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天下-公子馆

作者:墨里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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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情深


      诗云城的雨总是朦胧的,像是密密斜织的轻纱,每一滴雨都感觉不到什么分量,只是轻轻的拢在身上,飘飘忽忽的,使雨中的所有人和物都带上了神秘飘逸的色彩。
      柳家的大公子柳望舒,就这样站在桥边,不打伞,任凭雨雾在身边环绕,风吹白衣,宽大的衣袂和下襟在薄纱似的雨中翻飞,像是仙雾笼罩,将要乘风而去的仙人。那身影仿佛带着悲伤,又仿佛是淡泊,夹带着刘望舒独有的气质,硬生生将好好的小桥流水变成一幅写意的泼墨画。
      那份宁静神圣之感使得附近本要过桥的居民莫名心生敬畏,纷纷绕路而行,怀春少女举着各色淡雅的小伞在远处观望着,心潮萌动,就是不敢上前一步,身着艳丽的少女更是退的远远的,生怕破坏了这淡雅的好景致。
      “哥,你怎么淋雨跑到这儿来啦!”终于有人敢迈出这第一步,一位举着红伞,同样穿着白衣的女子,从桥头跑上去,打破了这淡淡的水墨画。
      只见来的女子长着一张与桥上男子极为相似的面孔,却带着女子的美艳,女子的颜色不似男子那般淡淡的,她像在胎里便将身边小家伙的颜色吸去了,无论是眼睛还是发色都比一般人要深不少。如果用画来区分二人,那女子就是一张华丽的牡丹图。明明是如此相同的两张面孔,却给人极为不同的气质,却又都各有风采,美丽无比。
      现在在诗云城中,估计就要数柳家这兄妹俩最让人垂涎了,这对兄妹的才貌文采都是出众的,早在诗云城出了名,引来痴男痴女无数,前来定亲攀亲家的人在几年前就几乎要把柳家的门槛踏破了。
      今天这两兄妹同时出现在雨中,自然引来关注无数。
      “哥,你这样是要生病的!”女子边说着边把伞向望舒方向移了过去。
      桥中的白衣仙人仿佛才回过神来,将手伸到半空,接落下来的细细雨丝,神情依然是淡淡的,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下雨了?”
      女子有些气不过,又有点哭笑不得,半带着埋怨的语气轻叫到“哥……”
      男子笑着回过头来,轻轻顺一顺衣角,对少女宠溺的笑着,然后伸手取过女子手中的伞,将两人罩在其中。
      “蓁蓁真是费心了,我身体这么好,没那么容易病的。”
      “你马上要进公子馆了,身子病了怎么行?”
      “你也盼着我进公子馆吗?”男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微微带着些怒气。“都这样吗?妹妹你明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也这样期盼着我早入公子馆吗?”
      少女的表情也莫名变得悲伤起来,低着头看着自己垂下去的衣角。
      “哥,我知道,你不想负了与坤姐的誓言,可是活人还是先该为活着的人着想,你不能一直困在自己的心里啊!坤姐也一定不想看你这样……”
      “别说了,妹妹你别说了。我知道,可是我……我现在更想……不,是现在只想……”望舒打断了蓁蓁话,握着伞的手指有些发白,终是没有接下话去。“我会为了家里,为了爷爷去公子馆的,妹妹你不必担心。”
      男子低下了头去,让人看不清表情,女子也再没有开口,二人默默撑着一把伞向柳宅走去。

      细密的冷雨没有打消柳家家宴的热情,柳家大宅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热闹。廊边挂着的圆筒状大红布灯笼每隔半米便有一个,红色和橙色的光将整个柳宅染上了温暖的颜色,雨丝在光亮处徘徊着,折射着火的红色,像整个院子里飘起了华丽的细纱。
      来来往往的人穿梭不停,仆人四处奔忙着,美味精致,各色菜肴在庭院里疾走;柳家大家长带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在大门处接待着前来祝贺的客人;柳宅大门前的街道马车一辆挨着一辆,华丽的、清雅的、大的、小的,川流不息;客人们举着各色颜色的圆伞穿过柳家的大门,口里还不断道着“恭喜”。
      柳宅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每个人都在笑着,吵着,都无不极力用脸上最夸张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柳望舒和柳蓁蓁打着红伞出现在柳家大宅的门口,引的无数客人竞相挤过来,对着兄妹俩大声道着喜。兄妹俩被祝贺的人群挤得一步也走不得,逐渐有些尴尬起来,就连柳望舒向来表情淡淡的脸也露出一丝无奈的窘迫。
      柳家大家长赶紧赶了过来,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将兄妹俩忘院子里推,嘴上念叨着“都什么时候了,才回来!望舒赶紧去换身衣服,马上要开席了。”
      俩人向院里走,每走几部便要被前来道喜的客人绊住一段时间,好久才跌跌撞撞的回到各自房中。
      柳家今日的家宴真是隆重的不得了,从柳家在诗云城立足至今从没有这样红火热闹的大办过。柳家偌大的藏酒窖大敞开来,喝过的酒罐子累的足有一墙高,泼洒出的酒水几乎流成了小溪。宴会上鸡鸭鱼肉样样都全,无不是颜色鲜艳寓意吉祥。饭菜的香味几乎将几里外的野狗都引来了,各个留着哈喇子,痴痴的守在柳家大门口。宾客们吃的十分尽兴,玩的愉快非常,不管是真高兴还是假应酬,都因为柳家的慷慨而心满意足。
      刘望舒不只是柳家第一位进入公子馆的,也是诗云城第一位进入公子馆的公子,他身上背负的不止是一个柳家的希望,还有整个诗云城百姓的盼望。百姓期望着柳公子在公子馆中做事多为城里百姓造福,虽说国家国家,但国毕竟是家构成的,兴了家就是兴了国,家国一体。
      诗云城的权贵望族来了个齐全,你一言我一语的向望舒敬酒,攀关系,态度无不是十分谄媚。望舒被一杯一杯的酒灌着,再好的酒量也终是敌不住,宴席接近尾声时,谁都能看出他醉的很深了,原本没什么颜色的俊脸,现在却像是涂了胭脂,眼里烟水朦胧,看着近处又像看着远方,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虽然谁都能看出柳家大少爷醉了,可是望舒的动作神态却依然与平时无异,举杯饮酒的动作行云流水,对人仍是态度谦和、礼数周全,脚下的步子稳稳的,一点不摇不晃,脸上也没有丝毫疲惫的神色。
      待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去,柳家众人脸上皆带着疲惫的神色,各自回房休息。柳望舒也让小厮护送回了房间休息。

      一场宴会下来,蓁蓁也真是累的不行,想想宴会的主角,她轻轻叹了口气。
      世间那么多人,争破头的想进公子馆,却偏偏让一个最不想进去的人进去了,真是造化弄人。
      四周屋子里的灯逐渐熄灭了,雨在不知不觉时已经停了,房檐上的水滴落在砖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蓁蓁隐隐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中,一切都不真切起来,原本淡淡的睡意一下子浓烈起来,拖拽着人往梦里面走。
      蓁蓁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好像朦胧中有萧声传来,远远的、轻轻的、悠悠的,带着伤感,带着雨夜的凉意,仿佛是一个缓缓渗血的伤口,慢慢凝成血珠子,挂在那里,冰凉一片。
      蓁蓁仿佛愣了一会儿,努力追寻着那声音,然后一下子便清醒了。
      她忙随意披上一件披风朝柳宅的后院走去。
      后院的草木在秋露中微微颤抖着萎缩了身子,青绿的颜色变得发黄,草枝与片片落叶堆在一起。带着雨水潮气的冷风挂过树梢,挂过小廊,卷起庭院中人的衣角。
      果然,柳望舒站在万物正在凋零的庭院中间,手持一支洁白的玉萧,正忘我的吹奏着。秋叶在他的脚下微微浮动,几只受寒的鸟伴着他的萧声凄惨的鸣叫着,仿佛这一夜在这天地间只剩了无限的伤感凄凉,从此再无欢乐愉悦。悲的那么莫名,悲的那样理所当然。
      蓁蓁静静的立在了那里,在如此的乐声中,再无法移动一步。
      萧声停止了,望舒微微侧过头,对着蓁蓁站立的方向,轻轻唤了声。
      “妹妹……”
      都说双生的孩子有着旁人无法知晓的感应,在那一瞬间,蓁蓁的感情与望舒的连在了一起,那么真切,那么强烈,虽不言不语,却说明了一切。
      “你忘不了她,也不能忘了她。”蓁蓁肯定的下了结论。
      望舒没说话,他把头扭了回去,看着满园的凄凉景色。
      一阵强风吹过,幸存着的树叶被风吹的翻飞起来,树叶上的雨滴被吹了下了,庭院里霎时下起了疏疏的雨,树叶摩擦带着雨水发出厚重的声音,那声音夹着风声,大的好像吃人怪兽的嘴,瞬间将人淹没其中。
      蓁蓁隐隐听到望舒的声音,“忘也罢,不忘也罢,我终究是失了她,负了与她的誓言。一切有什么意义呢?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蓁蓁心里像乱麻一样难受,她为哥哥难受,替他难过。世上最让人难受的也不过是感情了,人这一辈子遇上一段刻骨铭心感情的机会并不多,即使真遇上了,也太难得个圆满,它是上天给的运气,命里带着的注定,所以世间才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寻着它、盼着它、想着它。可得不到不是最令人痛彻心扉的,没有尝到过它的甜头,就没有失去时的难以割舍,烈火焚心,世间最痛不过有缘无分,更何尝还是阴阳相隔。也许是蓁蓁不懂,但她明白哥哥这样的人是世间再难得的了。
      “哥哥,我不明白,无论是悲伤还是痛苦,总有变淡的那一天呐!为什么哥哥就是忘不了?”蓁蓁轻声问着,言语中满是疑惑。
      望舒回头看一眼妹妹,就无奈的笑了。“你还是不懂,终有那么一天,你会明白它的感觉……那种,凉凉的感觉,当一个人刻进了心里,有一天它缺了一块…………迷茫、彷徨、好像关系到生命使人无法生活。也许有一天你碰上了那这辈子你就能懂了。”
      蓁蓁一脸茫然的神色。这两个人天生便将颜色交付了对方,外貌的颜色、情感的颜色,哥哥外貌淡如清磨勾勒,内心却有着丰富的色彩,像火一样明艳,一样真挚;妹妹外貌浓如丹朱,内心却是单调一片,像冰一样坚硬,一样冷清。蓁蓁自小便没有特别强烈的情感,从未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子一样,对任何男子动心。虽然文玉国思想开放,追求爱情很晚成婚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可是像她这样容貌的女子,十九岁还未嫁的实在难寻。
      “也……许吧?”蓁蓁嘴上说着,可心了却更是疑惑,如果一个人可能为那虚幻的东西如此难过,那为什么还要明白呢?如果它有带来危害的可能,那么一辈子不要这种感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想着,嘴里再一次重复“也许吧……”
      望舒明白她不懂,他默默的再次吹响刚才的曲子,曲音婉转,一如方才般忧伤,仿佛透入纸中的颜料,再难分离。
      蓁蓁也不再说话,陪着哥哥静静的站着,望着那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男子,若有所思。从小到大的陪伴,两个人的很多感情能够共享,蓁蓁与望舒一样带上了不属于她的悲伤。两个人站在凄清的院子里,就像一幅画,对比强烈,又无比和谐。
      曲子,停了。
      蓁蓁又一次问了回来路上问过得问题“哥哥,你会去公子馆吗?”
      “公子馆?呵!天下的人没有不想进公子馆的不是吗?”望舒带着些许厌恶自嘲的笑了,“天下人都想要那份无比尊贵的名号,名留青史,风光一时,官见了都要让三分的权势。可我柳望舒偏不想要!偏不想要!为什么要把它给我?为什么?真是个笑话!”
      蓁蓁没有接话,只是再一次问道“哥哥,你会去……公子馆吗?”
      半晌无声,在蓁蓁觉得再也得不到哥哥答案的时候,传来了轻轻的声音。
      “会,就像两年前一样,即使……”
      柳望舒的声音充满了悲痛,就像失去坤儿的那个晚上,似杜鹃啼血。
      蓁蓁走上前小心的将哥哥揽住。望舒身上冷的像冰,可是即使身体再冷也无法使心显得更温暖。
      “哥,我希望你更自由。如果你走了,不去……我也会……帮助你。”
      望舒叹了口气。
      “走吧,太晚了,回去吧!”望舒反手揽了蓁蓁的肩膀。
      夜很静,柳宅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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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前章算是一个切入的前史。
    下一章将是望舒经历的回忆,为什么望舒不入公子馆?坤儿又是何方神圣?
    欢迎关注下一章,柳望舒的爱情故事。
    期待的大批美男正在赶来的路上!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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