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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谷
一场北风刮过之后，带来了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的下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清晨方慢慢悠悠的停了下来。整个山谷已经被白雪覆盖，素装银裹，三天前的肃杀之气已经荡然无存。
在山谷一处隐蔽的地方，有一山洞，里面灯火闪动，是这空旷又寒冷的大山中唯一的那么一点儿温暖。
“哎？军爷您看这天儿也放晴了，您这腿脚也利索了，我这干粮也都吃完了，您是不是该考虑该出山转转，看能不能碰上你们的人？”齐铁嘴将燃尽的木柴打散，在一旁挖了一个深坑，将柴灰埋了进去。嘴上也同样没有闲着。
“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张启山明白他这是不想多招惹是非，他也不愿意麻烦别人，再说现在自己这种情况，当然是能尽快和将军联系上才能谈答谢的事儿，可是这山谷地势复杂，没有了解情况的人带路……怕是不下雪也要花个十天半月才能出去。
齐铁嘴听他这么问，脸马上笑成了花，也不顾双手上还沾着土，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好说，好说，军爷是明事理的人，我也不是那么不义气的，”说着将自己身上那件粗布的棉袍子脱了下来，哆嗦着递了过去，“这件拿去，你身上有伤，若是再受了寒气，就算好了，到老也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人。”
张启山看着齐铁嘴冻的跟犯了癫痫症一样的病人一样，便不去接那衣服，只是努力站了起来，活动活动并不灵便的双腿，沉声道，“练武之人，这点儿冷不算什么，还是要烦请先生前面带路。”
齐铁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确实看不出他有任何惧冷的样子，心想出谷必然要他现在落脚的村子，还是先带他去村子里取两件衣服，再进行赶路，怎么说这位可是他算出来的瘟神，早日送走，早日清闲。
这么想着便格外殷勤，一路又是“小心地滑。”又是“前面有坑，迈步大一些。”之类的提醒，两个人便在晌午前赶到了村子中。
两人一进村便被村民围了起来，大家对齐铁嘴这个活神仙表示担心关爱之后，又问起了这个落魄的军官来历，齐铁嘴三言两语将张启山说成千古难见的救国大英雄以后，村民就不干了。
“活神仙啊，俺看军爷这伤还没有好，雪又刚停，这路难走啊，要不住俺家几日，俺家粮食多，不怕多这一口人。”
“老三家，你家粮食再多也是你们三老光棍，咋照顾人家？还是来俺家好，俺家三个闺女，一个比一个会体贴人……。”
“哎？你咋……。”
齐铁嘴又花了一番功夫才让村民相信，张启山如果不走，那么明天这国家就完蛋了，每个人都成千古罪人，村民才闭了嘴，放两人回了家。
齐铁嘴回自己那小破茅屋中将能吃的能用的能穿的基本搜刮个遍，终于将张启山身上那堆破烂换了下来，只不过……并不是很合身。
长袍变短袍，长袖变短袖，幸好那双棉靴子做大了，勉强能塞进去，远远看去，这军爷倒像是个杵在麦田里棍子上的稻草人一样。
齐铁嘴强忍着这句话没有说出去，又检查了一番才推门出去，“从这出去平日里都要走个两三日，这大雪下的，咱们两半月能出山就不错了，你可会点儿打猎功夫？我去刘猎户家借两个弓箭？”
大雪封山哪里还有什么动物出来，张启山心中思忖，转念一想，山中行走有个弓箭还是方便些，便“嗯。”了一声代表同意，跟着齐铁嘴出门去了。
两人又拿了些许工具这才出了村子，外面仍旧是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也幸好齐铁嘴的本职工作，带着罗盘，走起来也并不费力，转眼天色渐黑，齐铁嘴提议找个地方休息。
山洞并不好找，两人便在山壁避风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夹缝中间几乎是干的，就地将野草和周边的几棵树上的树枝清理了出来，打算生火搭棚子。
只不过走了两棵树的距离，齐铁嘴便感觉不太对，这边的雪格外松软，脚踏上去仿佛踩了棉花一般，他掐指一算，更是不敢动一步。
“军……军爷，我我们还是往前走走吧，这地方不对啊！再这么冒失下去，咱俩都得搭上！”
张启山扭头看了他一眼，“别军爷军爷的叫，我叫张……，”本想说全名的，脑子中却突然冒出来那个叛敌的副将，于是改口说，“张大佛。还有，我们来的那里已经没路了。”
“军……不不不，佛爷你别讲笑话啊，我老八不敢动，那边真没路了？”齐铁嘴僵硬的身子连脑袋都不敢偏一分，“我们刚才还过来的，怎么说没就没了，你……你你别吓唬人！”
张启山看着眼前一个树干形状的深坑，又扫了一眼刚才从旁边那棵树上落在一旁的树枝，道，“这里原来应该就没有路，只不过地势低，大风将雪吹了过来填平了，我们过来的时候又恰好一棵树吹倒了，横在这深坑之上，你刚才砍树的时候又把那棵做桥梁的树震的移了位置。”
一边说着一边拿树枝张面前雪地插进去，马上那根树枝就不见了，“你再找找还有没有这么高的树，能担过去的。”
“我的佛爷老爷啊，这儿一共就这么一点儿地儿，哪儿还有其他的树……。”话还没说完，齐铁嘴心中不好的预感终于成了真，脚下那个柔软的东西迅速消失了，他整个人连同嘴里的半截话全部消失在张启山的眼前。
张启山伸出手去的时候已经迟了，只听到脚下的洞里传来“啊——。”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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