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位置

　　这边的氛围僵硬而微妙，看在周围人的眼里却显得很暧昧。周邵宁这种风度的男人，早就让店员忍不住多看几眼。有眼尖的人认出来他是谁，拿着手机在那儿偷偷拍照。

　　程雅惟选中了一个款式，问周邵宁：“需要多少寸的？”

　　周邵宁说：“不用太大，两个人吃。”

　　两个人，他要和谁一起过生日呢？程雅惟试图不去在意这个重点。她给周邵宁取出蛋糕打包，并配备周边物件。

　　周邵宁问她：“什么时候下班？”

　　程雅惟看他一眼，没说话。她把蛋糕放到收银台，说了句我去工作了便转身往烘焙间走去。

　　周邵宁把视线从她匆忙的背影上收回来，跟人点了一杯咖啡，结了账，坐到了另一边的用餐区。

　　程雅惟全身上下大脑灵魂每一处都在留恋外头的世界，那个有周邵宁的世界对她充满致命的吸引力。他所在的地方，连气流都能让她眩晕。她知道那这对她来说是危险的，所以她不停地去想罗昕惠，想她说过的话，这样才能勉强冷静下来。

　　雯子进来八卦兮兮地问她：“外面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程雅惟给她这一问弄得又分心了。

　　过了一会儿，雯子还没走，她瞧着程雅惟的侧脸说：“你脸好红诶。”

　　程雅惟倏地抬起头，拿手背探了下自己的脸，“有点热。”

　　雯子笑了笑，说：“我看到小叶在偷拍他，说他是XX企业的公子哥。”

　　程雅惟没说话。

　　“他很帅诶。”雯子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程雅惟看向雯子，显得有些尴尬，雯子立刻讪讪地说：“我好像话太多了。”

　　“最后一个问题。”雯子说，“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程雅惟说有。

　　雯子状作失落地泄了一口气，“我出去告诉她们。”

　　程雅惟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终于做好的西点打包起来

　　从烘焙间出来，周围人的视线又一瞬落到她身上，让她十分不自在。而且，她没想到周邵宁还在这儿，就坐在用餐区喝着咖啡，眼睛看着外面的街道，整个人显得悠闲而享受。

　　奇怪的是，他好像能够感应得到程雅惟的气息似的，这会儿恰好回过头来。他站起身，安静地看着程雅惟。

　　程雅惟的心脏又在一瞬间烧得火热，周围人投射过来的充满猜想的目光也让她站立不住，她只好朝他走过去，问他：“你能不能送我去一个地方？”

　　周邵宁开车把程雅惟送到了目的地，说在楼下等她。

　　程雅惟点了点头，下了车。

　　这家连锁面包店“品格”的公司坐落在B城顶尖商业中心的写字楼内，程雅惟提着她的作品走进去，内心充满期待，又紧张万分。

　　店长出来接洽了程雅惟，对她比之前还要热情，又请她去办公室坐，又吩咐人给她冲饮品。这通关照让程雅惟摸不着头脑，只是听着她吩咐，乖乖坐那儿等着。

　　店长拿着她的“作品”去给上面的人品鉴，十几分钟后回来，告诉她说X总很欣赏你做的这款“咖啡巧克力泡芙”，也看好它能带来的效益，只是具体上市方案和流程还要再议，改天X总可能会约你来公司见次面，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程雅惟没想到这比她预想中的顺利还要顺利，而且还这么迅速。她还做好了面谈的准备，打了一通关于制作理念的草稿，却暂时没用得上。她跟店长致谢后离开了公司。

　　周邵宁还坐在车上等她，似乎等多久都没有关系的样子。程雅惟走到驾驶座那边，隔着车门跟他说：“谢谢你送我过来，你要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医院。”

　　周邵宁看着她，眼神暗了暗。

　　“我先走了，再见。”程雅惟不去看周邵宁的眼睛，说完就走。

　　“等一下。”周邵宁不紧不慢地喊了声。

　　程雅惟转过身，看他从车上下来。

　　周邵宁走到程雅惟身边，问：“蛋糕怎么办？”

　　程雅惟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

　　“你预备让我一个人过生日？”周邵宁的语调陈缓。

　　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跟我一起过生日吗？就我们两个人？只有程雅惟自己知道，现在她的心脏跳得有多快，她的手心也已经湿漉漉一片。

　　“我来B城出差，今天又正好是我的生日，我身边除了一位秘书就没有其他人，你不会让我跟一个男人一起过生日吧。”周邵宁说，“而且我已经帮你和罗姨请了假，有看护在病房照顾她，你可以放心。”

　　程雅惟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堡垒摇摇欲坠。她这一瞬间觉得心里极度混乱，她再想不出任何理由，干脆就一言不发地走开好了。

　　周邵宁根本不给她抽身的机会，她都没来得及迈开一步便给他拉住了手腕。

　　他手掌的温度简直要将她融化。她屏住了呼吸，浑身僵硬。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周邵宁这样坚定又炽热的挽留，真的让她招架不住。

　　“不要逃走。”

　　周邵宁说出这四个字后，程雅惟的世界嗡地一响。

　　“不要害怕我，我还是以前的周邵宁，你就像以前那样对我。”周邵宁说。

　　程雅惟没有用她心底的问题来回应周邵宁，她冷静了许多，只是问他：“我们去哪里？”

　　周邵宁带着程雅惟来到了一家意大利餐厅。餐厅设置在可以俯瞰B城大片夜景的高楼内，坐在露天用餐区，似乎伸手就能触摸到远处的霓虹灯。

　　周邵宁问了一些程雅惟关于面包店工作的事，他很用心地在热络两人之间的气氛，程雅惟也能感觉得到。至少在此时此刻，在他生日的这一天，她不再用那么刻意疏离的态度对待他。

　　看着周邵宁那么认真地对着蜡烛许愿，程雅惟笑了。隔着荧荧烛光，周邵宁睁开了眼睛，程雅惟圆圆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甜，他也跟着笑了。

　　周邵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关掉铃声，让程雅惟跟他一起走到露台边上。

　　程雅惟用询问的目光看周邵宁，周邵宁说：“你看那边。”

　　他的话音刚落，眼前的天空升起了成片的烟火，那些颜色一朵一簇地爆裂开来，缤纷而浪漫，让人无法挪开目光。

　　烟火的温度灼热了程雅惟的心，让她的笑容也变得肆意而明亮。她好开心，有一瞬间，她情不自禁地看向周邵宁，眼里满是惊喜，周邵宁也跟着转过头来看她，两人目光接触间，一朵烟花刚好绽开。

　　在那一刻，程雅惟从周邵宁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之前她没有问出口的，需要勇气来问出口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那几乎是种笃定的直觉。直觉回答她，没错，周邵宁喜欢她。

　　“这是你安排的？”程雅惟问周邵宁。

　　周邵宁笑了声，“不是。只是碰巧知道。”

　　露台很广阔，不少食客围聚在这里看焰火，四面的气氛都很甜蜜，都很美好。

　　程雅惟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一瞬间，她几乎高兴地难以自已，好像也跟着那些焰火一起飞上了天。她难以置信地在心里大喊了好多声“他喜欢我！他喜欢我！他居然喜欢我！”。

　　这样用力的喊声让她的心脏鼓胀地发疼。

　　而不管她看到的一切有多美，她都始终记得她对罗昕惠的承诺，就如同焰火的轰鸣声，时刻在她的脑海中回响。无论如何，程雅惟在此时此刻已经觉得十分幸福和满足。

　　吃完饭，周邵宁问程雅惟明天是不是要上班，程雅惟说是，周邵宁便答应送程雅惟回医院。

　　两人好像都各有心事，但面上却都掩盖着笑意。等到了医院，周邵宁说要上楼看罗昕惠。

　　电梯里，程雅惟想起一件事：“我还欠你一份生日礼物。”

　　周邵宁笑了笑，说是。

　　“你想要什么？”程雅惟问，其实问完她也觉得这问题有点滑稽，周邵宁想要什么要不到，这世上大部分的东西都明码标价着。

　　“先欠着吧。”周邵宁说。

　　“过了今天就无效了。”程雅惟故意说。

　　周邵宁看了她一眼，认真想了想，说：“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还不知道，你只要说一个‘好’字，礼物就算送到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还有下次再见的时候，程雅惟犹豫了一下，说：“好。”

　　两人一起走进病房，没想到病房里还挺热闹。床边一共坐了四个人。周邵宁的父亲周建岳，母亲钱碧云，女朋友费思阅，还有一位周家的司机大叔。

　　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进门的两个人看过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程雅惟愣在原地，周邵宁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倒神色自若，往里头走，嘴上叫着“爸、妈、平叔”，到了费思阅那儿却只是点了点头。

　　程雅惟也赶紧上前挨个打招呼。她的眼睛根本不知道往哪儿放，既不敢望罗昕惠，也不敢望钱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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