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当人民教师这些年

　　八田美咲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距离下一班地铁到站还有四分钟，他“啧”了一声，随手把身旁的滑板翻了个圈。
　　栉名安娜小口小口地咬着M记出的最新款甜筒冰淇淋，一目不错地盯着不远处的安检口，八田美咲看到她充满期待的神情，不由得皱眉转头望向其它地方。

　　今天是周末，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是个适合巡逻打架找青服麻烦的好日子，昨晚吠舞罗全体出动，通宵端掉了一个最近在镇目町为非作歹的新团体，补完觉的八田美咲从家中醒来，兴致勃勃地返回吠舞罗，没想到在酒吧门口被安娜截住了。
　　“我想出去玩。”安娜说。

　　酒吧里只有周防尊和十束多多良，他们一个在睡觉一个在看家，管事的草薙出云出门收尾昨晚的残局，除他们之外，八田是最早到的成员。
　　吠舞罗的小公主的愿望是一定要满足的，骑士八田想都没想就被安娜带走了，他本以为安娜想去的是游乐园之类的地方，所以被带到地铁站口后一直站着不动时还疑惑了一下。
　　“我们不进去吗？”他问。
　　“不进去，我们等人。”安娜回答。
　　八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等谁”
　　“网友。”安娜说，在八田惊讶的表情里补充了一句：“‘欧几里得’酱，一个很好的人。”

　　安娜不知道她简短的补充并没有给八田带来任何可以安心的信息，她认真的遵守着和网友立下的“什么都不要多说”的约定，只透露诸如他们认识了有一个星期、平时聊天非常开心以及对方想要面基这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完全不知道八田的脑内风暴席卷了他全部的智商。

　　青春期少年的想象力总是强大而毫无逻辑，即使是不常动脑的八田，也在瞬间脑补出了一个脉络清楚的死宅网骗小萝莉面现的刑事案件，他沉着脸地给等人等到有些无聊的安娜买了个甜筒，沉着脸看腕表，沉着脸蹲守那个（他想象中的）死宅，在八田脑海里，他早已踩着滑板在对方臃肿猥琐的身躯上暴力碾压了几百遍。
　　就在八田准备再一次用他最擅长的KickFlip给（想象中的）死宅打满马赛克的肥脸连环暴击时，一个温软的女声在他身旁响起。
　　“请问……是‘爱丽丝最喜欢红色’吗？”

　　八田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在周末仍穿着正装的女性拿着终端站在他身边，有些不确定地弯腰轻声询问安娜。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人，火红的头发在柔和的日光里显得异常夺目，有风涌起，她的长发随风飘扬，像是招展的旗帜。
　　安娜双眼放光地应了一声，拿出红色的珠子放在眼前去看她，八田也呆愣地盯着女人，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恐女症。
　　女人过分熟悉的脸容倒映在八田琥珀色的瞳孔里，逐渐和他记忆里的某个人物重叠，八田眉头一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就在他想要开口时，女人转头看向他。

　　“是八田君吗？”她有些惊喜地问，八田下意识地回道：“啊，我是……那个，你是……”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了，女人笑容灿烂地抢先问：“好久不见，八田君，你还记得老师我吗？”
　　“什么？”八田愣住了，“什么老师……”
　　他的眼神飘忽了一瞬，很快又变得清明，“……绪川老师？”

　　绪川露出高兴的表情，两眼弯弯地笑道，“八田君还记得我啊，真是太好了。”
　　安娜眨眨眼，拉扯八田的衣服：“八田认识‘欧几里得’酱？”
　　“啊，是啊，这是我国中的老师，绪川老师。”八田摸了一下后脑勺，“她教过我数学。”

　　安娜吃惊地看着他神色自然地转头询问微笑着的教师:“确实是很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老师，原来安娜的网友是您啊。”
　　八田的心完全放下了，他飞快地把之前在脑海里想象的几百种滑板暴击招数抛到脑后，一点也没有故人多年未见的隔阂与尴尬，很快就略带兴奋地和绪川闲聊起来。

　　八田素来是个自来熟的直肠子，在他的记忆里，绪川是少数他可以克服恐女症正常聊天的女性，比起教师这个过于遥远而职业化的身份，在国中时期经常陪他一起作死的绪川更像是个同伴，八田那三年受她照顾良多，时隔几年能再次遇见，他实在是高兴。
　　安娜和绪川约好要带她拜访吠舞罗，沉浸在和故人重逢的八田忽略了“安娜为什么要带第一次见面的人回吠舞罗”这件不太合理的事，十分热情洋溢地表示愿意带自己的老师去参观酒吧。

　　于是在短短二十多分钟里，绪川便听八田讲完了他当年放弃中考后，幸运地加入了吠舞罗，和新同伴结下深厚羁绊，一起跟着大哥欢乐地干翻镇目町所有邪恶势力的漫长故事。
　　这些经历要是让八田当年的班主任听见了，估计能把他活活气昏过去。

　　“吠舞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我没记错的话，国中时期就很流行的那个‘碾压镇目町所有地下势力的神秘团体【赤色怪物】’，”绪川一口气说完那串长长的定语，“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就是我们！”八田骄傲地说，语气里的自豪感满得都要溢出来了，“我们就是传说中的‘赤色怪物’——吠舞罗！”

　　随便抓几个八田国中的同学，让他们听到八田如此骄傲承认自己是某个知名暴力团伙的一员的话，内心大概都会十分不屑——这种事有什么好骄傲的，八田果然是个笨蛋——他们一定会这么想的，但八田很清楚，绪川和那些人不同。
　　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同——老师，虽然后来去了……去什么学校了？八田想不起来了，总之绪川在他毕业后转职去了其它城市，此后再无联络，大城市里多的是这种无疾而终的人际关系，八田却直觉地认定绪川仍然把他视为朋友。
　　不是学生，而是朋友。

　　果然，红色长发的女性温软地笑了，“八田君真是厉害啊。”
　　她的语气真诚，眼里没有一点鄙夷。
　　就像许多年前，八田宣布要毁灭世界和追逐飞船时，她认真应和的模样。

　　八田除了身高和脸，连性格和爱好都和过去一样啊。
　　绪川忍不住在内心里感慨，一时也不知道是夸他初心不改，还是气他毫无长进——都多大个人了，居然还是不喜欢喝牛奶。
　　她一边听八田讲述过往，一边不动声色地摸清楚了吠舞罗成员之间的关系，听着听着，忽然发现“八田成长故事”里缺少了什么。
　　“伏见君呢？”她问，“你们不是一起弃中考了么？你怎么不说说他的消息？”

　　绪川的记忆力很好，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两个经常出现在学校的各个角落、立志要毁灭世界的八田和他孤僻懒散的战友伏见猿比古同行的身影，谁也不清楚个性迥异的两人是怎么玩到一起去的，反正等大家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已经亲密得宛如一对连体婴儿，哪怕在厕所门前都能见到他们一齐进出。
　　推己以人，绪川认为他们的关系应当是非常好的。

　　伏见猿比古其人，是一个完全配得上“聪明”这个形容词的天才，除了性格糟糕厌世之外堪称毫无缺点，按理说他那样沉默的学生应该习惯独来独往，但伏见猿比古就是喜欢和八田凑在一起，当年的伏见绝对是心口不一的典型代表，他嘴上天天嫌弃八田闹腾，嫌弃到八田有时都当真了，可要是哪天看不到那个欢乐的小个子，他那很难有正面情绪的心情总会变得更加糟糕。
　　绪川时常觉得，八田的性别要是转换一下，这两人就是标准的京阿尼校园纯恋故事了。

　　国中时期的八田正值青葱少年，他最无忧无虑的三年几乎都（自愿地）花费在给伏见顺毛上，正所谓得傲娇者得天下，八田靠着自己无所顾忌的单纯付出和直白信任，成功地攻略下伏见，获得了自己毁灭世界不可或缺的同伴。
　　如果说普通人合作做事的效率是1+1，那八田和伏见就是N×N（N≥1），绪川一度担忧过八田会不会真的在伏见的帮助下设计并实施毁灭世界的计划，计划要是成功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她就担心万一他们失败了，自己还得去警察局捞人。
　　这可就不光是丢人的问题了。

　　然而世界一直好好的，等绪川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八田和伏见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好得有哪里不对时，这两个反骨仔已经放弃了中考，搬出去同居了。
　　早已习惯了八田和伏见同时出现的绪川之前就在奇怪为什么没有在他身边看见那个无精打采的身影，当八田刻意忽略掉伏见讲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时，她察觉到了不对。

　　八田脸色微变，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在绪川越来越疑惑的目光下，他简短道：“我们早就没联系了，他现在是公务员。”
　　绪川愣住了：“公务员？”
　　……开玩笑的吧？一个连中考都没参加的国中学历反骨傲娇中二病，居然去当公务员了？
　　虽然伏见家确实很有钱，但这种糟糕的学历和性格，不是有钱就能塞进国家机关的吧？

　　大概是绪川的表情太过震惊，八田嘟囔着解释道：“是特招啦，他脑子很聪明的，被人挖走了。”
　　绪川脑子一转，马上反应过来：“所以因为这个，你们吵架了？”
　　对伏见和八田性格一清二楚的教师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她有些无语地看着八田，心说会因为这种原因停止联系，你们两个难道还是小孩子吗？
　　“不止是因为这个……”八田略带失落地低声道：“那个家伙背叛了我们……绪川老师不懂的。”

　　年轻人的世界绪川确实不太懂，但她看得出八田的失落，牵着她的手的安娜也摇头示意不要再提这件事，绪川便转移了话题。
　　没过多久八田又打起精神，活力十足地继续细数这些年他跟着他的“尊哥”揍过的混混，这些言辞重点突出了吠舞罗之王周防尊的帅气强大和英勇，绪川极其配合地在剧情高.潮处鼓掌欢呼，八田对此十分受用，快要抵达目的地时才想起来问绪川约安娜面基的理由。

　　“这个啊，”绪川慢悠悠地说，“我听安娜说，她因故休学了，被没有血缘的无业成年男性收养，到现在都没有返回学校，所以我过来看看情况，想着如果可以的话，让安娜恢复学业。”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好像要糟的八田：“……然，然后呢？”
　　教师顿了顿，看着滑板青年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安娜的监护人居然是一个这么厉害的人啊。”
　　八田：“……”

　　之前对绪川所说的充满了个人主观情感色彩的话语瞬间在八田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吠舞罗的突击队长这才绝望地想起绪川的职业，八田可以信任的朋友绪川白群会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同伴而高兴，但认真负责的绪川老师绝对不会喜欢一个招收未成年人的暴力团体。
　　更何况她今天是来劝“安娜的监护人”让安娜复学的，八田自觉自己对周防尊的形容完全跟“可靠的监护人”没有半点关系，他看着教师甜美的笑容，不由得冷汗津津。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站在吠舞罗的门口了。
　　绪川无视掉八田“等等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呼喊，微笑着推开酒吧的大门。
　　她的目标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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