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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全明星赛圆满落幕，陈果几人搭班机回杭州，临走前陈果东张西望了半天，摇着叶修的胳膊问他吴老板是哪趟航班会不会有可能遇到。
叶修根本不想琢磨吴邪的诡谲行程，他正张口要泼陈果一盆冷水，唐柔倒是先他说了，“果果，你忘了咱们的内场票是怎么来的吗？”
“哦对哦……”陈果也是懵了一下，随后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他昨天就走了啊。”
叶修庆幸自己及时卷住了舌头，如果嘴快把吴邪昨天还在自己屋里的事情吐噜出去，又要好一番解释。
回到杭州，叶修在兴欣网吧休息一晚后隔天就回了吴山居。
吴山居门口停了辆破金杯车，车身上一层黄土，简直像刚从哪个土坑里挖出来的似的。店门没锁，叶修一推就开了，大白天的阳光沁在古色古香的小楼里，檀木桌子沉香搁柜在阳光里泛着暖红，在空气中浮动的薄薄尘埃勾勒着从窗户外头照进来的光径。
叶修走进屋里，四处望望，并没看到吴邪，只有后屋里传来一些零碎的倒腾东西的动静。不大会儿一个人拎着两只大皮箱子横着走了出来。
这人抬头与叶修撞了一正面，他瞧着叶修，微微愣了愣，神色里带着些许警惕，但随后恍然，“哦！你是那个——老板新找的看店伙计。”
叶修点头，对面这人把皮箱子一左一右放下，箱子落地发出沉重地闷响，木地板吱嘎一声。
“正好，”那人把手里的灰拍干净，走过去手指点了点电脑桌的玻璃压板，“你到过年前的上班时间安排都写在这儿了，这期间没什么问题就不用给老板打电话了。如果有特别大件的买卖为了保险就不走了，一切等年后再说。”
叶修看着他，一头雾水，这人他没见过，突然跳出来和他这一通交代，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挠挠头，稍微显得有点尴尬，嘴里嘟囔，“咦……搞得好像我也挺像老板的。”末了，他看向叶修，非常客气地笑了笑，“我王盟，是吴邪的助理，现在吴山居的副总经理。”
吴山居这小店铺还有副总经理。叶修心里真是日了狗了。
王盟停了停，似乎突然想起来有什么东西没拿，又往楼上走，顺带冲叶修挥挥手，“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叶修等王盟上楼又不知开始翻腾什么了，这才慢悠悠走过来在桌边坐下。他随便瞥了两眼压在玻璃板下的A4纸，上面是手写的几行日程安排，最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号码末尾备注着“王盟”二字。整篇字迹非常漂亮讲究，大概是吴邪的那什么，瘦金体。
他拍了两下电脑机箱，机器这才被催赶着跑起来，吴山居这台电脑真的挺旧，玩荣耀的读卡槽一眼就看出来是后接的，但好在CPU什么的保护都还不错，落灰也很少，这才能使荣耀顺畅运行。
王盟抱着一塑料袋的新电池从楼上走下来，叶修打开荣耀，界面正在加载。王盟一扫电脑屏幕，眉眼里顿时有点欣喜，“你也玩这个啊！”
“是啊。”叶修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王盟暗搓搓一副有些激动难耐的模样。
“我也玩这个，你哪个区的，咱俩加个好友。”王盟自顾说着，却突然又脸色一变，“不对，你怎么可以在上班时候玩游戏！”
叶修一愣，“……不可以吗？”
“吴邪没跟你说过？”王盟抱臂一挑眉。
“没有，”叶修从烟盒里磕出根烟，熟练地去抽屉里摸打火机，“吴邪知道我平常玩游戏啊，他没说什么。”
半天没听见王盟吱声，叶修抬头看过去，就看见王盟一脸濒临崩溃的神色。
“你怎么……”了。叶修不知该不该问。
王盟也不客气，大有点吴邪不在我就是这里二当家的气势，直接从叶修手里拿过烟盒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满脸憔悴绝望。
“你……有没有发现这台电脑上的一个秘密？”王盟吐了口烟后哑着嗓子神经兮兮地说。
叶修眼皮跳了跳，“没有。”
“这台电脑，是我来这儿工作几年以后换的，”王盟用烟头指指电脑屏幕，“如果你点开这台电脑上的扫雷，你会发现——”王盟猛吸一口烟，
“那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高积分。”
“……”
“所以我说，生不逢时啊！”王盟的表情极其难看，叶修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当年我玩个扫雷都得偷偷摸摸的，你倒好，大大方方玩荣耀吴邪都不带管的，这么没天理。”
“……啊哈哈，”叶修干笑两声，转回头来把账号卡插进读卡槽，“我运气一向还可以。”
王盟靠在一边默默抽着烟，叶修登陆游戏后一直忙着回复各公会会长的留言，陈果的逐烟霞也找过来说有事情要和他商榷。王盟看着无聊，把烟头在烟灰缸里一撵。
“行了我走了，店里事务就交给你了，”王盟走过去，把两只笨重的皮箱提起来，装着电池的塑料袋拴在箱子把手上，
“回头聊。”
他走出去几步又回来了，“对了，我的账号卡藏在最下头一格抽屉里了，你没事帮我玩玩。”他正说着，手机就响了，王盟把手机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立马加快了腿脚往外跑。
叶修目送着王盟把两只箱子甩进金杯车的后备箱，跳上驾驶座利索地一拉门，开着车突突突地消失在店门口。
叶修等着各大会长给他回话，百无聊赖地拖动鼠标转了两圈，最后将荣耀窗口化，打开了扫雷。
他随便点了点，几分钟过后把高悬方格栏里的最高积分记录破掉，又无所事事地关掉了扫雷窗口，切回荣耀。
陈果在找他商量建公会的事。
“你决定了？”叶修戴上耳机，对着麦克风说。
等陈果给了他答案，他看着游戏里面对面的逐烟霞与君莫笑，有些莫名地恍然，“行吧，”他笑了笑，“咱们慢慢来。”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仓促又平淡。兴欣公会成立，刷副本打怪捞材料和各大公会过招，游戏里忙前忙后，叶修在吴山居却清闲出鸟来，没人上门看东西，也没人上门惹事，吴邪没打来过电话，一切事情都随压在玻璃板下的手写安排顺利进行，转眼就迎上过年的开头。
“放假喽。”
叶修的手指顺着时间表划到倒数第二行行，再往下就是王盟的电话号码了。
年前在吴山居的所有工作都处理完毕，叶修收拾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把屋里一切物品打点好，锁了吴山居的店门。
“哎——”叶修刚锁好门，“好像把手机忘在桌上了。”
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把钥匙收进包里，转身招了出租车。
“算了，不带了。”
叶修提前和陈果打过招呼，说过年去兴欣网吧住着，美其名曰“加班”。
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穿过马路，走到兴欣网吧的门口，他一边搓着冻僵的双手一边用肩膀顶开挂在门口防风的厚帘子，刚进到屋里抬眼就对上一张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和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陈果。
叶修“咦”了一声，随后很是淡定地又撩开厚帘子钻了出去。
“你们聊，我先走了。”
“你别跑——！”
屋里那人追出来，一把就拽住了他，怒气值很高。
“我说叶秋啊，”叶修甩了两下胳膊，没能甩掉弟弟揪着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弟弟冷下一张脸，“带你回家过年！”
和叶秋一番斗智斗勇，还是作为哥哥的叶修占了上风。陈果带着叶秋上楼放行李，叶秋临上楼前狠狠瞪了叶修一眼。
叶修神闲气定地抽着烟，偷偷冲弟弟做了个鬼脸。
晚上三人围在楼下临时支起的饭桌吃饭，陈果拿来了酒，给自己和叶秋都倒了一些。
“其实今天叶秋刚进来的时候吓死我了，”陈果夹了一筷子菜，看看叶修，“我还以为是你呢，在吴老板那儿呆了一段时间气质都得到升华了。”
叶秋眉头皱了一下，“吴老板？”他看向叶修，“吴老板是谁？”
“一个古董店老板，”叶修头也没抬地吃菜，“我平时在他铺子里给他看店。”
叶秋眉头皱得更紧，“你缺钱？”
“不是，”叶修想了想，“就是体验生活，和你一样。”
“……切。”
叶修后来也喝了酒，窝在沙发里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拖沓着步子下楼，叶秋已经在桌边咬着吸管喝牛奶，和陈果一样满身都是碎礼花，而苏沐橙正和陈果聊得高兴，桌上堆着两支用过的礼花筒。
苏沐橙看见叶修，站起身冲他挥挥手。
“今年你去吴山居吗？”等叶修下来，苏沐橙问，眼底藏不住的跃跃欲试小激动。
“不去啊。”叶修看了眼苏沐橙握在手里的另一只崭新礼花筒，“你要干嘛？”
苏沐橙把礼花筒举起来对着叶修，“BOOM！”她叫了一声后笑起来，但显然这支礼花筒不是为叶修准备的，“祝吴大叔新年快乐啊！”
叶修默默把苏沐橙正对着他的礼花筒口朝旁边移了一点，生怕苏沐橙一个手抖炸他一脸花，“吴老板年前就没回过铺子了，应该早在老家等着过年了吧。”
“咦，”苏沐橙奇怪，“吴大叔居然不是杭州人？”
叶修耸耸肩表示我不知道反正他没回来过。
苏沐橙稍微有点失望，但很快也就不把这事放心上了，她把礼花筒塞给叶修，蹦跳着和陈果跑上楼搞参观了。
叶秋这时已经收拾好了行头准备离开，叶修靠在门框上看他，他也回头看一眼叶修。
“混账哥哥，我走了。”
“直接回家吗？”
“不是，”叶秋倒也坦诚，“在杭州还有事要办。”
“公事？”
“你哪那么多问题。”叶秋瞪他。
“自己路上小心，”叶修说，“早点回家，别赶不上晚饭。”
“知道啦。”叶秋一边应着一边往门口走，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回身看着叶修，却不知为何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舍不得我了是不是？”叶修说。
“……滚滚滚。”
最终叶秋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冲叶修挥了挥手，离开了兴欣网吧。
“你说阿拉善左旗冷不冷？”
“凑合。”
“我应该把那件巴布瑞牌的大风衣带上。”
“那是吴老板的吧。”
“不怕，吴邪和你师父还在沙漠里吃沙子呢，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只要你不告发我，嘿嘿。”
“我会告诉吴老板的。”
“……别那么耿直行不行。”
“这次的东家是政府军队那边派下来的，你说话一定注意点。”
“这话你跟杨好说去。”
“你电话响？”
“哦……是东家打来的电话。”
“快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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