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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浅拥时光,让自己宁静的心不染悲伤
周末,木婉宁醒来的时候右眼皮又跳了起来,吃过早饭后左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
老一辈的人都说左眼皮跳幸福要来,而木婉宁自己很清楚右眼皮跳一定会有倒霉事发生。现在左眼和右眼一起跳了,不知道是幸福多一些还是倒霉多一些。
吃过早餐之后,幸福依旧没有一点要来的影子。
辛白给她打了个电话,大意是她已经上飞机了,等会儿希望她去接一下她,毕竟她不是南京的,对南京不熟。
木婉宁觉得好笑,就揶揄了一句:“你都大三了,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还害怕走丢了不成?”
“难说!”辛白振振有词,“新闻上就有不少大学生在住酒店的时候被拐卖的事情。”
木婉宁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笑道:“所以你想到我家里来住几天吧?”
“怎么,你好像不希望我来的样子?”
“没有没有,欢迎还来不及呢。”木婉笑了笑,刚过完年,姐姐公司里堆积的事情太多处理不过来,所以她搬到了公司里去住,这段时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特别冷清。要不是顾安南每天都会过来陪她,她甚至都想回木家别墅去了。
她突然想起了辛白的苦逼告白史,然后问道:“对了,你和洛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突然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后辛白默默地留下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我下午五点抵达南京,记得过来接我。”
木婉宁哑然失笑,看来整个假期辛白都没找到机会和洛晨相处一下,果然够悲催的。
辛白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开始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拿起电话一看。
顾安南。
八点半,他一向准时打电话过来,例行公事一般,向来守时。
木婉宁返回房间接通电话:“安南,我刚吃过早饭。”
“嗯,乖。”电话那头的顾安南微微一笑,木婉宁最近很忙,电影开拍在即,虽然演主角的并不是她,但台词什么的依旧要背很多,所以她常常忘了吃早饭,也经常很晚才睡。若不是前些天看她没什么精神,估计还一直被瞒在鼓里,所以这两天他每天都准时打电话过来监督木婉宁。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木婉宁有些好笑,顾安南似乎宠她宠得过分,每天定时打电话过来嘱咐她该起床了,该喝水了,该睡觉了……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了。
顾安南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知道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你啊,生活方面马虎又大意,偏偏在学习和工作上又偏执,一做起事情来就忘记吃饭忘记休息。对了,今天喝水了没有?”
“那个……还没呢。”木婉宁讪讪地笑了一下,放下刚刚拿起的剧本,转手倒了一杯凉白开轻轻抿了一口,“我马上喝。”
电话那头笑了笑,宠溺地说:“你说,要是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呢?”
“别说这样的话!”木婉宁突然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她向来不喜欢顾安南说这样的话,因为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悲观的情绪。“我会陪着你的,我会陪着你一辈子,就算你不要我了,你赶我走,我也会赖在你身边的。”
“好。”电话那头的顾安南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往行李箱里塞了一把伞,然后又拿起药瓶子倒了几片药片放入口中。
“对了,”吃完药,他又说,“学校里安排了一项公益支教,为期一个月,我被选上了。回来刚好开学,照顾好自己。”
“哦……”木婉宁有些微微失望,她巴不得每天起来都能看见顾安南,突然一下子觉得鼻头有些酸涩,果然右眼皮跳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那你要早点回来……还有,我、我会想你的。”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变小了。
“还有什么?”
“我说我会想你的。”她的声音大了一点。
“我没听见。”
“我说我会想你!”木婉宁的声音大了起来,他一定是故意的。
“嗯,我也会想你的。”顾安南笑着回了一句,声音温柔,满满的都是宠溺,“我在家附近的超市预定了很多蔬菜水果,他们会负责每天把新鲜的食物送到你家里,你冰箱里的红茶快喝完了,所以我买了一些牛奶,你要记得每天早上起来喝一杯,晚上睡前记得把牛奶温一下再喝。”
“嗯,我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木婉宁皱了皱眉,又把她当小孩子。
“好,再见。”顾安南笑了笑。
木婉宁又转身拿起了台词本子,准备开始背台词的时候拿起手机关静音,结果发现顾安南居然还没有挂电话。“为什么还没挂?”
“我在等你先挂啊。”
“你好幼稚……”木婉宁撇了撇嘴挂了电话,真老土,而且好肉麻。
背了一会儿,木婉宁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该去顾安南家里送送他了,虽然很舍不得他走,但这种时候她应该默默支持而不是撒娇求他留下来。于是她下楼,刚走到楼下驻足看了乌云密布的天空半晌,默默地准备退回家打电话找欧辰求助,余光一瞟刚好看见门口的雨伞架上放着整齐地摆着三把雨伞。
因为以前她一直都是靠着姐姐的车子接送,所以家里就没有准备过雨伞,想想看,似乎也只有顾安南会这么体贴了。
起码比起程亮来,顾安南体贴得过分。
程亮就是个混球!木婉宁暗暗地骂了一句,真的替姐姐感到不值得。
一个星期以前,姐姐和她回家的时候,刚好撞见了程亮在停车场与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打得火热,之后姐姐就搬到了公司住。
每次姐姐一生气的时候就会拼命工作,想要通过工作来压抑怒火,她都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可见她这次是动了真火。
随手抽了一把伞,木婉宁便走路出去。顾安南家里离这里不远,其实也就只隔了两条街道而已,只是一个是高级小区,而她家是别墅区。其实想想,之前在学校顾安南送她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用报一个截然相反的路线,只需要乖乖让顾安南送到家里就好了。
虽然他在那时候他是住学校有些麻烦他,不过送两个地方还不都是一样的麻烦了他,还不如直接果决一点。
小区名叫烟雨鹭洲,很文艺的名字,木婉宁以前就时不时地到那附近的超市去买东西。
A座112号,木婉宁没有跟顾安南说过她会来送他,站在门口有些惴惴不安,心里有些忐忑的伸出手刚准备敲门,门一下子就打开了,脑袋里酝酿了半天的词汇在喉间哽住,变成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顾安南拉见她傻愣愣地站在门口,拉着她的手拖进屋里,似笑非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猜到你要过来的。先吃午饭吧,虽然时间稍微有一点早,不过我中午一点就要离开了,怕来不及就提前做好了菜。”
话刚说完,怀里一下就被塞满了,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抱着他,木婉宁一向温柔娴静,可这次的力气却前所未有的大,几乎让顾安南喘不过气来。
顾安南没有开灯,外面天气阴沉,光线有些昏暗,空气里暧昧的气息弥漫,顾安南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还没走呢,你就那么想我?”
“嗯!很想很想,都巴不得每分每秒都在你怀里。”木婉宁用力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然后准备放开他,却突然被他搂住肩头和腿弯公主抱了起来。
她刚想挣扎,就被顾安南轻轻在唇上印了一下:“别乱动,如果你不想发生什么意外事故的话,就乖乖让我抱一会儿。”
木婉宁乖巧地停止了动作,任由顾安南抱到了沙发上坐好,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唇再一次覆了下来,落在她的嘴唇上。
几秒钟后,顾安南才松开她:“好了,吃饭吧,我怕等下会忍不住先吃了你。”
木婉宁红着脸埋头走到餐桌前坐下,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看见桌上满满一大堆之后有些惊讶地看向顾安南:“这么多……”而且还全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嗯,还有一些事情该叮嘱你一下,我们边吃边聊。”顾安南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同时递给她一只碗。
木婉宁默默端起饭碗,觉得今天的发展稍微有些出乎了她的意料,然后默默等着顾安南的下文,结果顾安南又默不作声了。
随后她才想起顾安南吃东西的时候一向不怎么说话,端起饭碗狠狠地扒了一口。
吃完饭,顾安南又递上来一个药箱:“我离开的一个月里要照顾好自己,里面有一些应急药品,不小心感冒又没人送你去医院的时候就自己拿来吃。”
木婉宁拿起一个药瓶子微微皱眉,药瓶子上有且仅有英文的使用说明,让她很难搞懂用法和用量。
顾安南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拿来了便利贴把使用说明翻译成了中文贴在药瓶子上,又向她叮嘱了一下用法和用量。
上车前,顾安南又把家里的钥匙塞给了木婉宁,打开车门刚准备把木婉宁送回家,刚启动车子又停下来转头问木婉宁:“南京天气干燥,出门记得要擦护手霜和润肤露。家里还有没有?”
木婉宁仔细思考了一下,家里的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还有一大堆,于是点了点头。
“洗面奶还有没有?”顾安南又问。
“还有。”木婉宁点了点头,洗面奶她确定买了的。
顾安南又松开了安全带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套在木婉宁脖子上,那条围巾是木婉宁亲自织的,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虽然稍微有些丑,但他一直都很珍惜:“南京天气冷,出门的时候多穿点,记得戴围巾。”然后他又从车子的扶手箱里拿出一对针织手套和润肤露递给木婉宁。
外面吹了冷风,木婉宁瑟缩了一下身子,顾安南摇摇头把她那侧的车窗升了起来,同时打开了空调和座椅加热:“你也太迷糊了一点吧。”
“哪有。”木婉宁小声反驳道,但怎么都觉得气势上输了一大把。
车子停在木婉宁家门口,等木婉宁下车后顾安南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小行李箱拿进了木婉宁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包苏菲,还有一套迪奥的护肤品,以及一些你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嗯,我知道了。”木婉宁点了点头,暗暗发誓下次自己一定要在家里准备好各种东西,免得这样尴尬的事情再次发生。
“好,我走了。”顾安南微微皱着眉上车,然后又降下车窗对木婉宁扬了扬手机。“记得给手机充好电,别让我联系不到你,这样我会担心。”
车子缓慢地离开别墅,木婉宁站在门口对着车子挥着手。即使以这样不动声色地速度缓缓离开,木婉宁挥手间也已经开出去了老远。
天空的阴霾终于在顾安南离开的时候化作淅淅沥沥的雨,顾安南的车子已经远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木婉宁记忆里也有一个这样的离别场面,就是在那次顾安南背她到公交车站的时候,也是有这样的一个文艺桥段。
只是不同的是,那次是顾安南站在站台上默默地看着车子越走越远,而这次是换她看着顾安南远去。这种温馨文艺的时刻真的很难让人忘记,就像新婚的妻子再送丈夫出门的感觉。一个人一生碰见一次已经很难得了,遇见两次实属不易。
下午去接辛白,她记得辛白是下午五点还是几点的飞机来着?放下剧本拿起手机,居然都已经五点半了!上面还有好几通未接来电,一个是欧辰打来的,剩下的全是辛白打来的。
一不小心放辛白鸽子了,木婉宁有些愧疚地拿起车钥匙下楼。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台词的事情,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马路上那个限速六十的牌子,脚下的油门稍微重了一点,回过神来看看时速表,已经快八十迈了。
她一向不敢开快车,这次发呆居然开这么快,让她有些心惊胆战,好在没出什么意外。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辛白:“姑奶奶,你什么时候才到啊……”
木婉宁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时速表,“我已经很赶了。”顺便再心里安慰了自己一下,是太赶了才超速的。
等到了机场的时候,辛白已经在机场等了一个小时零二十几分钟了,许久不见,她穿得格外整齐,人也很精神,小口小口的咬着一块羊角面包。
木婉宁走过去,同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好意思来晚了。”
“你谁……”啊字儿还没出口,辛白就突然惊讶地站起来:“婉宁?你什么时候戴的眼镜?”
“嘘……”木婉宁捂住她的嘴巴,她也不想这样的。
“现在才来,打电话也不接,害得我等了好半天……”辛白拍开她的手,抱怨道。
木婉宁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她家离机场并不远,而且路上也没有堵车,辛白在下了飞机之后没找到她甚至还打了好几个电话,只可惜那时候她关了静音没听到。
当时她在背台词,因为她在看书或者认真做事的时候一听到手机响就会忍不住把手机从楼上摔下去,所以她的手机在做事的时候都是静音模式。
“吃饭没,要不我们先去吃饭?”辛白是真有点生气了,木婉宁轻轻戳了她一下,干巴巴地问。
“算了,没心情……”辛白看了看手机,上面淡淡的白光在一点点的黯淡,随手把手机塞回兜里,她起身拖起行李箱。
木婉宁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塞到车里。
辛白一脸讶异:“你什么时候买车了?”话说完才想起来木婉宁住着别墅,现在又是荧幕上一呼百应的明星,脸上有些尴尬。“都忘了你是隐形富豪了……”
木婉宁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缓缓起步,事实上如果不是把接辛白的时间搞错了,她是不会自己开车来的。
一路无话,木婉宁带着辛白回到家里,姐姐又打电话过来了:“你今天开车出去了?”
“嗯,是啊。”木婉宁有些奇怪,姐姐怎么会知道的?
“你开车最好小心点……”木希妤看了看秘书刚刚送上来的罚单,觉得木婉宁自己开车出去的话,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警队把超速罚单交到我这里了。”
打完电话,木婉宁转头看辛白,她手里还拿着雪莱的诗,坐在窗边细细品味。其实辛白是个很好的女孩啊,为什么洛晨就是没注意到她呢?
木婉宁摇着头暗自可惜。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学校里跟辛白表白的那个小师弟,她记得有次她和辛白一起去学校图书馆的时候,那个长相帅气的小师弟左手拿着一张信笺纸,右手拿着一个扩音喇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声情并茂地朗诵着什么。
喇叭把他的声音放大再放大,图书馆不时传出几声大骂:“吵什么吵,不知道别人还在看书吗?”
不过即使形势严峻,那个可爱的小师弟依旧不为所动,表情一直神圣而庄重地朗诵着。
木婉宁走到窗台仔细听了一会儿,没听懂,于是走下楼去问他在念什么。
那个小师弟转过头来对她凄然地笑了:“我在向我心爱的姑娘表白,这是她最喜欢的诗人雪莱的诗,《爱的哲学》。浪漫吗?”
“浪漫,浪漫……”木婉宁木然的点头,心里想笑笑不出来,她是真的没听懂这是诗。
他又凄然地笑了,“既然学姐你都觉得浪漫,那为什么我心爱的姑娘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木婉宁想着楼上面目狰狞地拿着雪莱的诗集扬言要把楼下侮辱雪莱的那个人碎尸万段的辛白,似笑非笑地说:“也许她没听出诗歌的浪漫呢?”辛白是真没听出浪漫,只觉得小师弟这是在侮辱雪莱。
小师弟有些愤然:“不可能,我打听到了,她最喜欢的就是雪莱的诗集!辛白学姐是我见过最有内涵的女孩子,她能把雪莱所有的诗歌如我这样声情并茂地背一遍!”
木婉宁想着辛白的样子发笑,但这个小师弟说得不错,辛白的确挺有涵养的,她也的确可以把雪莱的诗集倒背如流——特别是这首《爱的哲学》。
辛白之前给洛晨写过的唯一一封情书,写的就是雪莱的《爱的哲学》,而且还是全英文版,只可惜洛晨没看懂,以为是谁不小心放到他桌子上的抄录,于是就随手丢到了垃圾桶,让辛白泪流满面。
“那你知道你心爱的姑娘还喜欢其它那些诗人吗?为什么不试试其它的诗歌?”木婉宁一边为这个可怜的小师弟默哀,一边建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小师弟眼前一亮,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几张信笺纸,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神圣而肃穆,“辛白学姐还喜欢华兹华斯和济慈的诗歌!”
说着小师弟又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
木婉宁苦笑,她依旧一句也没听懂。回到图书馆楼上,辛白窝在书架角落里抱着雪莱的诗集面如菜色,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走过去拍拍辛白的肩膀:“你怎么了?”
辛白小心翼翼地望了窗子一眼,有些惶恐:“楼下那个小师弟,他最近一直缠着我,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之前我去跟洛晨告白的时候,他就突然说喜欢我,我没搭理他,现在他拿着大喇叭是在报复我呢,把雪莱的诗念成这样……”
得知事情真相的木婉宁在心里发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
小师弟还在楼下声情并茂的朗诵着,但喇叭扩音过来的声音简直像是喉咙里塞了一大把被炭火烧得滚烫的沙子,实在是无端端的让人觉得烦躁得要命。
辛白突然抱住木婉宁:“你说他不会上来打我吧?”
木婉宁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那天我当着那么多人拒接了他,他肯定觉得太丢面子了,要不然现在为什么会拿着大喇叭用家乡土话骂我呢!”辛白在木婉宁怀里瑟瑟发抖,“他从今天早上九点就拿着大喇叭把我堵在图书馆里,欺负我听不懂彝族话,拿家乡话骂我!”
木婉宁透过窗子看了看楼下表情肃穆神圣的小师弟,默默地哀叹了一声,被误解成这样,这个小师弟是真心没机会了。
回过神来,木婉宁看了一眼辛白:“话说,你的爱情故事怎么样了?”
“没多大进展,有联系,不过依旧没确定关系。”辛白合上诗集,默默地叹了口气。所以说她究竟是有多爱洛晨啊,那么几年都毫无结果,还如此的缠绵不休。
“那你回南京是?”
“我听说洛晨也回南京了,所以就来了。”辛白放下书,拿起手机漫不经心地戳着屏幕。
“哦,是吗?”木婉宁眯着眼睛盯着她。“此处存疑……”
辛白被她盯得心惊胆战,片刻后终于打破僵持甘拜下风:“算我输给你啦,洛晨明天请我去吃饭。”
“哦,那恭喜你咯!”木婉宁依旧眯着眼睛看着辛白,略带调侃地说。
“什么恭喜啊?”辛白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你和洛晨……”话说了一半木婉宁就自顾自的轻笑起来,她也就只是调侃一下辛白,若是他们俩真有结果,辛白早就告诉她了。
本以为辛白会笑着骂她一句,但安静了片刻之后,出乎木婉宁意料的,辛白反而腼腆着脸支支吾吾起来:“你……都知道啦?”
“不会吧,你和洛晨真有结果了?”看辛白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样子,木婉宁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才一个月不到,辛白的苦逼恋爱史都已经臻至完美了。
“没呢……”辛白摇摇头,“哪有那么快啊。”
“那他还邀请你吃饭。”木婉宁问。
“其实是我之前请他吃过一顿饭,这次是回请。”辛白难得有些扭捏起来,一副小女人姿态。
木婉宁又说:“那洛晨他都已经知道了你喜欢他这件事,他怎么想的?而且你们才吃了一顿饭,怎么就不清不楚了?”
“什么叫不清不楚,他只是对我有好感而已,还没有正式提出交往呢。”辛白用书拍了木婉宁一下,“那天本来是大年初五,我家里人都出去拜年了,正好那天他旅游到成都,我就发短信问了一下他要不要一起吃饭。后来我觉得就两个人大过年的去餐厅里吃饭划不来,所以我就在家里自己做饭。他来吃饭,就问是不是我自己做的,说我真是个贤妻良母。然后,然后……”
辛白然后了半天都没然后出一句所以然出来,反倒是脸上越来越红润了,像个被太阳晒过的苹果一样。
“哦……”木婉宁表示理解,有些奸诈的笑了起来,“所以你们俩就勾搭上了?”
辛白又用书拍了木婉宁的脑袋一下:“听我说完,而且什么叫勾搭,太难听了!然后他又说除了高中时期谈了个不太靠谱的女朋友以外还没谈过恋爱呢,说突然很怀恋恋爱的感觉……反正那天就是露出了想要交往的神情,然后就说等有时间回请我吃饭,然后他前天就打电话给我了。”
木婉宁点头揉了揉太阳穴,这样的发展不是很顺辛白的心意吗?可为什么她还是一副苦恼不已的样子?
辛白又坐下来,书放在纤细的双腿上,一边忧郁地看向窗口,身上弥漫出好大一股文学少女的气息:“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谈恋爱该做些什么……一想到这些就莫名其妙的紧张,明天吃饭还是你和我一起去吧。”
木婉宁笑了笑,“我可不想当你们俩的电灯泡。”
但是话虽是这么说,第二天她还是被辛白拖了出去。
他们俩约会吃饭的地方居然是在学校附近的大排档,木婉宁惊讶了一把。其实这里木婉宁也没少来过,她向来勤俭持家,何况又不是没吃过山珍海味,对西餐厅或是星级餐厅里的饭菜也不感冒,所以大学时期时常和辛白一起来吃青椒肉丝盖饭。
辛白挽着木婉宁的手走过去,洛晨已经点了一大堆东西放在桌上了,有辛白喜欢的麻辣蟹和小龙虾,旁边还放着橙汁。
看见他们俩走过去,洛晨朝着他们招招手:“快来坐。”
木婉宁默默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其实她是认识洛晨的,顾安南和他很熟。但辛白在这里,她稍微有些局促,有种“男朋友的朋友”和“闺蜜的男朋友”组合在一起的奇怪感觉。
洛晨在一旁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婉宁学妹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木婉宁迟疑了一下,说。
洛晨说:“好歹也是一个学校的,连话题都找不到吗?”
木婉宁沉默着没说话。
洛晨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起来我和辛白之所以这么快就回南京,还不是拜某人所赐啊。”
木婉宁一愣,洛晨那张英俊年轻的脸上的表情很幽怨,摆明了那个某人就是她。“何出此言?”
“还不是顾安南。”洛晨又叹了口气,戴上手套剥了只虾塞到辛白手里,然后又剥了只蟹递给木婉宁。“你家那位担心他不在你肯定照顾不好自己,所以就让我提前回来多多照顾你一下,说你要是有什么事肯定不会告诉他,所以让我一定要我通知一下他。”
木婉宁又是一愣,然后心里有暖流流过,顾安南对她实在是体贴得没话说,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巨细无遗。
吃了洛晨递过来的虾之后,辛白问他:“你就没有拒绝顾老师的请求?”
洛晨擦了擦手,又拿起纸亲昵地擦了擦辛白的嘴,顺便还熟稔地揉了揉辛白的脑袋,让旁边的木婉宁觉得自己当真是一颗一千瓦的大灯泡。
正当她在想自己该在这两只恩爱狗面前情以何堪的时候,洛晨又颇为哀怨地说:“你以为我没想到啊,可那家伙威胁我说如果不照办的话,那么这学期的成绩他会义无反顾的在他教导的哪一科上扣除四十一分。”说着还转过头来凌厉地盯了木婉宁一眼。
“呵呵……”木婉宁干笑了一下,期末专业课评分满分是一百,扣除四十一分也就是表示洛晨要挂科了。用挂科来威胁自己的学生,有点不太像顾安南的风格。
吃完饭后,辛白提出要散一下心,洛晨欣然应允。木婉宁不好跟在两个人旁边继续做电灯泡,于是提出自己到学校荷花池畔去等他们。
南京的冬天一向天气阴沉,学校的荷花池畔颇有大明湖的风格,随着清宫琼瑶大剧《还珠格格》开播,学校里的情侣们就时常跑到这里来坐一坐,体会一下乾隆和夏雨荷雨中作乐的那种浪漫,哪怕只是山寨的也乐此不疲。
所以等木婉宁独自走到荷花池畔的时候,看见那对打着伞游荡的情侣也没觉得奇怪。
说起来自从顾安南昨天离开之后,她眼前就总是晃悠着一对又一对的恩爱情侣,让她心里也莫名其妙的有些孤单起来,期望顾安南能快点回来。
走近了,那对情侣回头看见她惊讶出声:“婉宁?你怎么在这里?”
木婉宁觉得声音很是熟悉,奈何不习惯脸上的那副圆框眼镜,推了几次镜框之后才看清居然是欧辰和蒋欣悦!
欧辰是什么时候和蒋欣悦走在一起的?木婉宁疑惑地皱眉,又想起来过年后几天他和蒋欣悦在咖啡厅相聚的事,眉头又舒展开了。
欧辰从容地看了一眼木婉宁,又看了一眼蒋欣悦,随后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虽然南京的气温回升了不少,但还是有点冷,你穿的有点少了。”
木婉宁看了一眼蒋欣悦,她穿着黑色的打底裤,套着一条火红的半身裙子,上半身是浅红色的粗线毛衣,的确穿得有些少。木婉宁对此见怪不怪,因为木希妤就是这样,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她都只会把自己最美的一面流露出来,丝毫不会在意身体的感受。
只有木婉宁,一到冬天就把自己裹得跟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
欧辰也算得上是一个体贴的男人,她刚去给小影当家教的那一年,他就对身边所有女生都照顾得无微不至,以至于让木婉宁和其它众多明恋暗恋他的女生嫉妒不已。
“中央大空调。”木婉宁小声嘟囔了一句。
欧辰眼中带着温柔地看了一眼蒋欣悦:“走吧,免得某人吃醋了。”
我才不会吃醋!木婉宁撇了撇嘴,刚想说出口结果不小心踢到了池边锈迹斑斑地铁链,一下子就栽进了水里。
木婉宁在十六七岁的时候也想过,要是有一天自己喜欢上了某个男孩家里不同意就跳进湖里自杀,这样绝对是最浪漫的结局。因为她不会游泳,掉进水里肯定必死无疑了,眼泪会汇进湖水里,整个湖泊就会化作她的眼睛。
而结果当时欧辰听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兴冲冲地跑去学了游泳,说是如果她真跳湖里他第一个跳下去把她拖回岸上,让她的殉情计划永远不能得逞,报复她小时候咬他的那一口。
当年的木婉宁没学会游泳,现在也不会。
她对于水似乎有着天生的恐惧,一旦身体掉进水里,虽然意识还在清晰,却僵硬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只会随着本能胡乱扑腾。
冬天的南京温度在零度以下,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而这一层薄薄的冰根本就不能维持她的体重,只是瞬间夹着碎冰的冰冷湖水就迎面扑来。木婉宁拍打着湖水,感觉体温在迅速流失,本能的张嘴呼救,却狼狈的呛了几口水在肺里,咳又咳不出来,痛苦得要命。
岸上的景物在眼前模糊不清,耳朵里一阵接着一阵地鸣叫,手脚越扑腾却下沉得越厉害,让她很难决定到底是继续扑腾挣扎还是不再抵抗。
结冰的湖水冷到了骨子里,有人在急切地呼喊她的名字,来不及思考是谁,她本能的伸手用力抓住,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手。
意识里过了很久很久,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痛,耳边传来很多人的声音。她觉得自己没再下沉了,笔直地躺在某个地方。
恍惚中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还有些模糊,耳朵里也有些刺痛。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见床边站着辛白,洛晨,还有姐姐和欧影……以及,顾安南。
晃了晃脑袋,木婉宁觉得自己还没清醒,顾安南是去边去支教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丫头,我才离开两天,你就进了医院。你说,要是没了我你该怎么办?”这个声音的确是顾安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语气里有些无可奈何。
是顾安南。
她记得她以前听说过一个理论,一个人会与自己最依赖的人建立一个只有自己才能感应到的磁场。所以她能够肯定顾安南就在她身边。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顾安南会在这样一个她匪夷所思的时刻站在这里,她脑海里清晰的记得顾安南去了离这里六百多公里的边区进行志愿支教了,实在不应该出现在病房里。
但现在她能感觉得顾安南就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搂着她,就像搂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动物。
木婉宁睁开眼睛,顾安南果然坐在她床边,头发有些凌乱:“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支教了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洛晨在一旁的椅子上剥着橘子皮,“你还好意思说,昨天你怎么会掉水里的?顾安南打电话给你打不通,打到我手机上,我和辛白才意识到你出事了,所以我和辛白把你送到医院就打电话通知了顾安南,辛白又打电话给了你姐姐,几百公里啊,顾安南居然一个晚上就赶到了……”
顾安南凌厉地瞪了他一眼,洛晨就闭上了嘴。
木婉宁脑袋里翻江倒海的疼的厉害,有些虚弱的问道:“那欧辰呢……那个见色忘义的,我掉湖里他居然见死不救。”她是这么想的,照理说他跟欧辰的关系那么好,欧辰也不至于她在湖里都快淹死了才跳下去救她吧。
木希妤和欧影让出了一个位置,露出旁边的另外一张病床,上面躺着欧辰,脸色苍白得不成样子,输液的手背上还有一些青紫色。木婉宁这才发现是自己把他想的太恶毒了,心里愧疚不已。
“欧辰他还没醒呢。”辛白把她扶起来,又喂她喝了一点水,解释道。“欧辰其实一看见你掉湖里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进去,游到你身边却被你像水草一样死死缠住,你身上穿的衣服太厚了沾了水之后跟铅坠一样沉甸甸的把你们往湖底扯。欧辰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岸边结果自己又被池子里的水草缠住了脚,差点葬身在荷花池里,等我和洛晨到荷花池边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已经昏过去了,欧辰到现在都还没醒。”
木希妤也在一旁感叹,他们两个能平安抵达医院实在是命不该绝。
木婉宁寒气入体,现在还在觉得有些冷。突然想到了蒋欣悦,那时候她和欧辰都在那里,这次自己得救大概也有她一份功劳,于情于理都要好好感谢一下她:“蒋欣悦呢?她不在吗?”
“蒋欣悦?”周围的几人都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木婉宁揉了揉眉心,说:“我掉进湖里之前她与欧辰在荷花池散步。”
空气里诡异地沉寂了几分钟,片刻之后辛白咬着唇沉声道:“我们到荷花池的时候没看见蒋欣悦,就看见你被欧辰推上了岸,欧辰一只手抓着池边的铁链已经昏过去了,半截身子还泡在结冰的湖水里……池子里还有一件欧辰的外套。”
“大概是……我看错了吧。”木婉宁皱起眉头,声音有些发抖。脑袋里浑浑噩噩地,但却清晰地记着,那时候欧辰的确是在和蒋欣悦散步,欧辰还体贴的把外套脱给了蒋欣悦。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寒而栗。
“好了,既然已经醒了我们就先走了。”木希妤走到床边握了握木婉宁的手,她已经在医院里熬了一天一夜了,现在疲惫得很,欧影也差不多,走路都在打着哈欠。
“晚宁姐,我们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欧影也朝她摆摆手。
“我们也走了。”洛晨和辛白也跟着木希妤和欧影的脚跟离开,病房里就只剩下还没醒来的欧辰和顾安南。
“嗯。”木婉宁轻轻点头,又看向病床上的欧辰,“欧辰没事吧?”
“没事。”顾安南走到床边按了一下铃,告诉护士木婉宁已经醒了。“他只是体温过低,休息一下吊点盐水就好了。”
顾安南的视线扫过病床上的欧辰,又回到木婉宁泛白的脸上,身体有些僵硬,表情严肃地问木婉宁:“怎么会掉湖里的?”
“就是不小心踢到了铁链……”木婉宁抱怨着那些防止学生掉进水里的铁链实在是美观大过于实用,那些铁链高度还不到膝盖处,以至于她只是绊到铁链接着就栽进了冰冷的湖水里,丝毫没有起到防护作用。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顾安南,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半拥着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沉默着不说话。
他在生气。
木婉宁没见过顾安南生气的样子,不知道他生气会是什么模样。但看着顾安南沉默的模样,一下子就知道了他是在生气,而且还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空气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顾安南的表情,他又起身把她抱到床上躺好,掖好被角后轻轻把压在脑后的头发理出来时手指划过了她的面颊。
木婉宁有些惴惴不安,侧过头看着他的脸:“安南……”
“是不是难受了?”他终于开口了。
“嗯。”木婉宁点头。
“知道难受为什么还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他皱着眉头问。
木婉宁愣了半响,年轻的护士拿着吊瓶走到床边,顾安南从被子里把她的左手抽出来,对着护士说:“你是实习护士吧?扎不准血管尽管试,也好让她长记性。”
木婉宁知道顾安南是真生气了,她也是自己找来的罪受,就算这个实习护士手脚重了她也不敢抱怨。
前两针没扎准她默默忍了,可这个小护士的技术实在是令人发指让木婉宁没法忍受,硬是把她的手扎成了莲蓬才扎好。木婉宁看着手背上好几个针孔和血丝,然后又抬头看着顾安南:“你是故意的是吧?我都说了是不小心才掉进湖里的,你生什么气啊!”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就觉得手背上凉凉的东西流进了心里,难受得紧,眼角接着就有温润的液体流了出来。
顾安南慌忙去擦她脸上的泪珠,结果却越擦越多。
木婉宁伸出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顾安南的衣角,一边委屈地躺着眼泪:“你在生气对不对,你在生我的气……算了,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走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我看见你难受我就更难受了,况且我自己也难受啊……我等下吊完吊针就会自己乖乖回家的。”说着,心里那莫名其妙的委屈骤然放大,闭上眼睛又哭得一抽一抽的。
她没敢看顾安南的脸,因为害怕看见他脸上责怪的眼神。
空气里又沉默了片刻,她听见顾安南拉开椅子,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刺啦声。她以为顾安南听了她的话之后真的要走了,又开始悔恨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右手死死抓着顾安南的衣角哽咽道:“不要走,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害怕……”
但顾安南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走到床上再次抱起了她。时间似乎过了很久,顾安南的手指从她的眼角划过,带走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他轻声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
木婉宁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顾安南,原来自己在他面前是这么的脆弱,这么爱哭。
顾安南继续帮她擦着眼泪,声音柔和了不少:“晚宁,你不知道辛白打电话告诉我你掉进湖里的时候我有多担心,我那时候就在想,要是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你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珍宝,要是把你遗失了,我也会活不下去的……”
“你……”木婉宁止住了眼泪,刚想说什么,顾安南的手指就压在了她的唇上。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小心,想要你照顾好你自己。”他的脸上带着落寞,“我时常在想,你还那么年轻,我却已经老了。你看,我大你八岁,我也知道我不应该把你当小孩子看待。可是,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总是让我担心。有时候,我也时常想着,要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你抛弃我了,我该怎么办?我已经老了,再也不会找到一个和你一样善良的姑娘了……”
“安南……”木婉宁眼底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怔怔地看着顾安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觉得,今天真是个悲伤的日子。
顾安南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你知道我该怎么才能忍受自己最心爱的宝贝受伤吗?你不懂得该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才是让我生气的原因。婉宁,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因为你受伤了会难受,我会心疼。我可以为你分担很多东西,可唯有身体上的疼痛我没办法分担。虽然我很想,可就连我也不能做到。我已经经历了太多痛苦了,没办法再去经历失去你的痛苦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你一起浅拥时光,让自己的心宁静不染悲伤。”
木婉宁窝在他的怀里,任由泪水打湿他的大衣。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可以伤害自己的身体,因为我会心疼。我可以为你分担很多东西,可唯有身体上的疼痛我没办法分担。虽然我很想,可是我也不能做到。
我已经没办法经历失去你的痛苦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你一起浅拥时光,让自己的心宁静不染悲伤。
木婉宁怔怔地趴在他怀里,抬起朦胧泪眼偷偷看着顾安南的表情,他的脸上肃穆又温柔。她跟顾安南在一起三个多月了,从没有听顾安南说过一句情话,就连一句喜欢、一句我爱你也没有听他说过。
可现在,她才觉得,原来有些爱,真的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明明顾安南是在责怪她,她却觉得那些话比她听过的任何一句情话还要好听。
顾安南垂下头来,嘴唇轻轻吻着她的眸子:“婉宁,我时常都在害怕,我已经那么老了,你还那么年轻。”如果他的其它学生听到这话,一定忍不住想打他一顿,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也是风情万种。“我总是在害怕,有一天你会嫌弃我太老了,嫌弃我一身的病,跟年轻小伙子跑了……”
“别说这样的话!求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木婉宁打断他的话,“你要是害怕我跟别人走了,那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啊,反正我都已经到了法定年龄可以结婚了。”
顾安南眉头一挑,唇往下轻轻移动着,轻轻吻着她的脸庞:“你还在小。”
木婉宁皱起眉:“你老当我是孩子!”
顾安南的唇终于移到了她的唇上:“好,你长大了,你只准嫁给我一个人。”
时间仿佛停顿了,木婉宁抬起头来,眼眶还有些发红,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怜惜:“你都还没有跟我求婚。”
“那想不想去外出旅游?只有我和你。”顾安南轻笑。
“想。”木婉宁重重的点头,抬起头来再次吻上了顾安南的唇。
木婉宁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哭,她回想着以前的事,自己自从十二岁以后眼角便很少有液体滑落,她一直以为她已经足够坚强足够成熟了。而现在时隔十年之久,她居然又一次哭了,而且居然还只是因为顾安南带来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委屈就哭了,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是在顾安南怀里泪如雨下,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她还哭着让顾安南不要走。
她居然还说了,要跟顾安南结婚。
而且这些“居然”居然全都是真的。
其实前面的几个“居然”木婉宁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居然要和顾安南结婚。虽然在梦里她蹭无数次期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可真正到来的时候她依旧有些不期而遇茫然与彷徨。
而且,一向温婉的她,居然在顾安南面前耍了小性子。
木婉宁想起了以前姐姐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被爱着的人脾气总会变得暴躁,因为她深信爱她的人绝不会离开她;而爱她的那个人脾气会很好很好,因为他害怕失去,所以什么都会忍让。
她第一次相信了这句话的真实性,爱情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东西啊,把她变得爱使小性子,把顾安南变成了一个对她宠溺的人。
你看,多么奇妙啊,她以前都不会知道委屈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无论是学校里被人诋毁或是被人刁难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可顾安南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她的心脏被泪水堵住,酸涩的感觉无处宣泄,最后从眼角砸落。
原来,爱情是这样的东西,居然有能力把一个成熟的心理打落成会妒忌的小孩。
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句很文艺的话,一个女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找到了一个人,他会宠着你,纵容你,并深爱着你。
她很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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