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江山，与我何干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狠下心肠坐视不管。你放心，我一定会暗中保护你！”林语洛觉得她这是答应了，开心地说。楚湜湜避开他的视线，不愿再多费口舌。温孤烨玄看在眼里，默默摇头。
　　他又对温孤烨玄说：“虽然作为女人混进魏府更容易一些，”他观察着温孤烨玄的神色，并不清楚温孤烨玄内心深处到底把楚湜湜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但我觉得她还是扮男装比较好，不然会毁了她这一生的。”
　　温孤烨玄也不接话，把带进密室的衣服递给楚湜湜，说：“这是朕小时候出宫时穿的，会比你现在身上这套合身，不管怎样，你还是换上吧，毕竟你原来的那身奇怪装扮穿不出去。还有鞋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脚。”
　　楚湜湜暗暗盘算了一下，接过衣服，说：“谢谢。作为凭证，手链请帮我保管好，还有我的衣服和学生证。等我把欠您的还清了，您再把它们还给我。”
　　听闻此言，温孤烨玄愣了两秒钟，最终无奈点头，神情落寞，走到角落里，背过身，等她换衣服。

　　林语洛来到温孤烨玄身边，发现他正低头盯着楚湜湜的手链看。
　　忍不住，他轻声问了句：“她们两个真的很像，是吧？”
　　是啊，很像。
　　两个人真的很像。
　　他承认楚湜湜击中了他心中最隐秘的角落里最温柔的东西。
　　他心软了。
　　这不是他的作风。温孤烨玄定下心，攥紧拳头，坚定地说，像是在为自己打气：“可她毕竟不是她。”
　　林语洛不懂：“那你为何两次许她皇后之位？你以前可从未提过那个位置，就算是对你心里最重要的女人。”
　　“因为她够聪明，配得上。”
　　“那你为何还派她去魏汝明身边做卧底？你就不怕……”
　　“林语洛，”温孤烨玄突然阴沉下去，“你今日话太多了。”

　　穿衣服这事一回生二回熟，温孤烨玄竟然还帮她准备了裹胸，真是“考虑周到”呢。楚湜湜穿得像模像样，她一米六八的个子，撑起衣服，倒也像是男孩子，就是鞋子大了点儿，并不合脚，但勉强能走。
　　温孤烨玄转过身，就看见她雾鬓风鬟，垂眸腆然，女儿家神态毕现。
　　止不住回想起过去时光，他温柔走上前，问：“你今年多大？”
　　“十七岁。”
　　“那还真是巧啊！”他说。
　　“哈？”楚湜湜不明白。
　　他却不愿多做解释，只微笑道：“舞象之年，还是个小孩子，就不戴冠了。”边说，边替她束发。
　　楚湜湜不想他碰自己，挣扎不已，被他柔声安抚：“别动，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
　　说完，楚湜湜乖乖安静下来，温孤烨玄却不知怎么的犹豫起来。
　　可他最终还是坚定了心思，从怀中掏出一支古朴玉簪，插在她的发上。
　　温孤烨玄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此优柔寡断。
　　“这么看，你长得还真英气。”林语洛从头到脚打量了楚湜湜一番，视线回落到那根玉簪上，他好奇地问：“倒是块好料子，可惜雕工不行，不像是宫内之物。烨哥，这玩意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温孤烨玄把簪子扶正，半戏谑他：“吃喝玩乐你还真是在行，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这是上次朕偷溜出宫时顺手买的。”
　　说完，他又拿出一块玉佩给楚湜湜，解释道：“朕身上没有现银，你且把这个收着。”
　　林语洛觉得奇怪：密室里一向准备充分，就算上次出宫时他把银子花光了，还不及备下，自己总不会空手出门，他不可能不问自己一句。可他偏要给她一块儿玉佩。
　　怕温孤烨玄真有什么别的心思，林语洛半提醒地问了句：“烨哥，这玉佩乃宫中之物，若被眼尖的人认出，怕是不好吧。”
　　温孤烨玄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不碍事的。宫里这样的玉佩多到没数。再说，皇城根儿谁家没一两件御赐的物什？”
　　楚湜湜倒不客气，对着烛光研究了一番玉佩，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看玉质，它就是最普通的样式。仔细挂在腰间，楚湜湜对温孤烨玄说：“那就谢谢啦。反正欠您的也不少，到时候一并奉还。”
　　“对了，还得麻烦您指条明路。”
　　这次，温孤烨玄没再阻拦。
　　毕竟是欠了人家，楚湜湜抱拳，对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皇上，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语洛想跟上去，却被温孤烨玄叫住。

　　“她失忆了，又只是个小姑娘。野外并不安全，她孤身一人，怎么着也得把她送进城吧。” 林语洛解释道。
　　“朕想，她肯定不愿意进城。”
　　林语洛不明白，问：“不进城如何潜伏到魏汝明身边？”
　　“她并未答应朕。”
　　林语洛吃惊地向后跳了一步：“啊？我以为她默认了！”
　　“怎么会呢，”温孤烨玄微笑道：“你看，她什么都没问就离开了。”
　　“或许她并未失忆，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也说不定啊？”
　　“不可能的。”温孤烨玄摇头。
　　“为什么？”
　　“你可还记得，她是如何称呼魏老贼的？”
　　“如何称呼？”林语洛回忆着，“‘……我和大司空无冤无仇，是不会去当卧底的……’”他怀疑自己记错了，默默重复了句：“大司空？”
　　“没错，魏老贼身兼数职，位极人臣，十多年前就被世人尊称为‘宰相’。更何况，‘司空’之位只是他借朕之手封给自己的虚职，就连满朝文武，记得此事的也不多。天底下，大概只有你一人会如此称呼他。”
　　林语洛这下更糊涂了：“那她怎么会……”
　　温孤烨玄提醒他说：“你忘了你是怎么介绍魏老贼的？”
　　“‘魏汝明是当朝尚书令，进位司空。’”林语洛一拍脑袋想起来。
　　温孤烨玄并非轻言放弃之人。林语洛心中清楚，并不多问，只叹了口气：“哎，放她离开未免太过可惜，我们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没有破绽之人。”
　　“她不是没有破绽。” 温孤烨玄说，“普通百姓根本搞不清朝廷的官吏制度，更不会知道‘司空’这个虚职，毕竟我尧国建国之时沿袭旧制设此职，之前却从未有人担任过，可她明显知道。不过，她的所有表现都太过奇怪，她的存在本身就无法解释。”
　　见林语洛盯着自己看，顿了顿，他又说：“楚湜湜一定会去魏老贼身边！”
　　林语洛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自信，不免有些担忧：“她看起来是个心善之人。可若她真的大有来头，把咱们给抖了出去，那该怎么办？”
　　“那她可要祈祷，有人会为她收尸。”
　　林语洛想了想，又问：“烨哥，若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对我？”
　　温孤烨玄并不看向他：“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千万不要让朕知道。否则……”
　　“否则怎么样？”
　　“有些话，真说出口就伤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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