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当人民教师这些年

　　转角的酒吧久违地迎来了特殊的客人。
　　十束多多良将门口挂着的牌子翻到“暂停营业”的那一面，脚步轻快地回到了气氛微妙的大厅。
　　周防尊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安娜则坐在他的身旁认真地写着一套卷子，另一边的八田神情欲言又止，三人对面的绪川表情严肃正襟危坐，硬生生用气场让八田产生了国中时在办公室被班主任威胁叫家长的错觉。

　　八田还没来得及和绪川解释他敬仰的尊哥不是“常驻酒吧的无业游民”，听见门口铃铛响声的十束多多良就从大厅里望了过来，绪川笑着向他自我介绍，然后看到了躺在沙发上刚睡醒的周防尊，瞬间爆发出了强烈的杀气。
　　安娜当场就被吓着了，八田只能捂脸。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最善长交谈的十束也在这里，八田一边听教师阐述她的来意，一边紧张地看着他的王。

　　“……根据宪.法，儿童享有义务教育的权利，安娜还在读书的年龄，她有权利接受教育。周防先生，您持有安娜的监护权，应当对她的教育负责……周防先生？”
　　周防尊无知无觉地低头阖眼，额前两撮毛无力地耸拉着。
　　绪川不敢置信地盯着瘫在沙发上毫无反应的监护人，“……周防先生？”

　　男人顿了一会儿，才在安娜拉扯衣袖的动作里慢慢地嗯了一声。
　　连十束多多良都觉得，这声“嗯”真是太敷衍了。
　　看着绪川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的表情，吠舞罗专业消防员十束多多良马上走过去安抚客人：“哎呀哎呀，绪川老师请不要生气，King……尊刚才只是在思考而已。”

　　绪川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十束不能向她解释，周防尊并不是真的因为对她说的话感到无趣而发困——嗯这个好像有点说不准——但周防尊确实处在一个睡眠不足的状态里，他平日睡觉的时间本就比常人多，今天补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睡得很不安稳，间断地醒来了好几次，所以现在还在犯困。
　　但这些都不是十束可以说的，为小憩的王处理事务是臣子的责任，当他坐在周防的身边时，红头发的男人呼吸开始变得平缓，十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但是现在，该由他来招待客人了。

　　亚麻色头发的青年语气温和地继续解释道：“既然您说安娜想要上学，我们当然是支持她的，安娜过去休学是因为身体不好，现在她已经休养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去学校而已。”
　　外表过分年轻的教师成功被十束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为什么不让安娜返校？”
　　“因为安娜并没有向我们表示过她有想去上学的意愿，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在意，只是想着安娜开心就好……”
　　绪川难掩怒气地抗议：“这也太不负责了！”
　　十束苦笑着道歉，“所以说，如果安娜想去上学我们是绝对支持的……不过，话说回来，绪川老师是怎么知道安娜现在没有上学的呢？”

　　青年好奇地看着她，教师推推眼镜，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定期更新的博客，安娜经常给我留言，我们渐渐地就聊了起来。”
　　“后来我在无意间发现，她明明是快要读国中的年龄，却连些小学的基础知识都不清楚，于是询问了她的情况，得知她正休学并长期和一个无业的青年团体待在一起之后，决定过来这边和她的监护人谈谈。”

　　说是谈谈，但是绪川满脸“你们不让安娜去上学我就报警”的警惕表情，十束也没有在意对方探究的眼神和隐约流露的敌意，只是笑着说：“那您真是个负责任的老师。”
　　看上去是个善良的人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束的颜太好语气太温柔的缘故，绪川居然觉得这句本该听上去特别敷衍的话是那么的真心实意。
　　颜控是病，她有些惆怅地想，满腔的怒火都消失了。
　　“所以，安娜很快就会回到学校，对吧？”绪川整理好心情，确认道。
　　十束严肃而认真回答：“只要安娜想要回去，我们马上就给她挑选学校，办理手续。”

　　教师松了口气，像是对他的回复十分满意，“那就好。”
　　她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清楚，为什么安娜的监护权会在周防先生身上？即使安娜的直系亲属都不在了，根据法律，领养她的也应该是家族成员关系和谐正常，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家庭吧？”
　　“唔……这个是安娜个人的意愿。”十束斟酌了一下语句，“尊的领养手续完全是合法的，绪川老师请放心。而且他也有自己的资产，不敢说富裕，但给安娜提供舒适的生活环境和学习条件，这样的能力我们还是有的。”

　　绪川皱着眉，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倒是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娜表态了，“尊很好，”她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楚，“尊对我很好。”
　　安娜没有说更多的话，把写完的试卷推到绪川面前，她抓住周防的袖子，无言地看着教师。
　　大厅安静了那么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绪川低头翻看那份试卷，露出一个微笑：“写得很好，安娜。”

　　空气重新流通起来，十束笑着和绪川闲聊起别的话题，周防尊仿佛无知无觉地合眼靠在沙发上，八田悄然松了口气，绪川变回他所熟悉的那个温柔的教师了，这是她认可了周防尊的表现。
　　八田下意识地摩挲腕表，十束只开了吧台上方的吊灯，浅黄色的光源没有完全地照顾到大厅，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撒落在木质地板上，将坐在沙发上的人们的半边身体照得微微发亮。

　　自己的王被故友认同了——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尊哥是最棒、最厉害的人，这点毋庸置疑，而绪川是最好说话、最温柔的朋友，所以她也一定会接受八田重视的伙伴。
　　之前某个瞬间忽然产生的“万一绪川老师也不喜欢吠舞罗该怎么办”的念头已经死在他脑海的角落里。
　　故友重逢本该是一件开心的事，八田半陷在阴影里，心里却不知为何地生出了小小的惆怅。

　　.
　　安娜要去上学了。
　　这是草薙出云和Scepter 4磨了一下午嘴皮子回到吠舞罗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派对！我们必须要开派对！庆祝安娜重新读书！”吠舞罗的成员们欢乐地对他说，兴致勃勃地讨论举办派对的细节。
　　又不是你们回学校，嗨什么啊，草薙出云略带郁闷地想。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搞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

　　草薙抓住重点：“安娜要去哪所学校读书？”
　　周防把终端扔给他，终端的页面显示着一个学校的官网：“调味市的盐中学。”
　　“有点远啊，”草薙研究了一会儿，“怎么想到去这里？”
　　“安娜想去八田中学老师在的学校里读书，她很喜欢那个老师。”周防点燃一根烟，“她通过了考试，跳级到国中去了。”

　　草薙对此倒没有什么感觉，安娜的聪慧是吠舞罗人所皆知的事实，他只是有点疑惑：“如果安娜想要回学校，直接和我们讲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让老师上门来说？”
　　“绪川老师好像误会了什么，”八田凑过来把今天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草薙没忍住大笑起来，然后在周防凉凉看过来的目光里消了声，他咳了一下：“那位教师呢？”
　　“绪川老师不太认路，十束哥送她出门了。”

　　十束是个十分非常健谈的人，哪怕绪川一路上正经地端着表情注意维持形象，也不得不承认和他聊天很舒服，能把话说得得体的人不是没有，但能同时兼顾听者情绪的并不多，何况十束还有颜值的加持。
　　东京的治安很好，但他一直以天黑了不放心为由把绪川送到地铁站门口，夕阳半沉，绪川站在人来人往的站口，和十束告别。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非常感谢，今天打扰了。” 她说。

　　“应该是我要感谢老师今天特地的拜访。”十束笑着摇头，“安娜很喜欢你，这点我能感觉到，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他顿了顿，轻叹一口气：“是我们的不对，没有注意到安娜的心情……总是待在酒吧里确实不太好，她大概也会感到寂寞，想要结交同年龄的朋友吧。”

　　不，其实安娜并不是真的想要回学校,绪川心想，不过小孩子确实应该去读书。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微笑着和十束道别后转身进入地铁口，她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在心里默念“列表”。
　　绪川的眼前浮现了半透明的图标和字符，她盯着写着[地图]二字的图标10秒，漂浮的图标和字符变成了一张地图。被特地标注了的绿色图标逐渐远离了地铁站，绪川确认十束被终端成功标记后，关掉了地图。

　　她点开聊天页面，心里默念出想好的对白。
　　【欧几里得超级讨厌加班：和目标接触完毕，按照约定，我将会保护十束多多良未来五个月的人身安全。】
　　聊天页面显示对方已阅读，安娜回复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差不多在一个星期前，栉名安娜通过传说中的博客向绪川许愿，在确认她符合条件后，绪川很快就联系上安娜，向她了解情况。
　　吠舞罗视若珍宝的小公主栉名安娜有着少见的预言异能，这个能力给她带来了许多不幸，安娜在第一次遇到十束时，便预见了对方的死亡，她答应了十束保密的请求，却在最近一段时间通过能力再次看到了那些不祥的画面。
　　安娜很难不将这联想到十束死期将近，她惶惶不安之时从绪川的某个老客户那里得知了黄昏魔女的传说，于是试着在博客上求救。

　　绪川想，这个小姑娘大概是真的担忧到了极致却毫无办法，不然也不会相信一个缥缈的都市传说，甚至愿意付出可能失去异能的代价。
　　在安娜的预言里，十束会死在冬天的第一场雪之前，所以绪川与她约定，将保护十束活到下一个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
　　这个心愿和绪川过去实现的某些愿望相比实在是简单太多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成果回收的时间有点久，最晚要明年四月才可以点亮收集到的心愿图标，起码要等上五个月左右。

　　因此绪川和安娜约定了这次拜访，和安娜的监护人周防尊的谈话只是幌子，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标记十束，好方便以后的保护工作，遇到八田则算是个意外，顺利完成任务的教师惬意地伸展了一下筋骨。
　　处于某种私心，绪川以“方便联络和产生交集”劝诱安娜重返学校，她是个标准的教师，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失学儿童跟着一帮无业青年四处游混，哪怕对方是赤之王也不行。

　　下一个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应该差不多是四月份吧，刚好是毕业季。
　　……毕业季啊。
　　绪川恍惚了一瞬，有人从楼梯下方迎面上来，越过她时不轻不重地撞了她一下，绪川下意识地道歉，回头看时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诶？”

　　她站在楼梯间茫然地来回望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继续往下走。
　　在经过公告栏的时候，绪川停住了脚步，她细细打量公告栏上的一则寻人启事，一个叫福田孝的男孩在附近的地铁站里失踪了，寻人启事中规中矩地写了男孩的外表特征，电子屏上显示的照片有些模糊，男孩的五官透着淡淡的黑气。
　　绪川眼皮一跳，拿出终端拍下寻人启事。
　　是恶灵作祟，她肯定地判断道，失踪的福田孝应该已经遭遇了什么不幸，因为只有恶灵才能在生前的影像里流露怨气。

　　——而且受害者或许还不止他一个。
　　绪川仔细回忆之前在楼梯上撞到的人，她隐约记得那是个黑色长发黑色长裙的女人，绝非什么十几岁的孩子，女人驼着背缓缓向上走，却神奇地突然撞上还隔了一段距离的教师，又悄然消失。

　　十有八九又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绪川想，异能者总是比普通人更容易吸引恶灵，她倒不害怕秽物，终端里恰好有处理那些阴魂不散的东西的功能，所以绪川偶尔也会暴力往生一些不长眼撞上门的恶灵，权当支持公益，因此她十分可惜没能在第一时间清理掉那个诡异的女人，地铁站不大，但线路极其漫长，绪川不清楚恶灵们徘徊于何处，干脆给附近城镇找得到的除灵所发去了委托。
　　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的吧。
　　她这么想着，快步通过进出闸，走进了到站地铁的车厢，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串手链落在了她刚才站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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