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季节过了

作者: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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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短短一学期就是这样一眨眼的过了,新年到了。新学校、新生活和修锦想得很不一样,但是这一年,她过得挺好,生活很得平静,还意外地结交到了朋友。
      新年是在母亲家里过的。
      那天坐火车回家,母亲在火车上给修锦打了数十个电话。修锦睡着了,没有接到,醒来看时,竟心里有些愧疚,忙打了过去。以为会听到母亲暴跳如雷的咒骂,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她很是疲惫的声音,她说她很想修锦,希望今年过年修锦能够答应她和她一起过年,她的声音几乎是带着渴求的。可是,修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电话那头传来响久的咳嗽声,她似生病了,很是虚弱,声音颤抖得不行。修锦静静地侯在电话的另一端,很久,她咳嗽了很久;修锦想要安慰她什么,或者是说些什么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可是最终却还是都没说出口。于是就挂了,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修锦挂得,毫不犹豫。
      火车外是黑色,很浓很浓的黑色,修锦将自己的右手贴上那扇玻璃窗上。火车“霍霍”的发着响声,修锦急忙将自己的右手拿了下来。心里倏忽地有些害怕,怕这么强劲的黑色会吞掉她的手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是因为母亲吗?她真的病了?很严重?修锦晃了晃头,想急速停止自己的想法。头很痛,她不想多想母亲。毕竟,两三年的相处,她觉得,他们彼此都很恨对方。修锦紧闭起自己的眼睛,向后靠住。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今天早上送别具宛菲时的场景。她的母亲来接她了,是一个很优雅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同样的温柔。修锦朝具宛菲的母亲深深的鞠了一躬,敛了敛自己冷淡的表情,强迫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笑脸;太是性子冷淡的人,笑着,扯着自己的脸生痛。
      具宛菲的母亲温柔地回敬了一个微笑,悄悄地挽上具宛菲的肩膀,只见具宛菲两边的肩膀瞬间松懈在她母亲的怀里,像是冰摊在了热火里。具宛菲有些害羞地朝母亲努了努嘴,却又是一脸真诚的幸福。修锦看着她们相互之间的对笑,竟觉得很是伤痛,心脏像是碎了一般的疼痛起来。
      她们旁若无人的拥抱、问候、亲呢着,修锦被晾在一边,干笑着。临走时具母送了修锦一盒包装很是精美的补养品,叫她替自己向她的母亲问好,修锦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将她们送进车里。车子驶过时,具宛菲从车窗外探出了头,她挥着自己细长的双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笑得很是开心。
      修锦目送着那辆载着她们的车越驶越远,直至消失在卷得老高的灰尘中,而等到灰尘终于平息在地面,一切平静地拢在冬日下,肃静时。修锦终于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来。
      修锦猛地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流下两行清泪,沿着略微裂开的双唇,腌进,很痛。
      她是真的不想跟她有什么太过亲切的接触,只是因为心里的感受。她跟母亲,很直接的感情,就是恨。她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作为母亲的人可以这么的无耻,她的粗暴,她的自私,她的刻薄······就像是刻在修锦身上难看的伤疤,永远的醒目和深刻。在跟她生活的高中三年里,她就像是一个疯子,动不动的就会往她身上动粗,口里尽是对亲爸的谩骂;输钱了,就埋怨是修锦给她这来带来的晦气,又是免不了的一顿暴打或是破口大骂;更有一次,甚至将她赶了出去,那天下了一晚上的大雨,淋得她生病卧床了整整的四天;平时更是一个刻薄的后妈样,扣押了她的零花钱,她没钱用还是小事,只是奶奶她还要寄些钱给她;没了办法,便偷偷的偷拿了她藏在床底罐子里的钱,一来二去,还是东窗事发了,学考前几天,竟将她从考场里揪了出来,考试砸了;更多亏了她,自己红了整整一星期的脸,头都抬不起。
      还有、还有······
      修锦不愿再深想,头痛得很是厉害。
      火车到了,母亲来接了修锦,修锦最终还是回了母亲家里。
      就在修锦下车的前不久,奶奶来了电话,她的语气很是开心。的确,她在电话那头说她很开心,现在被旁边的刘阿姨接到了她们家里,刘阿姨一家对她很是照顾。修锦听着奶奶在电话那头笑得合不拢嘴,末了,才记起修锦;问了问修锦的生活情况,响久,奶奶有些局促地说到,你妈妈打了电话给我,说是很想你,叫我劝你去跟她过个年······说完,便是双方一致的沉默,奶奶的呼吸有些急促地传来。修锦捏紧自己的鼻子,挡住重重的鼻音,点着头,应声道,好,奶奶。
      回了家,母亲病了,的确是生病了,很重,鼻子都被她擦烂了,红得像是一个熟烂了的苹果,看着修锦有些心疼。想了很久她的过错,可是当看见出栏那里她杵着的身影时,好像就没有那么讨厌了。红了双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她憔悴的身影后面流泪,会有冲动说要冲过去抱住她,给她单薄的身子一些暖和。
      晚饭是母亲独自一人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弄好的。她没有唤修锦,修锦更就没有主动;其实,她们还没有讲过一句话。自是从火车上下车以来,母亲接过修锦手中大大小小的一些包裹,与她并排一起,其他,就是什么也没有了;她能感觉到母亲是有想和她讲些话的,可是她拒绝了,她用围巾将自己的下半张脸紧紧地缠绕住了,一心一意地垂着眼睛看着脚下,似乎她们就是路人;母亲见她这样,只能作罢。
      冬天的风刮得好大,修锦走进小巷子的时候,看见小巷的两旁蹲坐了好几个老人,他们将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破旧大衣的领子里面,有些的大衣领子已经磨得破旧了,里面的棉花都跑了出来,风吹来,掉在他们的脚边。修锦想去帮他们把脚边的棉花捡起,可是还没跨出步子,却被母亲给抢了一步。修锦听着身旁的母亲有些笨重的脚步声,步子跨得很大,瞬间几步,就走到了他们的前面,她穿的真的很薄,弯下腰时,腰身显得很清楚。修锦有些木讷地杵在后面,不知自己是否该上前与她一起。想着之时,母亲已经将他们掉在地上的棉花全部捡了起来。
      修锦那时有些晃神,走时不记得刚伸进兜里要拿得钱了,低着头,走开了几步。母亲这时唤了她几声,她弯下腰,从兜里掏出了零零碎碎的所有钱。修锦回过头,目光一滞,心里突然有些疼痛。
      修锦坐在客厅的一张重新刷满红漆的椅子上,看着母亲在厨房里磨蹭的身影。灯光换成了橘红色,是修锦喜欢的颜色,洋洋洒洒地在她的身上,有那么一次,突然很想走进她的身边,帮她挽起后面落了一肩的碎发;修锦强烈的将自己的想法紧闭在自己的嘴里,她砸吧砸吧了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母亲出来了,端着一大盆鸡汤,上面冒着满满的白气,浮在母亲脸上,修锦急忙伸手端了过来,脸上露着满意的微笑,母亲见她这样,很是开心。忙走进厨房,端饭以及一些其他的菜,她见修锦起身想帮她的样子,急忙又把她拉了下来,笑得一脸的温柔。修锦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是自己身边的什么人,什么感情在发生着什么的变化,只是好像一切都有些改变似的。
      桌子上的菜都上好了,除了一大盆的鸡汤,还有几个大碗盛着其他的大鱼大肉。修锦有些吃惊的抬头望了望母亲,她正在揩手,低着头,可是还是掩盖不住她微微的笑意,有些自豪。
      她清楚地看到,母亲骗了她,她从没有动过半点肉,只是一直在夹放得离她很近的那一叠小菜。修锦想,那叠小菜,多半她是故意这么放的,她想将那些好吃的鱼肉都留给自己。母亲又帮她盛了一大碗鸡汤,上面的热气很快的消失了,修锦看见母亲的脸上没有再抹那些很厚的东西,那些是修锦都叫不出名的东西。她的皱纹很深,眼窝边是很深的一圈黑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很是憔悴,嘴唇是青白色的。修锦有些怔住,这就是一个女人不化妆的样子吗?只是她不知道,这也是一个女人为人幸苦的样子。那时的修锦,不能体会。
      吃完后,修锦迅速地进了房间;她吃得很快,这几乎是她高中三年曾更她呆过一些时日的条件反射。以前的母亲,吃得很快,吃完后,就把身前的碗筷推给了修锦,挑着自己的细眉,一脸刻薄的样子,叫修锦将今天和前几天她去上课了而自己留下的碗筷都洗干净。
      可是这次,母亲没有再那样做了,她温柔和善了好多。变得,都不像是她该有的样子了。修锦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她不想去问她。她觉得,她们的感情远远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更或者,她们之间压根就还没有感情。
      修锦不知道,母亲曾跟着修锦去了她的大学;只是那时的母亲并不是来陪她,甚至不是送她;她来那,只是想看看具宛菲的样子;她看见了,长得很是出众;旁边的男人跟女人,更是幸福甜蜜地羡煞旁人;他们是一个家庭,现在看,很是温馨和美好;她总算知道,那么多年对他的恨都是徒劳的,恨他,只是糟糕了自己,而他。依旧不要脸的幸福着。
      回来后,她生病了,在床上病了好久。地下的那个牌场没去几天,就有人来催她还上几次欠下的账。她说她会还,只是现在生病了,可是那人不依不饶,说叫她赶紧还了,省得明儿病死,那个男人是把她想成了什么样的女人,她听了后,哭得泣不成声。她强扯着自己的身子,从梳妆的抽屉里拿出全部的钱,使劲地扔在他的脸上,大叫道:滚。那男的拿到了钱,走得很快,怕是要沾染什么疾病一般。她哭得毫无力气得软瘫在地上,很无力,她不知道,这么些年,到底自己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她为什么现在会活成这么一副德性。
      修锦回了房间,里面收拾得很是干净。床上的被套之类都换洗了,连着窗户上的窗帘也都洗了,她呈现一个大的字样躺在床上 ,紧闭着双眼,灯光很是温和。
      修锦刚刚接到哲落得信息了,他问她到家了吗?修锦没回,她怕自己回了他这么一次信息,他之后就会一直“骚扰”着她。修锦睁开紧闭着的双眼,他真的就是一个烦人的小孩,烦死了。修锦想起前几天,哲罗嘟囔着说,要修锦回家的前一天陪他玩,修锦当机立断地拒绝了;哲罗着急地将她抱住,强迫着她答应,修锦敌不过他,勉强着骗了他。回家那天,具宛菲问修锦,门外怎么老站着一个男人,看着她们的宿舍门口;修锦摇了摇头,那人大概是个疯子吧!
      就这样欺骗了他,会不会回去后死得很难看?修锦不想多想,渐渐地合起自己的双眼,睡衣深深地袭来。
      这几天,那边还在修工。听隔壁嚼舌根的人说道,又是哪掉了点东西下来,砸伤了人。大过年的,那些工人就被从家里唤了过来。身边施工的声音太大了,修锦受不住,早早地从小巷子里走出,溜达在路边。
      大马路上还是很好的,干干净净,两旁的白玉兰树种的老高,叶子还是油亮的,挺拔的像一个军人。修锦看着看着,不免有些失神,那么好的白玉兰,总是会使得她想起成晋然,她记得自己跟成晋然第一次的见面,就是因为白玉兰;她不知道已经隔了整整8个月没见面的成晋然现在过得是否还好。
      修锦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还是青翠的颜色,她向手中的叶子喃喃道:你能保佑成晋然现在到以后都会很好吗?修锦有些傻地摇了摇头,肯定不能!
      一阵微微的寒风。头上的白玉兰树也随着悉索起来,修锦将头埋在高高的围脖里面,蹭得满脸的通红。
      她不知道,她的身后,是成晋然,他们戴着同样黑色的围脖,穿着同样颜色的大衣,脚下默契地蹬着一双棉靴。
      可是,没有人会计较,他们是不是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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