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上青天(古代悬疑)

作者:花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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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讶的真相


      小厮笑道:“果然云大人眼力更佳,这幅画是我家老爷年少时朋友所赠,郑府分家时就被收藏在这书箱里,据我师傅说已经快二十年了,那日夫人来书房看到这幅画,也以为画的是公子呢。”
      云青轩问:“你家夫人怎么说?”
      小厮道:“夫人只是叫小的收好这幅画,不要让旁人瞧见。”
      小厮还腹诽郑五夫人是不是不愿意让人瞧见郑五爷年少英俊的模样,但谁都知道郑五爷已经改邪归正,回头是岸了啊。
      果然如此。
      云青轩淡淡的表示,郑远期之死的谜底已经水落石出,一会儿便可揭晓答案。
      铛铛围着云青轩打转转,说:“大哥哥快告诉我,凶手是谁?”
      宁静也十分好奇,一顿猛猜:“是郑远思,郑远虑?还是郑远行?”
      而南心媚则与云青轩四目相对后,捂住嘴,看着那副画,潸然泪下,吓了众人一跳。

      云青轩并没有惊动别人,只是请郑力子和陈正蔚到郑五夫人的房间里去。
      云青轩让人在郑五夫人床前竖起屏风,请众人到屏风的另一边就坐。众人盼望知道真相,已经失去耐心,一个个伸长着脖子问真凶到底是谁。
      云青轩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当我们了解一个人的罪恶时,先要看看他的苦衷。”
      郑力子一听此话异常愤怒:“我儿惨死,难道还希望我因着一点所谓的苦衷就原谅那个杀人凶手吗?”
      云青轩轻声道:“我想,她应该不是一心想要致郑远期于死地的,她比任何人都要爱他。”
      众人惊讶,一脸迷惑的表情。
      云青轩躬身恭敬的说:“郑五夫人,青轩想着您应该不是故意的,对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宁静和叮叮铛铛异常惊讶,嘴张得都可以塞进一个鸭蛋。
      陈正蔚则是咬牙切齿对云青轩说:“云青轩,这就是你给出的答案吗?”声音夹杂着失望和愤怒。
      而郑力子脸色则是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后愧疚不已,呜咽出声。
      郑五夫人嘶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云青轩,果然名不虚传。”
      云青轩幽幽一叹,事实印证了他的设想,内心里更是一片荒凉。
      陈正蔚惊声尖叫:“姑妈,您在说什么?”
      郑五夫人道:“事实就摆在你们面前。”
      宁静不解:“郑五夫人,您这是何苦呢?”
      郑五夫人重重叹息,话语中带着凄厉:“我的孩子,他的骨肉,郑力子,你瞒了我十八年,你瞒得我好苦!”

      郑力子闻言,仰天长哭:“造孽,造孽,都是我造下的孽!”
      云青轩摇头:“天下事终将大白于天下,谎言只能解一时之困,却把人推进更大的深渊。郑五爷,昔日之事,究竟为何?”
      郑力子悔恨不已:“我年少时蓄婢纳妾,人数众多,青楼还有几朵解花语。那年阿灵和我房里的两个妾室一同有了身孕,这两个妾室意图生下庶长子,连连给阿灵使绊子,那时我和花满楼的绵绵正蜜里调油、如胶似漆,无暇顾及家中。阿灵一时不慎,中了两个妾室的毒招,稀里糊涂三个人同一天失去了孩子。那天我爹娘狠狠的训斥了我一番,我回到房里看到阿灵哭肿的双眼,还有我那未出生的孩儿,我想象着他莲藕般的小胳膊小腿,心如刀绞。自那一日起,我便远离了昔日的生活,听了爹娘的话,与阿灵举案齐眉。可是老天爷像是惩罚我曾经的错误,阿灵再也没有怀孕,过了好几年,爹娘也过世了,我们兄弟分家,我分得的家产甚是丰厚,我的庶兄庶弟便打起如意算盘来,想要随便过继一个儿子给我好继承我的家业。阿灵根本不肯,与她的妯娌们反目成仇,有一日我外出,绵绵托人来寻我,原来她生下了我的孩子却无力抚养,希望我能把他接回郑府。我去瞧了那个小孩儿,可爱极了,和我想象中的儿子一模一样,我便先行回府跟阿灵商量领养一个孩子,待阿灵同意后,等到阿灵去上香的那一天,我就把远期放在寺庙门口,果然阿灵欢喜得不得了,后来我们夫妻用尽心力,舍去一半家财给族里换了祭田,才把远期的名字写在了族谱上。”
      宁静道:“所以你们收养的,其实是您和那个叫绵绵的青楼女子的儿子?”
      铛铛道:“难怪您和郑远期生得如此像,你们根本就是亲父子嘛。”

      郑五夫人嘶哑的笑声从屏风后传来,让人觉得凄凉不已:“这十几年来,我疼在心坎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贫穷人家的弃儿,而是你和那个青楼贱人的儿子!老天爷,你是跟我开了多大一个玩笑!”
      郑力子颤巍巍站起来说:“阿灵……”
      郑五夫人厉声道:“别叫我!你那日答应过我,一生一世都不会辜负我,甜言蜜语哄着我,结果是为了骗我让我帮你抚养流落在外的儿子。哈哈哈哈。我陈灵真是个白痴,居然以为这是菩萨显灵救我脱离苦海!”
      郑力子面色惨白,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阿灵,事实不是这样的。”
      云青轩道:“郑五夫人,我想您是发自内心疼爱郑远期,这些年他也带给您很多快乐。可是郑远期和郑公子君越发相似,您内心的疑惑与日俱增,终于有一天,那一幅画印证了您的猜想,对吗?”
      郑五夫人哑声道:“云公子果然聪明。”
      郑五夫人对郑远期宠爱至深,但是突然有一天她确信郑远期是丈夫的亲生儿子,觉得自己被愚弄,早年的压抑和当时的猜忌让她怒火冲天,痛苦之下决定给丈夫一个教训,于是在郑远期的一匹白马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并且让如翠引导郑远期骑那匹马。
      那日清晨,郑远期:“好久没有带麒麟踏雪出去了,今日趁机带它出去逛逛吧。“
      如翠:“夫人说那匹白马十分帅气,偏偏公子好些天都不骑它,夫人都替他有些委屈不值呢。”
      郑远期朗声大笑:“娘亲真这么说?好吧,那就把阿白牵出来吧。”
      结果就是,郑远期与父母从此天人永隔。

      如翠是郑五夫人的心腹,自然知晓此事。待厄闻传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要替郑五夫人掩盖此事。想到前一天听到郑远翔威胁一个看门的小厮,要他在郑远期所骑的马身上插上几根针,那小厮吓得半死,只能找她求救。
      如翠便如郑远翔所言,插了几根针在白马身上,又把所有的红色七尾草销毁。
      没想到,依然东窗事发。
      陈正蔚泪流满面:“姑妈……姑妈……”我知道您是忍了半辈子,忍无可忍,不想再忍。
      郑力子摇摇欲坠站起来:“不怪阿灵,我真不怪阿灵,是我的错,当初撒下弥天大谎,而今追悔莫及。”
      如翠肿着双眼出来禀报:“老爷,夫人恐怕不行了。”
      郑力子、陈正蔚大惊,立刻奔到屏风后面,郑五夫人面如金纸,进气不如出气多。郑力子大呼:“大夫呢,快叫大夫!”郑五夫人看着郑力子的脸,目不转睛,吃力的抬了抬手指,郑力子立刻握住郑五夫人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阿灵,我那日说的话,都是真心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远期的来历,我担心你生气才会出此下策,都是为夫愚昧。”
      一连串的丫鬟出去找大夫,云青轩顾不得许多,飞快的来到屏风后面:“郑叔父,能否让青轩切脉?”
      郑力子把郑五夫人的手放好,示意云青轩上前。郑五夫人却摇摇头:“人终有一死,如今也轮到我了。事已至此,悔不当初,远期我儿,我的乖儿子,娘马上就来陪你了……”
      眼看着郑五夫人的眼神渐渐失了光彩黯淡下来,云青轩吩咐:“煎参茶,要快!”
      一碗参茶灌下去,郑五夫人缓过一口气,拉着云青轩的手说:“有志不在年高,云公子将来必成大器。”
      云青轩把位置让给郑力子,郑力子握住郑五夫人的手趴在床头嘤嘤哭泣,陈正蔚一直跪在郑五夫人的床边,磕头长泣,云青轩悄声离开内室。
      过了一会儿,在屋外的众人听到屋里传来尖锐的此起彼伏的哭声,奴婢们个个面露悲恸之色,云青轩知道:郑五夫人去世了。
      南心媚走过去,静静站在云青轩身后,低声说:“这不是你的错。“
      怪只能怪往事可笑,造化弄人。

      云青轩一行人离开郑府,郑府的管家追了出来,抬着几箱子古书。云青轩问:“郑管家,这是为何?”
      郑府的管家落泪道:“夫人临终前嘱咐,反正老爷不喜欢看书,我们五房的藏书一半赠与您,一半赠与陈家十八公子。”云青轩脸色肃穆的面朝着郑府,长长一揖,然后郑重地接下书籍带回云府。
      铛铛一边走一边气愤的说:“谎言真恐怖,一个旧年的谎言毁掉了一个家庭。”
      南心媚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们说,郑五夫人是真的想杀死郑远期吗?”
      云青轩摇摇头:“我猜她并非真的想要儿子的性命,她只是想要给丈夫一个教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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