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爱一次

　　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林潇的热情他没回应；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听医生的话放弃叶曈。他没有时间思考，他只知道他的工作很多，他要工作。

　　可从前那盏无论多晚都会亮着等着他回来的灯没有再亮过，那个人也没有再醒过来。

　　他不肯吃她走之前放在冰箱的食材，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她的影子。他们一起共同生活了那么久的房间，却没有留住她一丝的气息。记得好像是他们离婚那天，他气得叫家政把这里里里外外都清洗一遍。

　　他没有给她买过一件礼物，他给她买过的，好像只有戒指。她却给他添置了很多东西，而那些东西，却在他一气之下叫人收拾收拾丢掉了。

　　他开始懊恼那天的冲动。

　　他给她办的卡整整齐齐地摆在卧室的抽屉里，还记得两人结婚之前，她还在工作的时候，她和他眼中的那些女人没什么不同，也喜欢买包，买衣服，买化妆品。可结婚之后，他给她的卡，她却从来没用过。

　　将脸埋在枕头里，却嗅不到一丝属于她的气息，卧室他已经很久没让别人进来了，里面她以前常坐的椅子已经蒙上一层薄灰。

　　为什么，她要离开自己的时候可以这么彻底？胃开始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他无比地怀念那杯她端来的白开水和递过来的胃药。

　　他的思绪越来越混乱，他已经分不清，到底他怀念的是有序平淡的生活，还是那个给他这一切的叶曈。

　　她明明很有可能醒过来，医生却说她没有求生的意志。为什么她不想醒来，为什么，就因为孩子没了吗？

　　说起孩子，他忽然想起那天加完班，他在桌上看到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各样的名字，都是她给孩子取的。那时候他是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是嫌她名字取得不好吧。他清楚地记得她的神色，从被他发现那张纸的羞涩转为黯淡。

　　后来，她一个人躲在卧室听轻音乐。她称那为胎教，从前他总是不太喜欢她的小题大做，她才怀孕多久，孩子都没成型呢，就开始胎教。她总是那么喜欢自欺欺人。

　　她那么期待的孩子，却没了。如果能生下来，会是像她呢，还是像自己？

　　他忽然很想她，想看她还能笑能生气的样子。他翻遍了整个家，却找不到一张相片。她好像真的离开他了，不留一丝痕迹。

　　翻开高中的相簿，里面的合照有他和朋友的，他和林潇的，甚至有他和校门口保安的，却去独独少了她。

　　感觉身子有些脱力，他瘫坐在客厅的地上。不甘心地一遍遍确认，却一遍遍地绝望。忽然，在一张照片里，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照片里他和林潇笑得灿烂，在他们身后，她独自站在圆形的花圃旁，朝他张望着。因为距离太远，几乎看不清面貌，可他却能肯定就是她。

　　记忆如挣脱牢笼的猛兽，不受控制地乱窜起来。

　　那天，高考完后大家一起庆祝，也就是那天，他正式和林潇告白，那张照片就是那时候拍下的。

　　聚会结束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寥寥几人。就在他送走林潇后，她悄悄跟了过来。场上已经没有一个女生了，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熬到这么晚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能不能和她合照一张，声音小得他几乎听不见。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想象出她脸涨得通红的样子，那时的他，却觉得她扭捏做作。

　　在别人面前明明那么开朗，到自己这却做出一副内向的样子，何况她因为他针对林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是怎么应对的来着，好像是说自己不爱拍照就走了吧。想着想着，靳城控制不住地大笑，泪水却渗出眼眶，你说你，叶曈你怎么就这么贱呢，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喜欢他？为什么结婚了又要走？

　　就算他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逼走林潇，就算他知道她曾欺负林潇，他却悲哀地发现，他想她。

　　想她那双看见自己便会笑的眉眼，想她的唇，想她的双手，想她的一切。甚至想到他把留有她身影的照片放进钱包的夹层。

　　他想起她的初吻，她的初吻拜他所赐，算不上美好。毕业之后，他们很巧地成了同事。她总是偷看他，还有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不不会发觉。他厌烦她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当时他就想，叶曈这个人，就算读了大学也没一点长进。

　　在一个庆功宴，他们几个喝得大醉，他记得好像是有人对她献殷情，意图明显得不像话。而叶曈竟然没有拒绝，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把扯过叶曈就吻了下去。

　　具体的滋味，他早已经忘了，或者说没放在心上。他只记得叶曈的唇和泛红的眼。也是，那时的自己酒气冲天，那个吻能美好到哪里去。

　　后来叶曈躲着他，不敢再看他，像是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才开始不耐烦，决定对她“负责”。没有表白，更像是一个通知，他知道叶曈不会拒绝。

　　于是，他们开始了名义上的交往，同居，到最后结婚。

　　是啊，他为什么要抛下比赛来找她，为什么重生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看她，为什么不肯撤下病床上她的呼吸机，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和她同居，为什么要和她交往，为什么要吻她。

　　尖锐的刺痛袭来，靳城从床上坐起身。明明是深冬，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掌心里那张照片已经被捏得变形，一切又是否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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