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 之 孤雏

作者:韩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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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相逢(一)


      纵然万般不愿,阿古叔仍是信守诺言带我上山。

      猎狐不比其它,必须要进入山林腹地。然而山林腹地通常树木高大茂密,也较多凶猛的大型野兽出没,甚是危险。带着两个十岁小儿同行,阿古叔今日格外谨慎,一路上耳提面命,不准我和桑吉出任何差错。

      到了狐穴附近,阿古叔便不再让我与桑吉靠近,他仔细查探,在离狐穴几丈远的距离,找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让我与桑吉就地而坐。而他自己则单独前去布置猎狐的陷阱。

      我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知道阿古叔这么做只是不想让我们两个孩子冒险,便也不违逆他的意思,乖乖地坐在原地等待。

      静坐下来,我脑中不禁浮现起昨日与娘谈话的场景。“有另一半玉石的人是否就是我从未见过的爹? ”明知道不该问的话仍是忍不住问出口,娘一如所料脸色大变。

      她静了很久,却终究没有发怒,好半晌才微微哑着声音语重心长地开口,“缨缨,娘知道你打小就想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也有个爹。这件事娘从不提及,甚至也不准你提起,你心里有怨也是应该的。关于爹的问题你六岁时候问过,当时娘不答你,现在也一样不能回答。人活着,有时候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来得轻松,来得幸福。娘有娘的苦衷,你还小,娘不期望你能全然理解。娘只希望你心里能明白,你是娘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娘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这是第一次我提及这个问题,而娘愿意回应。虽然仍不知道那个赋予我生命的男人是谁,心里难免遗憾,可是我也明白从今日起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昨日的一番谈话已经是娘的底限。

      从我出生起身边就只有娘,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简单清贫却也快意舒心。既然以前没有爹我们可以过得很好,那么以后没有爹我们一样可以过得幸福。我想着嘴角不禁弯起来。

      “啊——”突然一阵尖叫,坐在的身旁的桑吉“蹭”地从地上窜起来,一脸惊恐,口中不住地大叫,“有野兽!有野兽!”

      我闻言连忙站起来,戒备地看向方靠坐的地方。一足高的茂密草丛中的确有东西在动,可是看不分明。小到能被草丛轻易遮住,就绝不会是极为危险的猛兽,最多不过是蛇虫鼠蚁,或是兔儿狐狸什么的。

      狐狸!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想到自己可能有的好运我就忍不住双眼一亮,不理会一旁的桑吉连声劝阻,整个人凑上前伸手就去拨草丛。

      一袭雪白的皮毛赫然出现在眼前,不但是一只狐狸还是极少见的小白狐。全身皮毛雪白不带半点杂色。我心中大喜,双手利落地一探,揪住小狐狸蓬松而柔软的尾。小狐狸被我扯痛,再加上心慌,转过头就张口咬我的手。狐狸的野性虽不比豺狼虎豹,但是尖利的牙齿也不容小瞧。狗急跳墙,为了求生小狐狸嘴下可不留情,锋利的牙齿几乎全部没入我手中。伴着汩汩流出的鲜血,尖锐的刺痛自右手蔓延至全身,我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连心跳也停止了。可是凭着心底的意志,我死撑着不放手,反而加重力道一面捉紧狐尾一面试图将小狐狸向自己的方向拉,想要趁这双手脱力之前能以身体压制住这奋力挣扎的小东西。

      小狐狸大概没料到咬了我之后我不仅没放手反而捉得更紧,一是也慌了神没了主意,便对着远方呜呜呜的嚎叫起来。

      僵持了一阵。毕竟是体力悬殊,小狐狸逐渐耗尽了力气就要被我拽到身下,满心的喜悦让我几乎忘记了伤痛,一心只想着快些将这天赐的礼物捉到手。我虽兴奋却不敢稍有疏忽,狐狸虽比不上虎狼凶猛,却是畜牲界最狡诈的动物,不到最后一刻切不可疏忽大意,以免前功尽废。

      半尺,五寸,三寸,两寸,一寸,眼见小狐狸已经被拖到身前,大局已定,我一身子猛地一抬毫不犹豫地压住它仍然扭动的身躯。我慢慢放松手中的力道,脸上露出笑容来,仿佛已经看见今年冬天落雪的时候,娘披着美丽的白色狐裘冲着我温柔地笑着。

      正要松口气,突然听见前方一声尖啸,“大胆,快放开我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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