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季节过了

作者: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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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 章


      哲罗,在修锦的心里,他是一个跟具宛菲很相似的人,一样的纯真和善良。
      他明明长了一张很是“妖艳”的脸,却有着与其外貌极不相符的孩子心灵。所以,修锦称他是个小孩子。而当每次修锦这么叫他的时候,她却又总会想起成晋然来;可成晋然与哲罗的性格刚刚好的相反:哲罗是个孩子,很热闹、没有一点的防备;而成晋然更像是一个大人,很是沉稳、冷清,这样的差别,常常会弄得修锦有些手足无措;因为除了成晋然,修锦不知道还有什么是男生的模样,而自己又该怎么做。哦,忘了,还有王子,修锦还知道王子的样子。
      对于大学,修锦并没有多期待。她甚至的想法是早早的出去打工挣钱好能养起奶奶,而且大学的学费和其他的开销根本就是流水,她要怎么负担得起;可是看见自己能上大学,奶奶会更高兴。这样,奶奶就不会以为是自己拖累了修锦。修锦知道奶奶的想法,她原本以为自己的高考一定会因为成晋然而发挥失常,可是上天却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分数高出了重本线,考上了大学。也就认命。
      可是她并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也没想过自己会在大学交到多少的朋友,甚至觉得自己将会成为一个异物,被他人讨厌。所以对于大学,修锦起初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就是自己会一直默默无闻、无人问津、最后孤独到直至老去、死去,在这大学四年吗?修锦吐了吐舌头,安慰自己道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修锦她错了,一切并没有按她想得那样而正常的发展。修锦后来想,其实当初这最不正常的发展,不才应该是上天对自己最正常的处理了吗?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上天的宠儿,甚至可以说是弃儿。有人说,每个人都是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可是,修锦却觉得自己是上帝吃进去的苹果,最后化成的废物。
      修锦觉得自己的高中是会使她这一辈子都深深留有烙印,甚至永远都抹不去:因为那里有她最喜欢的人成晋然、最好的朋友王小雅。可是她又错了,很多年后,她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具宛菲,以及哲罗。
      修锦初次遇见哲罗时,说来很是尴尬。
      那天,是她刚开始“自残”的第一个阶段,她饿的第三天。她不愿动母亲给打的钱,可是身上原来还有的一些散钱,却都在自己前阵子找兼职的时候给交入职费交完了。现在,兼职没有落实,身上的钱却都已花完了。
      修锦趴在书桌上,没有丝毫的力气。此时面前正摆着一瓶已空了的矿泉水,修锦无力地用手指扣着那张贴在瓶子上的广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是最后一瓶水了,兜里现在连唯一的铁板块都没了,使劲在兜里捣鼓,只能戳出个洞来了。修锦紧闭住自己的双眼,将双手从兜里伸了出来,无力的将头抬了出来,左侧着,面着光明,好在还有混着书香味空气。
      哲罗是那时遇见修锦的。他当时在修锦旁边的书架上看见了一本很好看的长篇小说,站在那看书的次数多了,也就莫名的瞧见了。他已经连续观察过修锦几天了,他很好奇,为什么在现在这么一个国泰民安的稳定社会环境下还是会有人想不开的想活活饿死自己。他认为,当时的修锦就是这样一个思想涣散、自我放弃的一家伙。他觉得死的方式有很多种,而修锦当时的做法是他认为最愚蠢的一种;他想,他可能和修锦是一路人,他们都厌倦生命,都厌倦社会,厌倦一切的一切;他想要结交她,再告诉她,其实不用死得那么难受的。
      哲罗长得像一个女人,很瘦很高,有很好看、很精致的五官,脸蛋很小,细细的碎发搭在前额上,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剪着短发的假小子。但其实在修锦的心里,他就是个女的。
      哲罗在见到修锦书桌旁的矿泉水再一次空了,脚边掉了几个矿泉水瓶后,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勇敢地走了去。手中是紧紧揣住的长条面包,兜里还有一瓶牛奶和一些糖果,外衣是一件红色的运动装。举着长条面包的好看男人,惹得四周的女生都纷纷地侧目,好在,修锦现在是接近快要饿死的节凑,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去理周遭的环境。哲罗见修锦并未睁开双眼,一个箭步,不偏不倚地坐在了修锦的前方。一脸坏笑。
      “诺”哲罗用右脚踢了踢对面修锦的双腿,修锦略微的动了动手指。哲罗将手上需用力拿住的长条面包放在了修锦的面前,再从外衣兜里迅速地掏出牛奶和糖果,他继续加大了脚上的力度。“喂,起来吃点东西。”凳子摇摇晃晃,碰在桌子腿上,更是将整张桌子都带得摇个不停。修锦紧闭住双眼,后又松开,睁眼那一刹那:“真是够了,我说我对面的那个人。”
      只听一阵重重的“砰”声,哲罗光荣的四仰八叉地倒睡在了地上,像个肚皮朝天的王八,众人纷纷侧目,一阵细小的轻笑夹着形式上压低的声音。哲罗连忙挡住自己的双眼,站了起来,很是生气的声音,“我说你这个人,我是来给你拿东西吃的。”四周瞬间冷静了一切,又看向了一脸惊讶的修锦。
      修锦顿了顿,定了定自己有些眼花的双眼,桌上还摆着哲罗刚放上的东西。她不好意思的活动了一下刚因踹得太用力而略微疼痛的右脚,有些抽筋,怕是现在走不动了,埋下头,不敢看哲罗。好在哲罗是个自我意识能力很强的人,看出了修锦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自己甩了甩屁股,将倒地的凳子扶了起来,坐上。双手交叉在前面,一脸的旁观者,大概是准备竖起耳朵听这个让他吃瘪的暴躁女人的动情道歉,慢慢地一脸正经起来。
      修锦微微地弯了一下头,将脸色沉下,幽幽地说道:“对不起,学姐。”
      谁能想到,他们就是这样节下了梁子,后来彼此熟悉,还成为了朋友。
      据修锦自述,哲罗是记恨了这么一件事很久的,时常会在他们后来三个人的一些讨论中搬上台面来抵抗修锦的说辞,理由就是修锦这个男女连都不分的人,怎么可能我们要听信她的观点。而哲罗也招供,起初自己的确是计较死修锦竟然这么“错怪”他,让他在同学之间受尽了嘲讽、丢尽了脸面;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个好像是他一辈子可以用来打压修锦的一个借口,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关系了。
      修锦觉得她跟哲罗在一起,总是有很多麻烦事。只是那时哲罗和具宛菲还相互间不认识,如果认识的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再管具宛菲身边一堆的麻烦事了;她可以很不客气的扔下具宛菲给哲罗,再对具宛菲义正言辞地讲到:介于你们是同一性质的不同对象处理,你们可以相互间多加交流,争取早日找到一个解决的好方法。而自己就是这样的全身而退。但是,这只是还未见光的萌芽,黑暗一片。
      修锦觉得具宛菲和哲罗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最后一定会彼此冲破身边的一切别人,而永远幸福般配的在一起。至于修锦为什么会有这么无厘头的想法,还不是得益于两位同样自身光环太耀眼的缘故——身边一大堆的追求者。
      哲罗由于知道修锦的秘密,几次都出手阔绰地帮助了她,给她带东西吃;还将修锦的情况告诉了这里管理图书的爷爷,为了维护修锦的尊严,他是偷偷讲的。但这在修锦很久以后知道了,在此之前,修锦还一直以为,是这里的爷爷帮助了她。哲罗对修锦是好的,他觉得这个姑娘很自强、很独立、很神秘,总之,他是好奇的;似乎还是喜欢的。可他是不懂得自己的感情,更不知道该怎么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感情。
      于是,修锦就成了他用来抵抗一切外来力量的挡箭牌。修锦总是会在埋头于计算机前对设计稿焦头烂额时,听到他追命魂似的电话;在她一天劳累在图书馆时,接收到他的紧急短信;更有甚者,中午准时12点一趟电话,晚上6点时准时一通电话,就是在入睡的那刻,还有他准时的短信,上面是明天的内容:她得无限奔跑在哲罗和他的“女人们”间。
      修锦后来就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不随意吃他的东西了,他就是一个小屁孩,竟然跟她说要她还,不还就要帮他一个忙。修锦数了数手指,数不过来,说好的一个忙呢?她就像是他的跟班一样。
      修锦后来实感身心疲惫,就问哲罗为什么他自己不直接清楚地跟她们讲,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啊。哲罗嘟着自己的嘴,鼓得老高,一脸撒娇的样子摇着头,嘴角是坏笑着的。要怎么讲,是讲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吗?哲罗收敛着自己的表情,不言不语,眼神却又毫不协调地勾引着人,一半是自我的妖气,一半是内心的真实。这样的男人,修锦只是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可是那时的修锦却并不知道哲罗对她的感情已不是简单的依赖了。
      有时候男女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奇怪:看一个人很久的单喜欢着另一个人,但是他们自始自终都没有在一起;看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知道了,就立马喜欢上这个喜欢上他的人,他们就在一起了;还有一见钟情的双方,他们在一起了,可是以后还是分手了,并且彼此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到底喜欢是什么?它是饭吗?能喂饱你?还是水,能解救你?修锦很喜欢成晋然,可是分开后她不是还依旧地活着吗?其实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但是一切又好像很重要!
      成晋然在修锦的心里像是一只蚂蚁,忽视着,因为似乎已经很远了;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时不时地瘙痒着修锦的心;更在修锦触不及防时,狠狠叮咬了一口,使得修锦整整的一颗心都是抖颤的。所以,很多东西,其实又很重要。
      大一的生活过得很平淡,像一杯平静在桌面上的水,见不得任何的波澜。修锦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的,她喜欢平淡、安静。学校的生活是三点一线的,跟高中的生活差不了多少,唯一的区别就是周遭的人都换了一批。修锦苦笑,只但愿,不要再这么痛苦了,什么都来得轻柔点,打在她的身上。
      可是,上天从没有认真的听过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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