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x张礼信]芬布尔之冬

作者:玉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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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失去这些梦境的第三年,杨光开始重新投入到对张礼信的探索中。
      他恢复了每周去一趟医院的频率,并且增加了每次都带礼物去的惯例。他给张礼信带去三叶虫的化石、帝王蝴蝶的标本、夹竹桃的花瓣、爱丽丝的骨瓷茶杯,还有他装了超级马里奥的wii。
      他最初几次都碰上过陈伟乐,但是对方并不愿意与他接触,每回都是略一照面就离开了。
      杨光并没有强求,他那幅关于张礼信的拼图还缺了几块。
      陈伟乐这个人杨光实际上是在梦境里认识并熟悉的。
      那时候张礼信被束缚着坐在手术台上,杨光从后面去抱他,他就顺势靠在杨光怀里,眼神落在手术室外面:“那个男的,看见了么,抓我来的陈sir。你看他紧张得嘴唇都在哆嗦,待会儿只要我这里有一点点动静,他就会害怕得冲进来,举着枪大喊大叫。”
      他手术服底下□□,杨光很容易就能把手伸进去四处逡巡:“他那时候冲进来了?”
      张礼信转了个身,跨坐在他腿上:“你说他待会儿会不会冲进来?”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医生和护士蜡像一般定格在四周,杨光在无影灯下用他灼热的利刃打开了张礼信的身体,两人沉默而激烈地交欢。
      陈伟乐自始至终都在门外踱步;密集的脚步声使张礼信变得敏感异常,杨光没有解开他的手,也没有脱掉他的手术服,就让他这样坐在自己身上起伏。
      他仰起的脸孔精致而清晰。
      “小杨光,你知道为什么警察一直要盯着我?”张礼信最后把头抵在杨光肩膀上,压抑许久的喘息一齐涌了出来。
      杨光把他抱在胸口:“因为你是悍匪?”
      “Kidnapping An Heiress,1978年吉姆琼斯带领他的九百个信徒在圣坛自杀,他把从万能的邪神那里得来的一切赠与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年幼的继承者很快就失踪了,警察花了六个月大张旗鼓地搜寻她的下落。”
      “我听过那个歌,警察选择了跟绑匪一起瓜分小继承人身上的财产,最后带回了尸体?”
      张礼信闭上眼睛:“不,警方至今没有找到那笔钱。”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来,溶开了伤口的血块。
      杨光替他抹去了,眼神不由自主被那个血口吸引。
      那里藏着一枚子弹。
      造就了现在这一切的一枚子弹。

      这是杨光这一周中第二次去医院,他向那个女医生打了招呼,把陈伟乐堵在了洗手间:“乐哥。”
      陈伟乐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杨光掏出自己的钥匙晃得叮铛作响,钥匙扣上挂了一条精致的鲸鱼:“听说,鲸鱼会为了营救搁浅的首领前仆后继,哪怕丧生在陆地上?”
      “怎么,你打听过那场枪战?”陈伟乐笑了一下,“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那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不过很多时候查得太多容易引火烧身。”
      杨光收起钥匙扣:“打听来的哪里有那么详细,我是问的礼信哥。”
      陈伟乐眼中现出一阵狐疑。
      “他什么都跟我说,包括……他们从银行里抢走的钱。”
      陈伟乐忽然弯着腰笑了一会儿,一边笑一边伸了手拍杨光的肩膀:“小朋友,你要想套我的话,还是嫩了一点。从银行里抢来的钱?张礼信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在哪儿。”
      杨光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一时有些错愕;他竭力维持镇定:“你觉得他不知道那笔钱的下落,还老是来这里看他做什么?”
      陈伟乐直起身体,又拍了拍杨光的肩膀:“因为我知道。”他拉住杨光的领口,忽然笑了一下:“他既然跟你讲了鲸鱼,有没有跟你讲过罗素鸡?有时候,不要太相信自己的经验,小朋友。”
      他推开杨光,走了出去;这一次与从前的掩饰截然不同,他走得昂首挺胸,仿佛还是一位意气风发的警官。
      杨光等他走远了,才换上轻快的笑容,拿着钥匙扣在手上转了一圈,吹了声口哨:“感谢PNC,感谢心理学训练!乐哥是吧,难怪你那时候玩不过我们家悍匪。”
      他洗了把脸,带着水气跑去病房,在张礼信脸庞上湿漉漉地蹭了一下:“我被驱逐去异世界的奥杜因,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归呢?”

      杨光突然发现他或许是一个被动的人。
      他对大多数事情很豁达,这使他缺乏必须争取某些事情的决心。就好比他去念警官学校只不过是觉得要是能穿着制服看上去会很帅气,倘若没能如愿大概他也不会很失望。就连之后加入PNC,他也是一路被推到这个位置上,才真正对这份工作产生了强烈的认同。
      就连那些绮丽的梦境,他也是在自己习惯了之后、抽离了之后,才突然意识到张礼信是不可能被从他脑海中剥除的。
      多有趣,一个从他见到起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一个只能在半真半假的梦境里相会的人。他们一道追溯了张礼信的过去,在激情平息后的余热里相拥着闲谈;梦里的人事实上缺少防备,即使一直努力掌控节奏的张礼信也不知不觉吐露了他曾经拼命隐藏的许许多多。而杨光几乎没有什么不愿意说的,他当真对轻视他的“家人”毫不在意吗?他对昌隆“三少爷”这个身份如此避讳当真没有一点是因为已故的生父吗?他当真从来没有嫉妒过跟他要好的“弟弟”阿武吗?
      他跟张礼信,可能是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杨光摸了一下手里的枪。
      他或许会开枪,但是他会尽量避免,因为子弹被击发无论如何都会引来调查。他希望能够靠手里的撬棍就能解决这些。
      这里是昌隆储存罐头的仓库,一周之前他的继父提出了希望杨光到公司帮忙的请求。被慷慨赠予的权柄并没能打动他,但是他的继父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账上太乱了,那个仓库,五年都没有租金支出,这可能吗?”
      杨光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张很清晰的线路图。
      他去过那间银行,去过劫匪们隐匿的地下室。陈伟乐说的不错,如果张礼信真的知道那笔钱的下落,杨光必然能直接或间接地接触到这个信息;然而即使张礼信不知道,这笔钱也不会离他太远。
      杨光暂时接手了昌隆的一部分业务,他把这个仓库划进了自己的领地。
      他应该感谢警官学校教给他的隐匿和搜查技巧。
      他推开了仓库深处的暗门;一刻钟前刚刚走进来的陈伟乐用阴霾的眼神注视着他。
      杨光用撬棍敲敲地面:“乐哥好啊,一个人?”
      陈伟乐比他更快,拿出了一把手枪:“三少爷,您还真是管得多。”
      黑洞洞的枪口里散出一阵寒意。
      杨光现在开始感谢PNC教给他的谈判技巧。

      阿武把车钥匙递给杨光:“我这几天不开啦,你随便用。不过说起来三哥你何必一定要回去当差,要是按爸爸的意思留在昌隆,买个车很容易。”
      “我纯粹是休假来昌隆帮把手,又不是真的要跟大哥大姐抢。”杨光把车钥匙缀在那个鲸鱼钥匙扣上,“谢啦阿武,我最晚后天就能还你。”
      阿武看他这就要出门:“这么晚了,外面还下雪,你出去做什么?”
      杨光说:“这么晚了才要出去,眼看又要年底,有些事情我不想拖到明年。”
      他是前年的新年之夜向张礼信提出告别的,这已经是他失去那些梦境的第三个冬天。
      杨光并不想让这个冬天就这样过去;他有一种玄妙的预感,张礼信很早就知道这第三个冬天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并且给了他暗示。
      那是刚开始的那一阵子,不论是杨光还是张礼信,都对这种梦境产生了不自然的依赖与狂热。他们把那张狭小的病床变成了一个奇妙的游乐园,一道乘坐云霄飞车或者旋转木马,光怪陆离的彩灯和震耳欲聋的音乐欢快地跳跃在他们四周。
      为了在这种嘈杂中听清对方的声音,他们不得不紧紧拥抱。
      张礼信说话的时候声带振动着杨光的胸膛:“芬布尔之冬就要来了。那是奥丁和他的同僚们经历的三个最漫长的冬季,仿佛没有尽头的严寒中他们逐渐失去了理性、与巨人一族互相争斗,在一片暴力与混战中走向了诸神的黄昏。”
      杨光抚摸他,像抚摸一条狼的背脊:“世界末日又要来了?”
      “世界末日来了很多次,没有一次真的毁灭了世界。”张礼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出了那幅手铐,慢条斯理地把杨光的双手拷在了头顶,“世界毁灭之后,黑龙尼德霍格依旧从尸堆中腾飞,越过了苍白的天空。”
      杨光被张礼信坐在身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怎么,你想试试我的黑龙还能不能腾飞?”
      随后他的眼睛也被盖住了,纯黑色的困境。

      手术室的红灯亮着。
      陈伟乐等在外面。
      他依旧有着略显神经质的紧张,直到疲惫的女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向他沉痛地摇了摇头。
      她说:“五年了,我们都失败了。”
      陈伟乐却仿佛松了一口气,镇定下来:“也不错,张礼信那样的人不该被困在这里,做一个什么都掌握不了的植物人。”
      女医生打量了一会儿陈伟乐眼角新增的皱纹:“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
      “如果不是那时候抓了他,我现在可能是警司了。”陈伟乐点了支烟,“你看我是不是和当年很不一样?”
      女医生厌恶地摁灭了他的烟头:“你变了。”
      “我只是在虚伪的正义和坦率的邪恶之间倒向了后者。”
      盖着白布的人形被推走了。

      杨光开着车,满心雀跃地向着机场开去。
      他的大哥和大姐为了让他退出昌隆的管理提出了优渥的条件,杨光保留了这笔钱。尽管陈伟乐能够提供更多资金——或者说赃款,但有些事情杨光还是不希望掺进别人更多的影子。
      他把自己的这笔钱换成了两张机票和一个绝好的大夫。
      汽车停住,杨光打开后车门,俯身抱起蜷在后座上的男子。
      尽管诸神陨落,名为绝望的黑龙在芬布尔之冬后幸存了。
      杨光那时说服了陈伟乐,让他配合自己从医院换出了张礼信;更好的治疗或许能帮助他、也或许不会,但仅仅是从此能把他放在身边就值得这场冒险。
      走出停车场的时候夜空里飘下了一片雪花。
      杨光弯下腰,给张礼信系上了围巾。
      那一片眼睫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几乎像是灯光扭曲中的错觉。
      杨光捏住了那几根睫毛。然后它们顽皮地从他指缝里滑走了;一点点迷茫的目光从那睫毛底下透出来。
      机场的大屏幕播放起了迎接新年的乐曲。
      杨光亲吻了那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
      大雪忽然纷纷扬扬。
      最后一个冬天,尼德霍格醒来了。
      Fin

      爱的小尾巴
      陈伟乐把一个信封推了过去。
      张礼信依旧靠坐在轮椅上,眉毛扬了一扬:“什么?”
      陈伟乐说:“是你的王国。”
      张礼信嘴角弯了起来:“哦?”

      杨光出现场回去的时候撞见了鼻青脸肿的陈伟乐:“乐哥?”
      陈伟乐看着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困着张礼信一辈子?等他身体好转,他迟早会回到他的王国。”
      杨光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乐哥,你只不过是发现警察局跟你想的正义大本营不太一样而已,投靠黑恶势力也就罢了,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中二?”
      陈伟乐不屑于多说,转身走了。
      只不过有些一瘸一拐的。
      杨光突发奇想:“该不是礼信把他揍成这样的吧,他复健还没做完呢。”

      杨光今天下班回家,发现张礼信穿着睡衣,忧伤地坐在窗台上,两只赤着的脚晃来晃去,踩着十七层下的车水马龙。
      一只被拆开的信封被随意扔在茶几上,旁边是一片脆生生水当当的冰西瓜,尖尖上还有一个牙印。
      杨光的酒窝闪了一下,心知张礼信是听见他进门赶紧上的窗台。
      八成真做了亏心事,这次要使什么法子给他问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这位先生,我叫杨光,是来帮你的。你有什么不开心?”
      漫长的冬季已经结束了,盛夏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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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这个玄学的神交!
    杨光的时间线被我拆了!呼机时代来的没有人权!
    杨光的个人相关,他爸去世以后他妈带着他嫁了昌隆的老板,开连锁超市的有钱人,所以哥哥弟弟都不是亲的。阿全那事是他爬楼顶想自杀,被杨光叶可人劝服了,结果下来时候因为与杨光他们的合照被风吹走去捡,失足掉下去了。
    奥杜因是游戏里的巨龙boss,上古卷轴记载的就是他这个被驱逐去未来的世界吞噬者终将归来。
    所以这是一个杨光小天使独自完成热恋-分手-复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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