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暮城

　　2013年，秋
　　从里面拉起门将之锁好，顺着店中一侧的台阶上到二楼，顺带一本书，一杯咖啡。
　　大学后留在这座县城当了一家小书店的老板，赚的钱勉强周转的开，却也只称得上是不会露宿街头。
　　一直很喜欢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一面依山，一面傍水，与千年不变得长河隔着一条马路，两两相望，说不出的落寞。
　　每次在夜幕下靠在落地窗内侧，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总会因为想起河中沉浮的亡灵而变得更加淡漠，这个城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化作这弯弯曲曲河中的一条亡灵，在河水中不断沉浮，仰望天空，表情冷淡而无情。
　　当第一百辆汽车从眼前驶过后，拿起凉透的咖啡凑到嘴边，一口喝尽，转身去洗杯子，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坐在这里，等待一百辆汽车从眼前驶过，何况也不会有人在意。
　　在这种时光匆忙飞逝的城市，太多事情的发生已经把每个人都磨合的麻木不堪，谁都不会愿意无原多认识一个陌生人，因为陌生人给他带来的麻烦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实在这样的城市里，很难感受到所谓的快感，就像现在我正在洗碗，温热的水让浸泡在池子里面的双手格外暖和，在这个时候很难让人想到享受，尤其是那些用过的水流进下水管道的时候，心中一定已经下意识地算出这些水的价位，然后痛骂一顿自己的奢侈，弄得自己好像不用水也能活似得。
　　重新落座回二楼仅有的一个二人沙发，托着下巴看着玻璃茶几上一盘朽烂的苹果，露出的表情比烂苹果还难看。
　　一直以来吃东西就很挑剔，对水果这类东西到了成年以后一般都不会沾染。因为格外懒惰，所以除了有人送水果来，我都不会刻意出去买。因为既不会挑选，又不喜欢清洗削皮这样繁琐的动作。所以除了买菜，我几乎足不出户。就是去买，也是到附近菜市场里买高价菜，其实不是不知道超市里卖的会更便宜些，更不是因为有钱烧的，何况我是真的没钱，只是每次想起那种人声鼎沸的吵闹，太阳穴就疼的要命，弄得整个人都格外憔悴。
　　鲜少有人知道我的去向，一是学生时代太过透明，二也是因为自己刻意回避，有时只是单纯不想听他们说起过去的自己，因为对于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只是过去式，和现在毫无关系，所以作为现在的自己，也应该和他们毫无干系才对。
　　不过偶尔也会有漏网之鱼，无奈招待那些非亲非故的人，还总会被顺走一本新进的书，每每想起，实在无奈。
　　很多人说我没心没肺，□□群一直挂着，万年潜水党怎么叫也不出来，伤透了一群兄弟们的心，我一边赔笑一边应答，一个情商万年不破一百的人被说上一句没心没肺都算得上是称赞。
　　十点的时候没有打进来的电话，将手机直接关机，身子自然倒向一侧复又平躺下来，嵌进沙发里，像是刚被人剔了骨头，只剩散肉。
　　这座县城虽然所属一线城市之内，却不如城里喧嚣，十点之后，安静了许多。
　　入秋后的城市难免会有秋虫打扰，让人总会产生那虫子叫了一晚上的错觉。事实上虫子也不傻，叫一晚上的一定是某人在做梦。
　　一年前买下这两层房的时候，之前租房的人忘了带走墙上的挂钟。挂钟通体白色，一直很喜欢。
　　每天听着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入睡，像是无意似的催眠，其实就算不听，也未必就睡不着，只是单纯欣赏时间流逝的声音，悄无声息，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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