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拯救大厨

　　没人想吃饭。

　　谁都有一股闷气憋在心里。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沉郁的气息，温度骤降，冷飕飕的。

　　一碟碟热菜冒着冉冉热气，朦胧的白气遮住几人的面容。似屏障面纱，让人看不清彼此。饺子猫躲在唐岚卧室，再不肯出来。

　　饭桌上只有唐田干嚎的啜泣声与筷子碰到碗碟时的当当声。双胞胎中的妹妹李敏神经粗大、没心没肺的跑来跑去，有时会拉起姐姐李月发出尖细的笑声。

　　唐愉身体绷直，不然西服扣子会崩开。他脸色涨红，指桑骂槐的数落某位唐姓女孩。

　　唐优翘着手指，假模假样装优雅，筷子在热菜里翻个不停，折腾着无辜的鸡鸭鱼肉。最后，她甩手丢下筷子。

　　木筷砸在桌上，叮当作响。

　　唐优撇着嘴，语气轻讽，“全都是大鱼大肉，想让我胆固醇过高吗。”

　　“鱼肉没有太多脂肪的，”唐柯挑了一块鲤鱼尾巴上的嫩肉放在唐优碗里。“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鲤鱼尾巴上的肉，说是细嫩有嚼劲。我听人说，鱼肉对身体最好，既美容又——”

　　“——你懂什么，”唐优将鱼肉拨到桌面上，“现如今讲究的是低脂绿色有机食物，鱼肉脂肪再低，那也是肉。哦，我忘了，大姐平常都是听别人说的。人云亦云，难免记错。”

　　细腻洁白的鱼肉丢在红褐色桌面上，热气渐渐消散。鱼肉变得死气油腻，再不复原来的灵巧清爽。

　　“小妹的嘴还是那么利，”唐愉当着唐柯的面不客气的大笑出声，脸上的肥肉一直颤个不停。唐田看到老爹大笑，也跟着哈哈笑。李家姐妹同样笑出声，连带着唐优也笑了。

　　他们都在笑，好像桌上的鱼肉是供人取笑的滑稽小丑似的。

　　唐柯脸色微变，迷茫的盯着手里的鱼肉。她的手没了力气，手心里的筷子逐渐倒下来，一头歪倒在桌上。

　　唐岚怒气满槽，握着筷子用力敲击桌面。嘭嘭嘭的响声引来侧目，她眯着眼睛，笑容灿烂，“小姨，你知道简一鸣吗？”

　　“谁？不出名的人我可不会认识。”

　　“那你知道沈括吗？”

　　“不知道，”唐优怒问，“专拿我不知道东西问我，你故意的吧。”

　　“简一鸣是提出绿色有机食物，提倡食品安全法。三次成为国会主厨的人。”唐岚慢条斯理的吃掉嘴里的青菜，“原来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那么推崇健康生活的小姨会了解简一鸣一点的。”

　　“你吃鸡蛋还会过问下蛋的母鸡是哪一只吗，”唐优撩起卷发，指根处的钻戒耀眼刺目，“简一鸣我当然认识了，只不过没想到小岚也会关注这些，看来跟大姐还是不一样的。”

　　“小姨真的认识简一鸣？”

　　“当然，”唐优双手环胸，说，“不就是提倡绿色食品，还当过国会主厨的人。”

　　“小姨你还真信了？我骗你的啦，”唐岚善意的微笑，“我跟我妈都不了解所谓的有机食品，又怎么可能知道提倡食品安全法的人是谁。小姨刚才不是还说我妈不了解吗，怎么又那么相信我说的话。”

　　唐优反应过来自己被耍，恼怒的目光转到唐柯身上。“大姐，你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当面戏耍埋汰长辈，简直没教养。”

　　唐岚冷笑，“我妈怎么教育我的，不需要你过问。我——”

　　“——岚岚，饭要凉了，”唐柯不咸不淡的说，神色平静淡然。“小妹多大的人，还跟孩子计较。”

　　唐优勃然大怒，“一二十的人了哪是什么孩子！”

　　“你是岚岚的长辈，她再大，在你面前也是孩子，”唐柯挑了一块鲤鱼尾巴处的嫩肉放到她碗里，语气加重，“小妹，跟个后辈争执，也不怕掉价。”

　　唐优被堵的脸色铁青，愤愤然的埋头吃饭。

　　唐愉扫视一圈，夹给唐柯一块酱排骨。“大姐，来吃排骨。”他瞟了眼唐岚，轻笑道，“大姐你看了前几天发到网上的视频吗？那里面做菜的小姑娘跟岚岚长的还真像，要不是知道岚岚不会做饭，我还真以为就是她。

　　不过，我说啊。那小姑娘年纪轻轻不学好，学那些个轻浮女子上电视。你是没看到下面的评价，我都没脸说。”

　　“现如今啊，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往上边跑。什么主意都能想出来，就是前几天，不还有一个小姑娘为了上电视跟人家领导睡。啧，你看我这嘴，在小孩子面前说什么。”

　　“二弟也知道不能在孩子面前说，”唐柯眼神凛冽，面上却无一丝怒气。“上至王侯将相，下到平头百姓，那个不吃饭。人呐，最要紧的不就是吃吗，二弟，你说说，人最重要的是不是吃？”

　　“当然是吃最重要了，”唐岚插嘴，被唐柯甩了一眼刀后偷笑着低头。

　　“大姐说的对，”唐愉呐呐的接话，“可我们谈的是上电视的小姑娘，她——

　　“——人能上电视说明人家有本事，有些人想上还上不了。”唐柯不紧不慢的说，“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失业。唯有厨子不会，为什么啊，还不是吃饭最重要。

　　对了，那位凭厨艺比赛上电视的小姑娘就是岚岚，得了五千块钱几箱名贵白酒呢，还要去参加国家举办的什么……什么来着。”

　　“厨神争霸赛的安市市区比赛，就在三月份举行，”唐岚难掩激动的说。

　　“对，就是这个安市市区比赛，”唐柯夹了一根青菜放在唐愉碗里，“国家举办的，二弟，你说这么大消息能不上电视吗。还有啊，你也该学学小妹的饮食理念，吃些素的，总吃鱼啊肉啊，小心胆固醇过高。”

　　唐柯又转向唐优，“小妹，虽然像兔子一样吃草是现在的主流，但也不能让自己吃成一个排骨。”她瞅了眼唐优厚厚粉底下的黑眼圈与粗糙肌肤，“你看这脸，比我还老。你在大公司上班，本来就累，再不吃好，那不苦了自己。”

　　唐岚支起耳朵细听，放佛听到有东西碎掉的声音。

　　喀嚓喀嚓。真是悦耳到爆。

　　唐岚暗地里朝母亲竖起大拇指，三言两语戳中两人痛脚，语气还特委婉客气，简直到了兵不血刃的境界。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没动几筷子，小姨就带着双胞胎姐妹仓促离开。二舅紧随其后，慌里慌张的。

　　客厅很快静下来，残羹剩饭堆在桌上。

　　香气不再，温度冷却，乱七八糟的食材混在一起变得僵硬油腻。李敏打开的电视机还在播放最新的一部偶像剧，欢快的笑声衬出客厅空洞死寂的氛围。

　　唐柯坐在桌旁，手指神经质的摩擦着衣角。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别处，不言不语。

　　唐岚看的心酸，急忙跑到厨房端出一杯茶，“妈，你喝茶。妈，你累了那么久，我给你捶腿。妈……你别不理我。”

　　“行了，晃来晃去的我头晕，”唐柯摊开手，望着指腹上一道道伤痕。“他们两个还小的时候，常常跟在我后面要吃的。高粱秆，玉米秆，还有紫黑色的龙葵果，栽秧泡、金樱子。

　　烤蚂蚱，烧蜻蜓，炸知了。”她勾起晃神的笑容，一寸寸抚摸粗糙指腹，“我们那时候不用面粉黏知了，用的是蜘蛛网。面粉很贵，怎么会让你瞎浪费。我就只好用蜘蛛网，缠在棍子上，一粘一个准。

　　还有啊，家里呢。长着一种野茶树，它长的很快。一些不像花又不像果的叶子在茶树生长时就会变成肉质的叶团。胖胖的，厚厚的。

　　就跟现在的苹果片似的，但比青苹果还要清脆爽口。很香很甜，里面的水分也很多，不过这种叶团很少，家乡人多，总是不等它长大就会有人摘走。

　　现在有钱了，以前的小玩意再也不吃了。弟弟妹妹也没怎么聚过，”唐柯轻声叹气，“有钱了，人心就开始浮躁，以前再宝贵的现在都不稀罕了。”

　　唐岚从背后抱住唐柯，下巴抵在她肩头。“妈，改天我们去外婆家吧。”

　　“回去了也没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心情，”唐柯轻轻挪开唐岚的胳膊，起身收拾碗筷。

　　唐岚跟着收拾碗筷，时不时瞟着唐柯，揣揣不安的问。“妈，还是不愿我参加厨艺比赛吗？”

　　“我愿不愿意，你不都会参加吗，”唐柯打断她要说的话，扭过头，语气别扭，“再说，我话都说出去了。你要是不去，我不成撒大慌的人了。”

　　“妈，你真好。”

　　“少来，”唐柯粗声粗气的说，将她推出厨房，“毛手毛脚的，别来打扰我。”

　　唐岚点头应道，不自觉笑出声。回到卧室，饺子猫闷闷不乐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哑着嗓子喵喵叫。唐岚的好心情瞬间消散，心疼的滴血，又检查一遍饺子的情况，发现没多大伤，只是受惊后才安心。

　　啧，她应该再重重的打几下熊孩子屁股。

　　唐岚拿着镊子清理笔记本键盘里的薯片渣，直到脖子酸痛，手腕逐渐僵硬，键盘里的薯片也没有全部清理出来。她开始考虑，是否要换一个键盘。

　　床单要重新洗，阳台地板也要拖。

　　唐岚琢磨着如何加快清洗速度，衣柜最深处忽然传来手机铃声。怕熊孩子玩手机，她可是特意将手机藏到衣柜里。

　　来电显示为白凉，唐岚挑眉，心生疑惑。这还是他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

　　【白凉，你找我什么事？】

　　白凉愣了一会，语带歉意，【抱歉，打扰到你了。】

　　【没有，我就是奇怪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唐岚抽出床单，团起来扔到洗衣机里。【准备年货了吗，你过年要到白老先生那吗？】

　　【还没有准备年货，】白凉平缓的音速因手机电波而带点沙哑低沉的磁性音质，【就是……想到那次你说想吃咕噜肉，我就……多做了点。】

　　唐岚眉眼弯弯，坏笑着说。【哎，我说过想吃咕噜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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