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PSS]Night Wish

　　伦敦也是阴雨连绵的天气，阴翳与绝望在泥泞的角落里生长。世界是艺术家尚未完成的大作，只是浸染了深灰的底色，再无其他。
　　西弗勒斯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行走在麻瓜市区的街道上。他并未打伞，雨水沾湿他的长发，他过大的缀满补丁的麻瓜衣服以及老旧的男式皮鞋。托比亚·斯内普死后的所有遗产均被债主瓜分，包括斯内普唯一的容身之所：位于蜘蛛尾巷的家。他联系了许久终于得以在麻瓜界以最低价租来一栋房子，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决定以麻瓜的姿态前去。
　　黑色的双眼里风景融化开来，西弗勒斯冷淡地扫视着门牌。雨珠溅在古旧的门牌上，暗红的铁锈显得狰狞。破旧的老巷如此荒凉，最终，西弗勒斯停在了“108”前。
　　从大衣口袋掏出合同再次确认地址无误，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Surprise！”
　　西弗勒斯承认他的确被吓着了。
　　原以为会空无一人的冷清房屋里会忽然冒出宿敌的头和金红色让人眼花缭乱的装饰，再怎样也并不令人愉快。
　　詹姆斯笑眯眯地一把夺过西弗勒斯的手提箱，过分殷勤地拉到了不大的客厅里。西弗勒斯则是迅速拿出魔杖，笔直地指着詹姆斯的脸。詹姆斯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似乎并没有看到魔杖的威胁。
　　“你私闯民宅，波特。”“私闯？难道房东没有告诉你是合租吗？来来来，Welcome home，西弗勒斯！”
　　斯内普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听力障碍会误以为詹姆斯叫了他“Severus”。他环视四周，发现房子里似乎只有波特一人的生活用具，于是更在心里暗暗叫苦。
　　詹姆斯忍不住偷偷揉了揉快笑僵的脸，强行拉过西弗勒斯将他拖进沙发里。斯内普始终紧紧攥着魔杖，似乎房间里马上就会跳出来一只不友好的鹰头马身兽一样。詹姆斯在这幅架势面前终于有点火了，但他仍然尽全力维持着自己最亲切自然的笑脸：“想喝点什么？咖啡，茶还是果汁？哦算了你不会喝果汁的，你不喜欢甜的，而且这里正好没有。感受到家的温暖与舒适了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这下确认了对方所说的的确是“Severus”，他身体绷得比钢板更硬，面无表情地回答：“你的脸在抽搐，波特。我想来点果汁，谢谢。”
　　“操，你是故意的吧！”
　　詹姆斯实在撑不下去了，冲着西弗勒斯大吼一句。斯内普挑了挑眉，在胸前抱起双臂，挑衅般瞪着波特自然多了的脸：“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波特。”
　　令人尴尬的沉默。
　　斯内普叹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自顾自地观望起房子陈设来。米色的墙纸，普蓝色有些起毛的旧沙发，同款色系的地毯，圆形的玻璃茶几。淡雅的家具颜色让他心旷神怡，如果选择性地忽略掉那些金红的彩带装饰和一面小小的格兰芬多旗之外。
　　西弗勒斯拿起橱柜上放置的四个动物玩偶，抓住其中一只牡鹿把玩起来。其余三只分别是黑狗，狼和老鼠。西弗勒斯自然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放开它，鼻涕精！”
　　“拿走这些蠢东西，波特。”
　　詹姆斯的声音听上去分外着急，而西弗勒斯的声音则是平静到可怕。
　　“这个不行……”
　　詹姆斯闷闷的声音从西弗勒斯背后传出，他盯着西弗勒斯的背影，泄气地坐到了沙发上，呆呆地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弗勒斯利用余光看到了这一幕，他皱皱眉，最终却是一言不发地提起自己的行李箱，拉开一楼卧室的门。
　　“那间是我刚收拾好的……算了。”
　　詹姆斯回过神来刚想大声抗议，却又不知为何放弃了。他也扛起自己的行李，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未经打扫的二楼灰尘纷飞，詹姆斯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有什么目的，波特？”
　　阿不思说了别告诉你……况且你都抢了我一楼好不容易扫干净的房间，我怎么可能说嘛。
　　詹姆斯嘟囔着，推开二楼小小的阁楼门。

　　连着几天的阴雨，詹姆斯和西弗勒斯都没有出门。西弗勒斯是因为无事可做，詹姆斯则是为了执行邓布利多给于的任务。冰箱里并没有现成的食材，二人选择了分头外出解决进食问题。
　　西弗勒斯对詹姆斯对时局的掌握还是更胜一筹的。他不会轻易回巫师界，毕竟回去以后面对的只有可能会是黑魔王“盛情”的招待。他们需要一位魔药大师，这是西弗勒斯手中唯一的筹码。可如果他再像上次那样断然拒绝，那就等于说公然与正在崛起的食死徒力量为敌。
　　原谅他，他可不会愚蠢到做出这种举动。
　　但是相对应的，他也不可能加入自诩正义的凤凰社一方。他无法面对里面的许多人，比如……眼前正忙的焦头烂额的这位。
　　“波特，你在下毒吗？”
　　不客气地打断围着围裙的黑发青年在厨房里发出的怪叫，西弗勒斯十分好奇大约二十分钟前这个人提着现卖的食材拍着胸脯说自己擅长料理的自信是从何而来。他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朝厨房走去。
　　“惨不忍睹，波特。出去。”
　　眼睛扫过平底锅里的焦炭，西弗勒斯给予简短精炼的评价。他一把推开傻站在原地的詹姆斯，抓住锅柄将内里的勉强能辨识出是块鸡蛋的不明物倒进垃圾桶。点火，滴上一点点油，拿过一旁詹姆斯用剩的鸡蛋打开，手腕一扬把蛋打进锅里。伴随着滋滋声香气弥散开来，西弗勒斯满意地看着煎鸡蛋变黄变焦。犹豫片刻后，他又不情不愿地拿过另一个鸡蛋加入锅中。
　　“Well,er,thanks.”
　　突然的道谢让西弗勒斯一惊，他愤怒地转过身，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詹姆斯。后者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两颊红彤彤的。他垂着眼，盯着自己衬衣的最后一颗纽扣，别扭地笑了一下。
　　“Thank you,西弗勒斯。”“我以为我五分钟前让你出去？我们伟大的英雄波特是不需要听取别人意见的吗？”
　　西弗勒斯的咆哮与詹姆斯二次的道谢同时响起，詹姆斯留意到西弗勒斯的耳根染上了粉红色。
　　为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没听他的一直站在他身后？这都让他不适吗？
　　詹姆斯有些困惑，但仍是赔着笑安抚着詹姆斯：“那不算意见和请求，西弗勒斯……你那个更像命令……你看，你再不把鸡蛋盛到盘子里就糊了……多可惜呀……”
　　他缓慢地移动着步子，双手背在身后，弯下腰仰起脸冲着西弗勒斯嘿嘿地笑着。等终于移到炉灶前时，詹姆斯一个转身，操起锅铲把色泽可口的煎蛋盛入一旁的盘子里。
　　“没有你的份，波特。”“哦，得了吧，西弗勒斯。那你说你打的第二个鸡蛋是干嘛的。你在霍格沃茨时吃的就比别人少。一份如此完美的煎蛋足够你的早餐了。”“我希望你别……”“别让我硬扣进你嘴里，鼻涕精。”
　　詹姆斯分别在两个盘子里淋上酱汁，把其中一份煎蛋端到西弗勒斯面前，对着他嫌恶的表情恶狠狠地威胁一句。梅林在上，为什么他面对自己就永远是那种表情。
　　“Well，终于叫我鼻涕精了是吗？你终于暴露了本性啊，波特。”“哦，闭嘴。”
　　两人端着盘子一前一后来到餐桌前，就坐后西弗勒斯讥讽地挑了挑眉，冷笑道。詹姆斯头也不抬地拿起刀叉，回了一句。西弗勒斯撇了撇嘴，无声地吃了起来。
　　这么一看，坐在小小的餐桌旁的二人出乎意料的和谐。
　　詹姆斯发现西弗勒斯做饭真是该死的好吃，他愤愤地解决掉自己的一份，顾也不顾自己嘴角仍沾着酱渍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对面西弗勒斯慢条斯理切割的那一份。西弗勒斯半长的黑发昨晚恐怕清洗了，柔顺地披在肩头。几缕发丝随着他不紧不慢的动作前后轻晃着，遮住了那双总是漠然冷酷的眼睛。他的手指纤长而有力，手指的灵巧程度不亚于世界一流的钢琴大师。尽管指尖因长期接触魔药而变得微黄，沾染了植物茎液的颜色，但詹姆斯不得不承认这依旧是一双过分美丽的手。然而当詹姆斯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不知何时已经从“鼻涕精的煎蛋”跑到“鼻涕精”本身上时，他猛地转过脸，在心底给了自己一巴掌。
　　“用不着向我展示你的愚蠢，波特。”
　　西弗勒斯疑惑地瞥了一眼詹姆斯的动作，随口说道。他一边思考着关于“无梦的睡眠”的改良事项，一边解决了早餐。等他回过神来，惊觉詹姆斯竟一直盯着自己看时，顿时有些不可名状的慌张。他不自然地抖了抖袍子，径直朝大门走去。
　　“等等！你去哪儿？”“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我的去向要向您通报了，波特先生。”
　　西弗勒斯冷笑一声重重关上了门。詹姆斯追过来的身影被挡在了门后。
　　“哦，该死。”
　　詹姆斯险些一头撞在门上，他懊恼地把手伸向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转身骂骂咧咧地坐回到餐桌旁，收拾起碗筷来。
　　对角巷。
　　“一瓶龙血，谢谢。”
　　西弗勒斯轻声地对着年迈的药材店店主说道，这种昂贵的药材如果不是因为急需他也不会舍得买。抖抖口袋里所剩无几的加隆，他叹了口气。微笑着的老女巫点了点头，消失在后台仓库中。
　　这家魔药店的生意一直不算特别好，但西弗勒斯从学生时代就经常光顾，所以十分熟悉。店里总能听见隔壁佐科笑话店里的欢声笑语，今天也不例外。西弗勒斯淡淡地潮声响处瞟了一眼，随即却又平静地收回了目光。药草的独特气味比什么都更让他安心，他贪婪地嗅了嗅，唇角上扬。
　　只要有魔药就够了，足够了。那些笑声终归不是他的世界应有的事物，那样的笑声……
　　西弗勒斯闭上眼睛想了想，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那种笑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的确理应属于波特。
　　“西弗，去笑话店看看吧。回来我给你打七折。”
　　店长捧着一小瓶暗红色的液体从古朴的柜台后走出，她慈祥地对西弗勒斯说道。
　　西弗勒斯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抿起薄唇，不置可否。店长注视着眼前的黑发青年有些别扭的模样，温柔的笑意更甚。她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她自然了解这个孩子格外执拗的性子。
　　“去一趟又没有什么大碍，亲爱的。”
　　“……谢谢您。”
　　西弗勒斯沉默片刻后小声地嘀咕着道谢，他不情不愿地走出了魔药店，迈进隔壁的笑话店里。
　　——喧嚷声将他包裹。
　　人生都已经那么苦短了，追求着快乐生存才会幸福吧。
　　西弗勒斯不自然地皱起眉头，站在原地。雨不知何时终于又停了，经过洗礼的阳光愈加清澈温暖。明亮的阳光肆无忌惮地将整个店面吞噬。人流拥挤，每一位跨进店里的人脸上都笑容洋溢，对着各色巧妙的小玩意儿惊叹不已。他们的笑纹里洒满金色的光粉，眯起的眉眼睫毛轻颤。
　　“对不起，先生！”
　　腰部遭到一记撞击，习惯性忽略的西弗勒斯听见了一句意外的道歉。他向下撇去，一个卷发的男孩瞪大棕色的明亮眼眸惶恐地望着他。他撇撇嘴，一言不发地又用眼神扫过男孩怀里的一个提线木偶。
　　“那个应该就是商品了。”
　　西弗勒斯在心里思忖着。这么想着他又多看了几眼做工算不上精致的木偶。
　　男孩畏缩地把木偶往怀里更紧地抱住，西弗勒斯敏锐地察觉了这个动作，他张开总紧抿着的唇，想说出一些安抚的话来，却又尴尬地发现自己的言语在这一方面格外匮乏。
　　“Er……”“看！先生！这个很有意思的！你提一下线，木偶就会边说话边跳舞哦！很可爱对吧！”
　　当西弗勒斯还在踟蹰时，男孩却用力地笑了起来。他仰起脸，伸直双臂将木偶送到西弗勒斯眼前。西弗勒斯眨眨眼，最终没有多话地点点头。他笨拙地接过木偶，笨拙地提了提长线。男孩子笑得更灿烂了，黑色蓬乱的卷发发梢上有光点跃动。西弗勒斯愣愣地将视线从木偶身上移开，注视起男孩的浅棕色眼睛来。
　　这个熟悉的颜色让他沉沦。
　　几年前的霍格沃茨。
　　“看！我在笑话店买的！”
　　勾肩搭背的格兰芬多们围在黑发少年身旁，身为人群中心的少年手里拿着西弗勒斯看不清的新奇小玩意，大声地炫耀着。宽敞的魔咒课教室里，一直将脸埋在书页中坐在最角落的瘦弱黑色眼眸的男孩不经意地抬起了头，本能地朝吵闹的位置投去一瞥。
　　这一瞥，与詹姆斯·波特撞了个满怀。
　　詹姆斯也不知究竟想往哪儿看，漾着笑波的棕色眼眸匆匆扫过了西弗勒斯。他帅气的脸上张狂笑容与今无异，只不过多了丝少年的可爱天真，少了份与西弗勒斯对峙时的恶意。
　　明知道这个笑脸不可能是对着自己，西弗勒斯仍是固执地多看了几眼。笑脸的主人那么讨厌，为什么会有这样漂亮的笑容呢。
　　他手中的羽毛笔轻柔地擦过书页，留下淡淡的划痕。
　　当然，这个问题西弗勒斯没有说出口。他很快就重又低下头，陷入与艰深咒语的搏斗中来。只有那张笑脸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然而此刻，电光火石间，西弗勒斯的记忆汹涌而出。那个潜伏的詹姆斯·波特清澈的笑容与面前男孩的脸重叠，西弗勒斯一阵眩晕。
　　“先生，如果您真的那么喜欢的话，我送您好了！我叫吉米！妈妈告诉我要乐于助人！您叫什么呀？”
　　“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先生！再见啦！要好好陪着木偶哦！”
　　男孩真的留下了心爱的木偶与愣怔的西弗勒斯告了别，他挥了挥手，欣喜地跑远。西弗勒斯提着木偶呆立许久，最终梦游般摇了摇头，把木偶放进袍子里。
　　他不明白自己死死拽着这个木偶的理由，也不明白互相交换名字的意义。
　　他迎合着人流向店内挤去。然而他早已没了欣赏其他物件的心情。
　　“哎呦！怎么回事！”“哇啊！对不起，女士！我很抱歉！”
　　熟悉的声音随着哄乱进入耳朵，西弗勒斯皱起眉，难以置信地艰难地转过身，瞪着宛若凭空出现的詹姆斯·波特。他先是看了看一旁被绊倒在地的女士，又瞅了瞅波特腰间胡乱藏好的透明衣物，心中顿时了解了个大概。
　　“波特！”“啊？哦，嘿，西弗勒斯！真巧啊在这里……”“你为什么跟踪我！”
　　西弗勒斯怒火中烧，他挤开围观的人海大步迈向装疯卖傻的詹姆斯，不顾场合地大吼，并细心地发现詹姆斯的脸在一刹那变得惨白。
　　“我……不是……我……没……”
　　詹姆斯开始支支吾吾，他慌乱地比着手势却始终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人群的焦点很快转移到两个对峙的黑发青年身上。
　　“得了，闭嘴。我不想浪费时间听你解释。”
　　连西弗勒斯自己都并不明白自己如此愤怒的原因，他恶狠狠地用眼神剜了詹姆斯一刀，旋风一般冲出人群。
　　——为什么自己的心跳那么激烈？
　　西弗勒斯恼火地感受着胸膛有力而急促的撞击，恨不得把这颗心给冻在原地。他刚来一来到店外，就立刻幻影移形回到了租房中。
　　两脚一软瘫坐在沙发上，西弗勒斯随手抓起身侧的一张旧报纸，试图通过阅读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尽全力尝试了片刻，最后泄气地又把报纸扔回了原处。梅林啊，好像每一个字符都在嘲笑他的莽撞与反应过激。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在刚搬进这套房子时就把詹姆斯·波特赶走？为什么会因为别人的笑容回想起霍格沃茨里的那一幕？他和詹姆斯·波特是宿敌！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那么多……所有的一切……
　　他无法原谅。
　　“西弗勒斯。”
　　也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旋转着出现面色苍白神情隐忧的少年。詹姆斯唤了一下沙发上正紧锁着眉头的人的名字，后者则是受了惊般猛地跳起来拔出魔杖。詹姆斯咬咬下唇，同时也拔出魔杖，以找球手的敏捷在西弗勒斯念咒前轻声说了句“除你武器”。
　　——这声咒语，毫无底气。
　　失去魔杖的西弗勒斯单薄又弱小，他悲哀又愤恨地冲着詹姆斯大喊：“这次又是什么？这次你想怎样！你还不够吗？！你毁了我在霍格沃茨的生活！你让我在所有师生面前蒙羞！你和你那愚蠢的杂种朋友布莱克还设计让我陷入死地！你为什么事到如今仍对我纠缠不休！我恨你，波特！你夺走了我所有的……所有的本应有的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压抑了近七年的情绪在西弗勒斯极度失控的情况下爆发出来。詹姆斯瞠目结舌，几度开口想要反驳几句，最终却仍是静默地听完。
　　“……我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毕竟……这都是孩子气的玩笑……我那个时候……”
　　詹姆斯用很轻很慢的语气说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望着面前看上去就要哭出来的少年。
　　“一切都过不去的。”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疲惫地喃喃自语。他再度倒进沙发里。
　　詹姆斯语塞。
　　“你……好好休息。”
　　半晌，詹姆斯把不属于自己的那根魔杖柔缓地放倒黑发黑眸青年的身边，笨拙地安抚了一句。青年一动不动。詹姆斯闭上眼，压抑指尖的颤抖。他第一次见到西弗勒斯消沉服输。
　　他沿着楼梯爬回自己二楼阁楼的房间，阳光讽刺的明媚，从砖缝间一缕一缕散下来，照亮每一级阶梯。
　　詹姆斯沉默着靠在床沿，双手颤抖着从袍子下拿出一瓶仔细包好的盛着鲜红液体的小瓶子，多次站起，却又犹豫着坐下。
　　最后，他把这瓶龙血放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毕竟这是他回来路上在人流中一直小心保护着的。
　　他弯下腰，以忏悔的姿势将手指插入黑色乱发里，用微小的声音喃喃自语。
　　“如果我这次是要利用你……会不会伤害到你……”
　　——你何曾顾虑过是否会伤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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