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岩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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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江南西道,饶州乐平县桃花石乡夏园,夏员外的女儿夏菡此时正翘着嘴。
      新年刚一过,夏菡就缠着夏员外请媒人去翠竹湾向石安倒提亲。夏员外嘴上答应,可就是一直拖啊拖,拖到了今天。夏员外是桃花石乡方圆数十里有名的乡绅,主动请媒人去翠竹湾给自己的女儿提亲,面子上总有些过意不去。去年上半年,专门请来替夏员外寻访坟地的风水先生曾乙,告诉快要到知天命之年的夏员外,踏破多双铁鞋,终于在翠竹湾找到了一个好坟地。曾乙说,“那片山林现归一名叫石安的外路人所有,是十七八年前从陶正仁手中买的。给点银两表示一下自己应有的礼数,应该就能成。”自黄巢造反以来,桃花石乡来了不少从北方逃来的外路人。翠竹湾居住着外路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夏员外去大惊小怪。坟地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后代子孙的兴旺昌盛,马虎不得。夏员外决定亲自前去看一看。从夏家庄园出发,步行七八里,从岔道向西,再沿着一条林间蹊径,翻过一个山脊,就看到翠竹湾。真是一个好地方!夏员外不禁脱口而出。站在山脊上往下看,南北走向的桃花溪将翠竹湾分割成东西两半。西岸是漫山的翠竹,东岸靠溪山边是数十亩平整的良田,山上则是满眼苍翠的树林。从站、坐、卧等不同的角度,夏员外仔仔细细地看了风水先生曾乙给自己选的坟地,非常满意。夏员外决定去拜访翠竹湾的主人石安。石安对夏员外非常客气,并让自己的家人见过夏员外。石安说,“夏员外看上,做就是,也好我们将来做邻居。”见石安同意,夏员外回家,旋即雇人在翠竹湾修建自己的坟墓。修建坟墓期间,夏员外去过翠竹湾好多次,每次去都要拜访一下石安。就这样来去了几次,夏员外跟石安熟了起来。夏员外也曾询问起石安两个儿子的婚姻状况。石安客气地说,“就几亩薄田,一片竹林,别人看不上。”石安似乎并没为他的两个儿子至今尚未成婚而特别地担心。夏菡也是在修坟期间,和父亲夏员外一起去过翠竹湾,并认识了石安家的二郎。没到想,仅一面,夏菡竟然就给迷上。
      “石安家的二郎,爸承认,是方圆数十里数一数二的后生。翠竹湾,菡儿晓得,就石安一家人,那么冷清!”“爸还不如直接说不想请媒人去!”夏员外确实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到翠竹湾去,主要是翠竹湾那地方实在太偏僻。平常时节,来了土匪强盗,连一个叫叫响的人都没有。夏菡威胁夏员外说,“若是再不请媒人去提亲,女儿以后谁也不嫁,养在家里侍奉你过老!”“好,好,爸马上就着赵媒婆去。这行了吧!”夏员外有些无可奈何。夏菡这才露出了笑容。“女儿嫁到翠竹湾,将来给爸上坟也方便。不用说是清明,就是平时,女儿有空就可以去看爸!”翌日,赵媒婆就来夏员外的庄园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夏员外,你没事,赶苍蝇撒尿也行,实在不该消遣老身!老身壮着胆子,穿过密林,去了趟翠竹湾,原来是一个没有人毛的地方!”夏员外非常诧异,赶紧问,“石安呢?”“什么石安!”赵媒婆马上就揶揄起了夏员外。“老身倒看到上面满是苍蝇的死人,差点当场吓出了尿!老身也不想说得太难听,免得夏员外说老身刻薄!”赵媒婆还没走,夏员外就已经带着一班仆役去翠竹湾。
      到了翠竹湾,夏员外先去看自己的坟。眼前的景象只让夏员外直跺脚。花了将近半年时间才修成的新坟已经被彻底砸烂,坟肚子已经被刨开。夏员外气愤中又为自己感到庆幸。幸亏自己还没有埋进去。否则,岂不是要暴尸?夏员外带着仆役,离开自己的新坟,前往石安家。远远望去,夏员外记忆中幽静美丽的翠竹湾已经面目全非。茂密竹林的茅竹已经是断的断,折的折。竹楼已经被烧毁,只剩下台基。几头野猪正在啃咬从土里拱出来的尸体,空地上到处散乱着被野猪啃咬过的残肢。夏员外感到阵阵恶心,连嘴都不敢张就转身掉头。在两名仆役的搀扶下,夏员外慌张离开了翠竹湾。回到庄园,夏员外很庆幸地对夏菡说,“幸亏爸考虑了一些时间。若是匆匆忙忙就定下这门亲事,现在该如何是好?以爸在翠竹湾看到的情形来推测,石安和他家人多半已经被前来寻仇的人杀啦!桃花石乡的那些个外路人,谁晓得他们过去干过什么事情?本地人,终究知根知底。爸就在本地后生里面好好给菡儿找一个夫婿。婚姻这种事,不是你想嫁谁就能嫁谁。这是前世早就已经定好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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