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苏砺,你大爷——
如此明朗的光线下,高大挺拔的男人那深邃刚毅的面孔一览无遗,漆黑的鹰眸中有着溴深的颜色仿佛夜幕深潭,又冷又沉,密密匝匝,连光阳都浸不透。
瞧着对方一脸喜怒难辨,白歌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讪笑着正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却听男人出声道:“你懂治医术?”
白歌川一愣。
艾玛!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她眸色一凛,肃然拍胸脯道:“包治包好,业务熟练,上能治病,下能验尸!”
“……”
“不是我吹,用过的都说好。”
要是能开口,他们一定会说好的。
“体验一流,非一般的享受。”
开颅破肚,自然非一般的享受。
“至今未收到一条差评。”
因为都死透了。
“不是……”白歌川终于皱眉,小声嘀咕了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又不专业做营销的。”
站在苏砺身侧的青年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便察觉到身侧凌厉的余光扫在自己身上,他连忙轻咳一声噤声,但再次看向白歌川的视线,却多了几分玩味。
刺目的阳光下,银色的薄甲反射出幽幽冷光,男人腰间系着藏青色的佩剑,浓长黑发高高束起,露出清晰的面部轮廓,好像夜色中湿润的雾气。
或许因为常年纵横战场,男人周身笼罩的肃杀感,即使在这明晃晃的阳光下都让人觉得冷。
白歌川想,要不要说个笑话助助兴。
接着,她就听见眼前沉默许久的男人终于开金口轻骂了两个字。
“刁滑。”
“……这不是刁滑,是‘配合’。”她据理力争:“所谓坦白从宽,我在争取三王爷的宽大处理。”
“哦?你想如何‘宽大’?”玩味的调子,自然不是苏砺。
白歌川从很早开始就注意到了苏砺身边的这个男人,不与其他人般身着薄甲,男人穿的很轻便,右眼角下有一颗醒目的美人痣,眉目间不像个战士,有几分风尘美人的味道,腰间的佩剑更像是件玩意儿而不是凶器。
但白歌川最在意的,是这男人从头到尾,一直毫不掩饰地盯着她。
那目光三分深意掩盖在七分笑意下,只给人一种感觉。
轻浮世故。
一点都不像军人。
因为工作关系,她常年在警队里跟那些男人混在一起,训练有素的人民卫士可不是这个调调。
思及此处,白歌川脸上露出笑意来:“所谓宽大,便是不受皮肉之苦,不受食不果腹之饥,让寨子里的人一腔热血报效祖国。”
青年闻言挑眉:“想得挺美。”
白歌川眼尾扫过苏砺,笑眯眯道:“接受压缩点福利。”
那青年闻言又愣了一下,继而露出好笑的神情,却没有对白歌川说话,而是侧脸看向苏砺:“果然很特别。”
什么意思?
白歌川也跟着看向苏砺,谁知对方当做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开口:“绑起来带回去。”
“是!王爷!”
“……”
“喂,苏砺,我们再谈谈——”
“苏砺——”
一直到下面的士兵一额头冷汗地麻利地将白歌川捆走,甘哲唇畔的笑意方才收敛了些,眼神却依然有些幸灾乐祸:“难怪你的人三翻四次剿匪不成,这女人棘手,不过倒有点可爱。”
“怎样,”见好友不语,甘哲主动往跟前凑了凑:“要是吠陀古玉的碎片真在她那里,届时她拿玉跟你要求‘宽大’,你是要玉,还是要治宁宁的病?”
“或者你真的觉得她能治得好宁宁的病?”
漆黑的眼珠闻言终于动了动。
甘哲觉得无趣,“啧”了声换了个话题,只不过这次声音压得更低了:“想要沈家小少爷命的,看来和那晚对你下手的是同一人。莫非那件事,泄露出去了?”
谁知,对方竟“嗯”了声,“我放出去的。”
“你……你故意放出去的?”甘哲意料不及,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因果,一向伶俐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拐过弯来:“所以你才这么笃定……啧啧,赶尽杀绝啊。”
“阿砺,”他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膀,后者看过来,就看到好友脸上明晃晃的泪痣和嘴角占便宜得逞的笑意:“不错,够狠,有为师风范。”
“……”
男人轻浮的尾调在最后陡然拔高——
“操!下手轻点兄弟我断子绝孙老了你养?”
那厢,白歌川和青越以及另外五个山匪被收进同一辆囚车里,她有些困惑。
苏砺此番行动显然是成竹在胸,不然也不会连囚车都准备好了。但就只带了一辆囚车?那其他人是要走着押下山?
莫非因为她是主犯,青越和剩下几个是重犯,所以苏砺给他们的待遇比较特殊?先押先审?
一想到那个油盐不进铜墙铁壁似的男人,白歌川就有些牙疼。
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山路又颠簸得厉害,白歌川在囚车里被颠得东倒西歪,手腕被粗粝的绳子磨得火辣辣的,屁股更是疼得厉害,她挪了好久才把自己固定在角落里稍稍缓解了些。
山路崎岖,转眼就走了半日,眼瞧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依旧还在深山里转悠,车队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木板什么做的,这么可以这么硬?她尾椎骨要碎了……
白歌川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前方骑在黑色骏马上的男人那置身事外的背影,那背影骑得极稳,纵使这样颠簸的路,依旧好像一棵将根深深扎进土地里的树。
白歌川默默看着,心中气血翻涌。
青越挪着凑上来:“老大,我们怎么办?”
她刚要开口,谁知马车刚好颠过一块凸出的大石头,身体一轻,骤然狠狠落下——
“靠!”
任白歌川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暴躁了——
“苏砺,你大爷——”
这一声,喊得响遏行云,囚车顿时停住了。
后面有几个士兵走路分心没停稳,撞上了前面的人,瞬间人仰马翻哀叫连连,好大的动静。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骑马的身影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走得很稳。倒是那个身影侧后方的另一个男人,别有深意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暧昧,侧身对苏砺说了些什么。
白歌川看到那个雷打不动前进的树一样的背影终于“律——”地一声拉住缰绳,调转马头。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