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主陆小凤）落花不知归

　　当日在阎铁栅灵堂，孙秀青长剑直指西门吹雪时，她看向后者的目光十分复杂。
　　愤怒，不解，悲痛，但更多的是对男子的的恋慕。
　　——对杀师仇人，杀兄仇人的恋慕。
　　哪怕独孤一鹤的尸身就停在后院，就算她刚刚得知峨嵋灭门惨迅，她却选择站在此处，痴痴的看着冰冷的白衣男子，大颗大颗泪水划出眼角——
　　她如此悲伤，悲伤到甚至于拿不稳手中的剑。
　　霍天青冷哼一声，和陆小凤一样将孙秀青神色收入眼底的男子对此嗤之以鼻：“愚蠢。”
　　他对陆小凤与花满楼微微颔首：“两位自便。”
　　“陆兄。”
　　并不知晓发生何事的花满楼轻轻擦去颊上清浅血痕，儒雅公子缓缓道：“走吧。”
　　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信息需要确认，没有时间浪费。

　　在场的所人都未想到后续会如此出人意料。
　　孙秀青竟然不顾其余三秀的反对，忘却师父与师兄的仇恨，不在乎接近覆灭的师门，跟着西门吹雪回到万梅山庄。
　　更加讽刺的是，她并没有入住万梅山庄——无论是以客人的身份，还是女主人。
　　所以即使陆小凤在万梅山庄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也没有见过孙秀青，反而听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
　　“小爷的剑掉在了一片树林里，可以帮小爷取来吗？”
　　宫时见陆小凤看似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言，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追着问，遂将手中空碗递还给那美貌侍婢：“多谢。”
　　侍婢福身后接过瓷碗：“请宫公子稍候。”
　　她施施然端着碗出门，三十步过去，凝神聆听的陆小凤又听不见脚步声了。
　　“小爷我现在是陆小凤的朋友，陆小凤又是西门庄主的朋友，那小爷是不是西门庄主的朋友？”
　　“……”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宫时见陆小凤竖着耳朵看向房门没有回答自己，他忽然大声咳嗽：“别看了别看了，红颜知己遍天下的陆小凤连万梅山庄的侍婢都不放过？亏你还是西门庄主的朋友。”
　　陆小凤从侍婢离开房门第一步开始就全神贯注的在心里默数，此时冷不丁被宫时惊醒，偏生又听见后者这番言论，他下意识摸胡子解释道：“我确实不及少卿，还是三十步。”
　　“又有人来了，或许只是路过。”
　　金狐狸闻言摇头晃脑得意洋洋，身后仿佛幻化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晃来晃去：“来人脚步更轻，轻功定然比方才的小姐姐好不少，还有十步。”
　　陆小凤下意识回首——这一次他听见脚步声更晚，更不清晰。
　　房门在陆小凤紧张的注视中缓缓打开，白色的西门吹雪与他手里两炳漆黑的剑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两柄剑一柄藏在黑色的鞘中，古老狭长，带着冰冷的震慑，一如它的主人。
　　另一把则奇特多了。
　　它剑身就是黑色，无纹无鞘，整把剑软趴趴的垂落着不住颤动，仿佛一条真正的蛇，或者一根弯弯曲曲的面条。
　　“你的剑。”
　　西门吹雪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多少起伏，宫时却从中听出几分不悦。
　　前者将那柄面条一样的剑放在榻上：“剑不可轻易脱手，离身。”
　　“小爷的素环！”
　　陆小凤见宫少卿掀开被子坐直腰身，欢天喜地的拿起那把剑，心中正奇怪此剑剑鞘在何处，而后便看见后者把软剑一弯，圈在腰……
　　腰带一般圈在腰间？？？
　　偏偏那人丝毫不觉自己做法有什么问题，还在把软剑一点点勒紧，紧到几乎让人产生他略微呼吸便会被拦腰切断的错觉。
　　“小爷从不让素环离身，这次是个例外。”
　　金狐狸缠好软剑后略微整理衣衫——白色织物上就这样添了一条黑色的带子，乍看上去与普通腰带无异——他把自己又裹回被子里，认真而专注的看向西门吹雪：“但小爷承认不应该将素环脱手。小爷我虽然还称不上一个剑客，只勉强称得上一个用剑的人，可无论哪种都不该让剑离开自己。”
　　后者闻言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你有一柄好剑。”
　　宫时目光落在乌鞘长剑上，细细打量后眸中染上几分赞叹：“不过小爷的素环也不差。”
　　“本是好剑。”
　　“素环很轻，轻的小爷第一次看见它时以为就是一条黑色腰带。你的剑看起来很重，它有多重？”
　　“净重七斤十三两 ”
　　“素环虽然很长，但是它的重量连你的剑一半都不到，它只有两斤一两。等小爷伤好一些，就让你看看它充盈内力的样子。”
　　“好。”
　　“不过小爷伤好之后也不和你比剑。”
　　“……”
　　“……时至正午。”
　　被两人晾在一旁的陆小凤摸着下面两条眉毛，上面两条一跳一跳：“就算剑客也是人，也要吃饭，而陆小凤不但需要吃饭还需要一坛好酒。”
　　“你看小爷也没用，小爷知道自己风华绝代，不比就不比。”
　　“……”
　　“杀人的剑与守护的剑如何比？如果你要与小爷谈论剑道，那小爷我还可以说上一两句，但是不比剑。”
　　“一言为定。”
　　“一言……不，等等，小爷答应你什么了就一言为定？？？”
　　陆小凤：“……”
　　西门吹雪却不再理会榻上炸毛的金狐狸，他转而对陆小凤道：“你已经喝了三天三夜的酒。”
　　“酒总是喝不够的，何况万梅山庄里有的都是上等美酒，除了美酒，还有朋友，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新朋友。”
　　宫时：“……“
　　所以现在被无视的是小爷了是吗？？？西门吹雪你行的。

　　午膳被万梅山庄的老管家摆在花园的一个漂亮而精致的小亭子里。
　　亭子很漂亮，碧瓦红杆精雕细琢，可见建造者十分用心。
　　亭子很精致，精致到夏日里层层绿浪掩盖下只能隐隐看见支起的白纱窗。
　　亭子中圆圆的石桌上已摆满好菜，还有一坛好酒。
　　当三人或前或后走到时，在最后慢吞吞挪动的宫时却发现亭子中已经坐下一个人。
　　一个女人。
　　虽然他不认识她，更没见过她，但宫时已经知道了女子的身份。
　　能出现在万梅山庄的女子，也只有那一个。
　　——曾经的峨嵋四秀之一，孙秀青。
　　孙秀青在看见三人的那一瞬便盈盈站起，目光始终落在西门吹雪身上，一直待三人走进方才看向陆小凤与宫时。
　　她颇为有礼的对陆小凤与宫时行礼，用的却不是江湖人的礼节。
　　她这般做，或许因为已决心退出江湖，或许因为她现下只是在心上人面前含羞带怯的普通女子。
　　“见过陆公子以及……这位公子。”
　　“宫少卿。”
　　“宫公子。”
　　“孙姑娘。”
　　宫时眉眼弯弯，面具后唇角勾起些许弧度——他忽然很好奇孙秀青如果得知自己就是屠了峨嵋上下的凶手，将会露出怎样表情。
　　只是现下，孙秀青的笑容明媚而欣喜，犹如初初绽放的海棠，双目更是柔情脉脉：“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话本上说剑神西门吹雪只吃白水煮蛋，不喝酒，也是假的咯？”
　　宫时忽然扭头对陆小凤道：“干脆一会儿你跟我讲讲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罢。”
　　“这一点……”
　　“我并非只吃白水煮蛋。”
　　西门吹雪声音还是一样冰冷，他看向金狐狸，缓缓道：“也并非不喝酒。”
　　“这样啊。”
　　宫时若有所思。
　　被好友打断的陆小凤则一撩衣摆，大喇喇坐在石凳上，他端起那坛酒：“好酒好菜当前，少卿何不忘了那些言不符实的话本——若你真想分辨真假，也可边吃边说——或者自己去见证。”
　　“看来陆小凤当真饿极。”
　　宫时在陆小凤身旁坐下，言语中三分感叹七分调侃：“我倒觉得应该再饿你一会儿，那样你就会忘记怀里的酒。”
　　黄金覆面的纨绔一边说着，一边徐徐取下狐狸面具。
　　眉若远山眸含春水的年轻公子眸光流转，日光下白皙若上等羊脂的面庞上笑意满满：“说不定还可以看见名满江湖的陆小凤陆大侠吃下一整张桌子——那一定好玩极了。”
　　陆小凤抱着心爱的美酒：“......”
　　什么仇什么怨。
　　西门吹雪目光扫过僵硬的四条眉毛：“不错。”
　　陆小凤：“？？？”

　　自宫时摘下面具起，一旁作陪的孙秀青面上笑容便有些尴尬。
　　女子都或多或少的注意自己的容貌，何况在心上人面前。
　　女为悦己者容。
　　可她现在竟然被一个男人比了下去。
　　哪怕心里清楚西门吹雪并非注重皮相之人——孙秀青却无法让自己在面对这样的一张脸时维持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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