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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阮时雨在天刚刚擦黑时候就回到了住所,面对丰元均的询问,只摇了摇头就径直上楼去了。
尽管阮时雨已经极力克制,但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他平时几乎不发脾气,现在这个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谁。
丰元均将目光转向随后而来的宗云庭:“你又犯病啦?”
宗云庭平淡地看了一眼,丰元均瞬间闭嘴,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事实上宗云庭心里也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他原本是打算跟上楼去的,但见到丰元均一脸憋得慌的表情,还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朝对方抬了抬下巴。
“你不觉得你控制欲太强了吗?时雨是当事人,即使可能没办法解决问题,知情权总是有的吧?你这么做相当于把他放进匣子里,没错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但你得给他选择,你得先问他,要不要进去。”
丰元均一口气说完,大厅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良久,只听宗云庭说:“他已经在里面,没什么可选的。”
丰元均简直要被这人弄得没脾气了,顽固都顽固得这么理直气壮。于是没好气道:“那你今后就受着吧,我看除了时雨没人受得了你,连他都忍不了,你难道不该反省吗?”
而此时的阮时雨正趴在床上,郁闷地将自己埋在枕头里。其实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他觉得沮丧。他知道宗云庭有事瞒着他,而且是颇为严重的事,但无论他怎么暗示,到最后甚至都直说了,对方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对阮时雨来说无疑是个打击。
难道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难道日渐亲密只是他的错觉吗?
诚然,恋人之间有秘密很正常,可宗云庭的“秘密”却让他变得很“不正常”,身为男友的自己难道不该过问吗?连这点知情权都没有?
脑子里跳出了两个小人,一个为宗云庭开脱,说:乖乖的,不要闹脾气,你说过要做最好的恋人的。
另一个则说:坚持住,千万不要轻易妥协,否则他以后什么事都不会告诉你。
两个念头你来我往相互角力,阮时雨苦恼地抱住了脑袋。
正当他无比纠结的时候,路知嘉从门口探进头来:“时雨,可以聊聊吗?”
阮时雨抬头看去,仿佛照镜子一般,路知嘉烦闷的表情和自己如出一辙。
“怎么了?”
路知嘉有气无力地走过来趴在他身边:“还不是丰元均。”
“你们又怎么了?中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到云水了呗。”路知嘉撇撇嘴,表情愤愤,又有点后悔,“我也知道不该提那个人,每次一说到他我们准会吵架。可是我忍不住,我就是不明白,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丰元均这么惦记。”
阮时雨静静地听着,他自己的问题还没理清呢,哪有本事给别人出主意。但他是个很好的听众,路知嘉喋喋不休地抱怨了好一会儿,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
“走!出去玩!”他将阮时雨拉起来,推着人往外走。
“去哪儿?”
“酒吧!我要发泄!”
宗云庭和丰元均还在楼下大厅里坐着。后者问:“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路知嘉扭过头装作看不见他,一个劲地拉着阮时雨往外走。
“出去走走。”阮时雨看了宗云庭一眼,轻声道,“去酒吧。”
丰元均下意识地也看向宗云庭,男人端坐在座椅上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更对丰元均使的眼色视而不见。
“那好吧,去转一圈就好回来了。”丰元均只能无奈地说,“零点没过,你可还是未成年人。”
阮时雨点点头,又越过他去看宗云庭,仿佛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丰元均还是不怎么放心,回身想指责宗云庭几句,却见那人对着阮时雨的背影做了个捧起的动作。
丰元均愣了愣,而后便反应了过来,宗云庭哪里是将阮时雨放在匣子里,他是将他捧在了手心里。
……
酒吧里,路知嘉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地说:“居然连拦都不拦一下,就这么放心我们来这种地方!”
阮时雨还没来得及开口,边上有人接了一句:“哦?哪种地方?”
路知嘉转头去看,说话的是个男人,三十来岁,手里拿着杯酒。见他看过来,轻笑着朝他举杯。
酒吧这种地方路知嘉虽然也没来过几次,但到底比阮时雨有经验,那男人油头粉面,又滑又腻,一看就不是好人。
最重要的是他看阮时雨的眼神,充满了色-欲和算计。
路知嘉迅速站起来挡在好友前面,可他刚才喝了不少酒,坐着的时候没感觉,一站起来就头轻脚重的,反倒要阮时雨搀着他。
“喝醉了?”那男人假做来扶,手却朝着路知嘉的脸摸上去。
阮时雨打开那人的手:“走开。”
男人非但不走,反而挡住两人的去路,嬉皮笑脸地说:“哟,生气了?别这么不近人情嘛,出来玩就是要人多才热闹。”说着他朝阮时雨脸上吹了口气,“不如我们几个一起玩玩?”
阮时雨的眉毛拧了起来。
然而他越是动气,身上的艳色就越明显。男人的目光一下子炙热了起来,扯着他的胳膊想把他们往角落里带。
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阮时雨,半天下来本就攒了不少火气,这会儿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对着那人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脚。
男人猝不及防,瞬间痛得弯下腰,拱成了虾米状。
就这样,抓着阮时雨的手还不肯松开。
阮时雨反手又是一拳。
那人也被激出了火气,一把攥住阮时雨的腕子,眼珠子瞬间红了。
阮时雨动手完全是被坏心情影响的,事实上他根本不会打架,这会儿对方反应过来了,他就很难讨到便宜了。
就在那男人的拳头快要揍到阮时雨脸上时,突然又有一个人插手进来,替阮时雨挡住了攻击。
男人破口大骂,待看清来的是谁后,又讪讪地将后面的脏话咽了回去。
来人穿着酒保制服,一手制住施暴者,一手稳稳地举着托盘,将它送到阮时雨面前:“有位先生想请您喝杯酒。”
阮时雨脸上的寒意还没有完全褪去,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那酒保一眼。
酒保很有耐心:“这酒的名字叫‘钟情’,那位先生让我转告您:生日快乐。”
“是宗神?”路知嘉这时才找回声音,小声问道。刚刚他都快被吓傻了,自认识以来阮时雨别说打架,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阮时雨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打架被学长看见,有点难为情;学长为自己点了酒,又有点高兴。
顺着酒保指的方向看去,阮时雨只见到一个男人离开的背影,颇为眼熟,却不是宗云庭。
他失望的垮下肩,端起酒杯想一饮而尽,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杯子放下了。
“怎么不喝?”路知嘉看了看时间,“没事啦,就差五分钟了。”
当然不是年龄的问题,而是那杯酒有绒绒果的气味,学长不喜欢他喝那个。
“回去了。”他跳下高脚椅,垂头丧气地对路知嘉说。
走出酒吧,阮时雨一眼就瞧见了伫立在街角的男人。那人的位置很不显眼,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这实在是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即使眉目冷峻也阻挡不了人们火一般的热情。
“我来接你。”
短短四个字,阮时雨心里那些隐约的埋怨和委屈就都不见了。
回去的路上他问宗云庭在外面等了多久,宗云庭也只有淡淡的两个字:“不久。”
阮时雨在这一刻深深地认识到了对方的狡猾,这人看似纵容他,不阻止他,可是只要心里想着这个男人在等他,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独自玩下去?
宗云庭带了伞,中途果然下起雨来。伞不是很大,要遮住两个人有些困难,阮时雨主动贴近了些。宗云庭低头看了他一眼,将伞往他那边倾斜,阮时雨又给推了回去。
路知嘉跟在他们后面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毛毛雨而已,落在脸上都感觉不到,这两人真是够了。不过他同时也在心里想,这就是宗云庭和丰元均的不同。丰元均会担心他们去酒吧有危险,却不会想到要阻止或者陪他们去。
而宗云庭什么都不说,却会等在酒吧门口。
他故意走得慢些,远远地看着那两人,阮时雨微仰着头说话,宗云庭撑着伞,侧耳倾听。
两人都没有特别黏腻的动作,但在他们周围就是有一个奇异的氛围,里面的人亲昵、契合,而外面的人谁都进不去。
路知嘉落寞的同时又无比羡慕,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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