其实谁来我都无所谓，只不过在这样的氛围里，我多少要迎合一下气氛。
　　“不知道，就是刚刚班主任稍微提了下——”
　　“怎么上课了，还吵吵闹闹的！像什么回事！”班主任刚进门就严肃地训斥着，连开学日也还是保持着平日里的样子，但所有人的目光却集中在了紧跟着他进来的那个身影——那是一个第一眼就足够让你惊艳的少年。
　　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光洁脸庞，整理好的中分垂下的几缕不安分发丝，令他看起来有点慵懒，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以及饱满的薄唇，值得一提的是他那双精致的杏眼，好像闪烁着异样的光，给人一种，只要被他注视着能被他看穿的错觉。明明身材很匀称，个子也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身上透着点病态的气质，是因为皮肤太过于白皙了？还是因为他慵懒神态？反正说不上来。
　　“做完你的自我介绍吧。”班主任故作冷漠，但个男孩居然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丝毫不予理会，自顾自的向四周张望着。“做完你的自我介绍，你就可以下去找位置坐了。”班主任再一次催促，不过这次声音居然温和得像是在请求他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班主任这副模样。可那个男孩依然没有买他的帐，往四周扫视许久，好似在寻找什么，最后居然把目光锁定在了我身上，正好和也在看着他的我四目相对，我迅速避开他的目光，有点不知所措。
　　然后他就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了，是的，笔直走过来了，走到我的桌子前把手伸向我——是想要握手的姿势，“你好，我叫零，从零开始的零。”那是如雨水一般的声音，是来自遥远从前的雨水，在我的旧时屋檐上滴落时的清脆——久远而熟悉。那种奇怪而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召唤我将自己的手伸过去，然后唏嘘一句“好久不见”，好在我克制住了我自己。
　　我才发现的是，他刚刚的话不像是自我介绍，更像是单单对我一个人说的。于是我仔细盯着他的脸，希望寻觅出一点相识的痕迹，却反倒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他的手依然悬在半空，可我也依然没有伸过手自己的手。我沉默着指了指着许芸旁边空出来的位置，还一边把抽屉里的书包拿了出来，占了自己旁边空着的凳子，意思很简单——请另寻别处。他给我的感觉实在太过奇怪了——他身上明明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明明在哪里见过，答案明明就在自己的脑海里，但是就是找不出来，这明显就不算是什么好兆头。
　　他转过头向班主任示意了一下，班主任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说，“灵雨，你让他坐。”我还是第一次见班主任这样迁就一个人。
　　他坐下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今后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因为他坐下的第一句就是：“刚刚那一架打得不错。”
　　我从书包里拿出上课要用的课本，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错嘛，刚刚来学校就先学会偷窥了。”
　　他轻描淡写，“我只是刚好路过。”好一个“路过”——小礼堂的位置在在这栋教学楼一楼最左上角的地方，中间还隔了一个一直完全属于封闭状态的阅读室，平时谁没事怎么会跑那边？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好吧，我还是问了，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别人搭讪时常用的套路。
　　“不认识。”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连说出的话都能剩则省。我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主要还是因为刚刚还和柳潇潇热过身了，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忍受这种类型的臭脸的，但是我不行。
　　我学着他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冷笑了下，“那为什么偏偏要坐这里？”
　　“因为你长得漂亮。”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连这种话都能说得那么不走心，也是没谁了。
　　于是，我们相安无事得上完了下午的课，其实用“视若无睹”形容或许更为贴切些。不过这也算是好事，旁边坐着一个人跟没坐一样，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是不是柳潇潇，送来报复我的？”放学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
　　“不是。”他笃定地说，却连一个字都不打算多挤。
　　我相信他身上一定藏着秘密，而他的秘密总有一天也会被我挖出来，我不着急，我可以等；我也不怕，因为我已经坚硬到没什么可以伤害到我了。

　　我当时还在整理笔记的时候，陆子逸已经到班里来找我了，他看着零，一脸的诧异。
　　“新来的，被安排跟我坐了。”他那副想问却不敢问的神情让我看不下去了。
　　零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收拾了下东西，就离开了。等零的脚步越来越远了，陆子逸才敢说话：“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坐你旁边吗？”
　　“班主任的意思。”我把笔记收进抽屉，看了看外面目测是要变天了，就顺便把话题转移，“待会应该是要下雨了，你等会送我回去吧，顺便带上晓雅。”
　　“好好好，天气预报小姐。”说罢也朝外面看了看，他不敢不信我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雨天有一种异常的敏感。
　　那么多年了，我对于雨还是那样狂热——无论是春雨的缠绵，夏雨的热烈，还是秋雨的苍凉，亦或者是初冬雨水的刺骨，我都热爱。总有人对我的喜好难以理解，他们觉得这个城市的雨只会让污水飞溅，只会阻碍出行，他们会列举出一大堆的东西告诉我下雨不好，可是爱就爱了，为什么总要纠结于为什么？
　　突然在这时候我电话响了，是小叶打来的。
　　“不好了灵雨，你妹妹受伤了！在校门口，你快来！”
　　“怎么了？”陆子逸看着我。
　　“去校门口。”我丢下陆子逸往校门口跑。

　　我们赶到校门口的时候，晓雅正被叶眉搀扶着坐在门口的阶梯，右手手紧紧抱着左手，微微皱着眉头，一副很难受的表情。我上去扶住她焦急地问：“你到底怎么样了？”她看到我瞬间变了一副表情，强颜欢笑道：“姐，我没事，我只是不小心从阶梯上摔下去了。”她假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却让我更心疼。“哪里是不小心啊！”叶眉怒气冲冲的，“石磊他们刚刚在校门口，看到晓雅就把她拦下来了，晓雅害怕想跑掉的时候才从门口的阶梯梯上滚下来的。”
　　我突然觉得很内疚，我知道自己会被他们报复，但我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我可以接受任何报复，但是却绝对不能连累到他人，特别是林晓雅！那种感觉像刀割，像火烧，那种感觉是你明明有钱可以还债，但他们偏偏不打算要你的钱，他们的要你的手！
　　“你把她送去医院。”我我假装很镇定的样子对陆子逸说。
　　“那你呢？”
　　“我还有事。”
　　“我跟你去。”他知道我要去干嘛。
　　我拒绝他：“不了，我有分寸。”

　　我认识石磊，或者说我认识以前的石磊。以前的石磊是说什么都不会为难女人的，只是现在的他，让我越来越看不真切了……
　　我徒步走到学校后门附近的菜市口大街，一直沿着小巷子走到街道最尽头的【飞浪网吧】——这是他和朋友最经常来的地方。
　　“上啊！快点给我治疗——”此时的他正打游戏打得得酣畅淋漓，我无奈把他的耳机摘下，“行了行了。”
　　“哟，这不是乔大小姐吗？”他推开手里的键盘，稍有兴致地看着我。他周围的朋友也看过来，“有事快点说，我们还要打副本！”
　　“打副本？行啊，你们打打我这个副本怎么样？”我怒视着石磊，“你今天不解释清楚，我不会放过你。”“是你的陆子逸不会放过我吧？而且，我就是说清楚你也不会放过我。”他摊手，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所以呢？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想知道你们在门口堵晓雅的原因。”我尽量克制自己满腔的怒火。“准确的说我们想堵的人是你，但是——”他笑了笑，“最后效果一样达到了，不是吗？”我明知故问，“原因呢？只是为了帮柳潇潇报复我？”“她出了钱，所以我才能请我的兄弟们打游戏。”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那我也出钱。”我看着他。
　　“先说事情再谈钱。”他皱着眉。
　　“我想让你——”我笑了笑，“帮我把柳潇潇揍一顿。”他清楚我这句话是讽刺他。
　　“那你先亲我一口，我可能会考虑一下。”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我可不像陆子逸，就因为喜欢你，就毫无原则地被你利用。”同样的，他这句话是讽刺我。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不也一样心甘情愿地被柳潇潇利用？”我笑。“不一样，我喜欢的是她，不是你。”他有条不紊地狡辩，但是，恐怕只有我知道，他的有条不紊背后，只不过是为了逃避他懦弱的事实罢了。
　　我吧旁边拿了一把凳子，然后坐下来，和他平视。这样会显得我很放松的样子，至少不会让他们看出我现在此起彼伏的心情，“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每天浑浑噩噩的在网吧？你所谓的喜欢就是躲开所有关心你的人？你所谓的喜欢就是愿意看着她一步一步错下去，是吗？”我感觉我待在这里再久一点会忍不住想揍他，如果说我以前对他只是可怜和同情，那我现在是真的瞧不起他。
　　“乔灵雨，你现在不走，待会可能就走不了了。”他对我的话无动于衷，反而开始威胁起我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抓着他的前襟，“石磊，你他妈醒醒好不好？为了一个柳潇潇你有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吗？”
　　他身旁陪着他打游戏的朋友终于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起来，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警告我快点松手。石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本来今天我只是想让你碰个壁就走的，不过现在让你走，我的兄弟们可能就不答应了。你现在想走——”他指了指他的嘴唇，“也得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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