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爱一次

　　猛地睁眼，靳城在床头柜胡乱地摸索着，找到手机后一把抓过。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几乎是凭着本能——他摁下不知什么时候背下的号码。

　　电话那头是冰冷的“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录音。

　　空号？靳城混沌的意识才开始清醒，对，他回到了七年前，叶曈还没出事，那个电话现在还不是她的。

　　在通讯录里翻找她的号码，黑夜里屏幕的亮光刺得他双眼酸痛。

　　几乎是立刻，电话接通了。

　　“喂。”耳边传来她略显冷淡的声音。

　　明明是半夜，她竟然没睡？处事一向果决的靳城，这次心思绕了好几个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喊“叶曈。”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他只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靳城听着，忽然觉得满足，只要她没有躺在病床上，只要她还活着，那就一切都好。

　　最后是叶曈挂断了这段心思各异的通话。

　　你说半夜，为什么她没睡？她睡了，却又醒了。好不容易停息的梦魇，却随着靳城的到来再次侵扰她。

　　已然是深冬，她的睡衣却是汗湿的。回忆有多痛苦？大概是一想起她的眼就会酸痛，却也流不出泪吧。

　　看着桌上叶曈递过来的文件，靳城的太阳穴紧了紧。打电话说是有急事，把他从公司叫回来，是要做这个？

　　沉着脸看了眼叶曈，靳城觉得失望，因为她的不懂事。

　　“我觉得我们应该把事情说清楚，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她亮出了她的底牌，他们的婚姻，来换一场能和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谈。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就一次。那天在咖啡店里，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她先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震动的手机打断。接完电话，他的脸色更差，看来是工作上出了些问题。

　　靳城没有耐心再听她为自己辩解，只问道，“那咖啡是不是你故意撒她身上的？”

　　“是。”叶曈被他这么一问，先前相好的说辞竟然一时都用不上，只好结巴着解释，“但是……”

　　靳城冷冷地瞥了眼还结巴着的叶曈，眼里的冷漠和不耐让叶曈心头一凉，而让她更绝望的是他接下来的话，“那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是对的？”

　　所以，只要她泼了林潇咖啡，那么她先前对自己的嘲弄，她嚣张地告知破坏自己家庭的计划，这些的这些，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了？真正算数的，是人。

　　倘若被泼的是自己，他便会相信她林潇是有苦衷的了吧。

　　眼看他要出门，叶曈一把抓住他的手，“别走，就给我半小时我把事情说清楚，离婚协议我也放这了。”

　　这句话显然起了效用，靳城嘴角挂上冷笑，她竟然起了离婚这个念头，而靳城也没想到看到那几页文件时心情竟然会很差。

　　差到他几乎坐不住地想走。

　　靳城的脚步停了下来，叶曈抓紧时间，开始了他们结婚或者说大学毕业以来说了无数次的解释。

　　“当初林潇是自己打算出国的，我没有逼她，我又怎么能逼得动她？”

　　“我从来没有针对过她，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会相信我。”叶曈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还带着低不可闻的哽咽。

　　想起林潇出国前来见自己时，叫自己别怪叶曈，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到现在想起来都让他胸口发闷。那时，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没能留住。

　　靳城的脸色自然不好，不由得冷下声，“林潇的事你说够没有，我有自己的判断，你当初做的还不够吗？”说罢，像是厌烦了，扯过桌上的那几页纸，没有一丝犹豫，刷刷地签上了名。褪下手上的戒指，连带着离婚协议书，一并扔给她。

　　“我可以走了吗？”至始至终，靳城都十分冷静，冷静地开始，冷静地结束。

　　他的不耐烦和干脆，让叶曈的脸色灰败起来。她的嘴唇抽搐着，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电话又响了，因为城西那块地，靳城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眼看着靳城又打算走，叶曈终于失去了控制。双手扯过他的身子，“我们认识了十三年，十三年！你和林潇不过才认识多久，啊？多久！我的为人你不清楚？还是只要事关林潇，你就什么都听她的了？”

　　叶曈涨红着双眼尖叫，歇斯底里的样子完全没了平时的“听话懂事”。

　　感受到她抓着自己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靳城还是选择从她怀中将手臂抽出，起身就走。叶曈也小跑着跟到玄关，她似乎是冷静了，冲他绽出个温柔平顺的笑容，只是配着通红的眼角说不出的别扭。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他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躲开。她手指凉得出奇，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你不爱我，就不该娶我的。”

　　说罢，没等他回应，叶曈已经收回手，轻轻将门带上。

　　那几个电话，不是林潇打来的，还会有谁？他们合作的城西那块地的事，频频出错，他怎么会看不出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看不出？大概是林潇她有自己从未有过的东西吧。

　　另一头的林潇，拢了拢滑下的发，深陷在背后的沙发里。十年前，她能从叶曈那里抢来靳城，那么现在，也能。想起几天前叶曈的失态，林潇不由冷哼，她还真是蠢，事关靳城就乱了方寸。那杯咖啡泼得倒也真是及时。想到正匆匆赶来的靳城，林潇嘴角的讥笑越来越深。

　　叶曈终于不再压抑着自己，蹲在桌角嚎啕大哭起来。看见如今的林潇自信干练仿佛周身都带着光，她自卑。在外人眼里，林潇与靳城才更登对。

　　混着眼泪，叶曈竟然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嫁给他而舍弃她的工作，她的一切？

　　想起他为自己戴上戒指的那一刻，那时候好像是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刻吧，如今想来，只剩讽刺。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眼泪都流干了，只是还不受控制地抽噎着。叶曈站起身，身体一阵酸软，差点又没摔下去。想起自己还怀孕，叶曈咬牙撑着桌角。手终于不抖了，叶曈拿过笔，在页脚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从没想过，她会和他离婚。

　　这场关系，她爱得毫无保留，却也卑躬屈膝。

　　客厅的吊灯将她的脸衬灰白，环顾四周，房子是极简的欧式风格。茶几沙发电视柜极有质感，却显得线条凌厉。精致大方，却始终少了家的温馨。

　　她记起两人刚定下房子要装修，他总嫌她买的东西小家子气，不够大方。于是这里的东西，几乎都是他做的主。

　　搬过来住时，她的东西几乎都被丢光了，不管是她用的东西，还是她这个人，总是不能入得他眼。

　　从床底下拖出她悄悄藏下的旅行箱，这个箱子陪伴着她读大学，找工作和所有没有他的时光。

　　因为他极少带她出门，是以她的衣服真是少的可怜。而这个“家”里，她的东西就更少了。洗手间里的毛巾，牙刷，口杯，都是情侣装，还记得他嫌弃了许久。而她呢，则是怀着种幼稚的心思，好似这样他们就是心贴心的一对了。

　　现实总能让她清醒。叶曈弯腰一一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垃圾袋里。这样，他就高兴了吧，终于解脱了不是吗？他也该去追求真爱了，而自己这种他眼里的恶毒女配，也该离开了。

　　将家门所有钥匙放在桌上，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提着垃圾袋，叶曈合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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