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短篇二则

作者:仁卿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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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离情



      【壹】

      “这……这也太华丽了吧?” 婴落望着身上的衣服,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叹。

      灯火通明的巨大宫殿内,一袭火红流裙上,金丝绣成的飞凤牡丹,此刻正闪着灼眼的光。

      站在一旁服侍更衣的两个小宫女闻言,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欠了欠身,笑容甜美,“夫人,您如今是为皇上主婚,理应穿的庄重些。”

      婴落握着裙边的手蓦地松开,她抬眼瞧了那说话的宫女好一会儿。宫女低着头,恭顺的脸上并无异样。偌大的长青殿,轻晃的灯火将三人的影子拉长重叠。终于,长久的静默后,婴落紧皱的眉头忽的舒展开来,脸上绽出了一个笑。

      “庄重谈不上,倒是别惹的陛下不高兴才好。”婴落挥开了小宫女上前搀扶的手,站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

      和善的笑容下,泛着冷意的嘴角分明带了三分嘲讽。

      以及……七分无奈。

      夜色中,婴落奔跑在曲折的长廊,拖在身后的大红裙尾划过冰冷的地面,像染了一地的鲜血。

      【贰】

      “阿落,救救午儿,救救午儿!”宸妃颤抖的手紧拽着婴落的袖口,她努力地想要抬起身来,可那已被鲜血浸透的胸膛却是疼的她连说话都困难。

      “阿落……午儿还那么小……那么小……他不能死……不能死啊!”

      幼小的皇子抱着头,惊恐地蜷缩在角落,近乎呆滞的眼眸中倒映着面前的熊熊火光。

      只是一夕之间,这江山便易了主。四面八方涌来的杀伐声打破了皇宫的平静,将睡梦中的人们惊醒。所有人顾不上穿衣,匆匆向外跑去。

      可他们能跑去哪呢?

      被封锁的宫门,里面是噬人的大火,外面是杀人的叛军。

      他们见证了一个帝国,如今帝国坍塌,除了当一个殉葬者,他们哪也跑不了了。

      皇城内外,奔走的,尖叫的,陷入了疯狂的人们犹如砧板上的鱼,内脏早已掏空,却仍在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无处可逃的命运。

      “阿落……救……”

      没容婴落答话,宸妃美丽的脖子一歪,从此香消玉殒。

      “母后!”

      到底是骨肉至亲,方才还痴痴傻傻的小皇子突然间就清醒过来,叫声凄惨地往宸妃身前一扑,泪珠儿流水似的落下。

      杂乱的脚步声向他们快速靠近,将小皇子从宸妃身边强行拉开,婴落拽着他向无人处狂奔。

      烫人的黑烟弥漫在周围,眼泪砸在手背上,却是冰凉冰凉的。

      “呆在这里面,无论外面有什么声音都别出来,记住了吗?”

      尚未被泥土完全填满的枯井内,小皇子仰着脑袋,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趴在井口的婴落费力地将厚重的石板盖在枯井上,又留了个小小的缝隙。

      转身刚要离开,便有手持刀剑的叛军向她涌来。

      “我知道玉玺在哪!杀了我,你们也活不成!”婴落朝涌上前的叛军喊道。她面上平静,似乎胸有成竹。

      围住婴落的叛军们闻言,相互看了一眼,执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老皇帝那没有玉玺,刚刚他们都听说了。

      杀人的快感到底抵不过保命的本能,所以,仅迟疑了几秒,刀剑便抵着婴落的脖颈向乾极殿走去。剑刃锋利,举剑的人手一偏,婴落白净的脖上赫然划出一道血痕来。

      伤口很小,婴落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踏进乾极殿,危险的气息迎面袭来。大殿中央,一身戎装的男子,挺拔却莫名沉重的背影映入了婴落的眼帘。勉强定下心神,昏暗的光影中,婴落又瞧见男子染血的剑旁,正躺着一命呜呼的老皇帝。

      听押送婴落的叛军禀报了来意,男子转过了身。

      婴落望着那男子,心中一惊。她惊讶并非因男子俊朗非常的面貌,而是因为那双眼睛,不知怎的,熟悉的很。

      “你脖子怎么了?!”不等婴落开口,男子首先说道。

      “欸?”

      婴落奇怪那人怎么突然问这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伤口处有血流了出来。

      婴落望着手心的血迹正愣神,男子却又背过了身。

      “你刚才说,你知道玉玺在哪?”男子问。
      他的语气异常冷淡,似乎只要婴落说错一句话,便会叫她丢了性命。

      “知道。”应了一声,见男子伸出手来,婴落退了一步,又道:“不过,在交出玉玺前,我必须先见到我夫君。”

      婴落的丈夫夏侯左,当朝大学士。几年前,本是一介布衣的他娶了婴落后,因发奋读书,联捷两榜。从此仕途坦荡,一路官至大学士,连着婴落也获封了一品夫人的称号。

      可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家国不复,婴落只盼着丈夫能平安就好。

      “朕还有些事要问夏侯大人,问完自会让他与你相见。”男子转过身来,望着婴落,嘴角轻扬,“倒是这玉玺,朕好奇,婴夫人一个小小命妇,是如何得到的?”
      说话间,他已走到婴落身旁,沾了大片血迹的衣衫靠了过来,呛人的血腥味让婴落一阵作呕。

      “难不成……婴夫人见过小皇子?”

      温热的气息划过脖间,耳畔故作轻松的话语低声传来,婴落脸色一白,僵在了原地。

      未待男子抬起的手触及脖颈的伤口,婴落已退到一旁,连连摇头,“什么小皇子,我不知道,反正这玉玺,没见到我夫君前,我是不会给你的。”

      婴落低着头,攥紧的手心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好!既然婴夫人如此执着,那朕就等着夏侯大人与夫人相见时,夫人能将玉玺亲手奉上。”

      这个即将当上皇帝的人,此刻,立在血泊中,笑脸盈盈。

      出了乾极殿,婴落藏在袖中的手仍是抖得厉害。随领路之人走了许久,直到关押自己的殿门“吱呀”一声完全合上,婴落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然下一秒,她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她根本就没有玉玺,她是骗人的。

      【叁】

      惴惴不安中度过一夜,殿门再次打开时,新进的一批宫女鱼贯而入,她们带来了皇上大婚的消息。

      登基大典与皇帝封后一同举行,婴落要做的是届时献上玉玺,以及为皇帝主婚。

      夫妇原配全而无侧室者为主婚,这本是惯例,何况婴落又是钦点的一品夫人,自然是最佳人选。

      大典与婚礼三日后举行,这三日里,婴落趁着众人忙碌守卫松懈之际,几次三番偷溜至小皇子那,用绳子送了些食物下去,又说了些安慰他的话。大概遭遇变故总能让一个人快速长大,小皇子没有再哭泣,安静地坐在井底,仰头听婴落唠唠叨叨,偶尔也会插话安慰安慰婴落,说什么夏侯大人吉人天相,又在朝内威望极高,就算那反贼要杀他也不会选在现下朝内动荡不定的时候。

      婴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可见不到自己的夫君,仍叫她心中不安。听传话宫女的意思,大典举行时,婴落方可见到夏侯左。

      三日转瞬即逝,也异常难熬,婴落没有玉玺,她不知大典这天她该如何是好。

      夜色渐渐降临,宫内张灯结彩,大红灯笼燃起喜庆的光,一扫三日前的阴霾。

      伶俐的宫女为婴落穿上送来的礼服,而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婴落跑出了长青殿。

      ……

      “庄重谈不上,倒是别惹的陛下不高兴才好。”

      ……

      殿外,婴落奔跑在曲折的长廊,拖在身后的大红裙尾划过冰冷的地面,扬起了一地落花。

      【肆】

      心中闷的生疼,婴落扶着胭脂色廊柱终是停了下来。远处,宫人们嬉笑的声音隐约可闻。

      她听着那笑声,忽然也笑了,笑得可笑。

      荒缪啊!她竟要为反贼主婚,然后将这举国的玉玺双手奉上!

      她庆幸自己只是撒了个谎,若是当着夏侯左的面,她果真如此,他一定会杀了她吧。那家伙,那么爱国,一定无法忍受。

      “呦!这不是婴夫人吗?!”女子慵懒中透着媚态的声线大惊小怪地响起。

      婴落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娇娘。

      云鬓松松地绾在一边,碧玉簪子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娇俏的脸庞下玲珑有致的身形有种让人把持不住的魔力。娇娘,人如其名,娇媚可人。

      “听说你要给皇上主婚,能耐啊。想你当初得了个一品夫人的封号,那风光的,可叫妹妹好一顿羡慕。如今,竟又得了新皇垂青。”轻摇团扇,她一如既往地说些酸溜溜的话。

      见婴落懒得理她,眨了眨眼睛,娇娘凑到婴落身旁,又道:“哎,说说看嘛,你是怎么叫皇上看上的?”

      偏头望见娇娘期待的小眼神,婴落于她耳畔轻言:“叫你的风流夫君把那些小妾都给休了,你便可以和我一样。”末了,婴落拍了拍娇娘的肩膀,一脸真诚。

      转身走出几步,娇娘反应过来,脚一跺,气急败坏地对着婴落的背影嚷道:“你还以为我真的羡慕你啊!呸!你也不看看我家江染长什么样,你们家夏侯左长啥样!满脸伤疤,不人不鬼的,就是当了大学士,那也是前朝的事了,新皇指不定哪天就叫他掉了脑袋,到时没了夏侯左,还有谁愿意娶你?别忘了,尿床怪,当年你可是被我们江染亲自退婚的!”

      “当个怪物,也比你当个废物好。”婴落回过头,盯着娇娘,一字一句道。

      婴落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叫她尿床怪。她明明什么病都没有,却莫名其妙的在嫁与江染那天,拜堂之时,红毡之上,忽然遗溺。这是她的黑历史,也是她心内无法抹去的伤疤和不可触碰的雷池。

      “你说谁废物!”娇娘冲上前,拦住了婴落的去路。

      婴落冷笑,抬手轻轻将娇娘落下的碎发别在了她耳后,“江染喜欢废物,尤其是像你这样,废了一颗心,求不来一物,傻的可怜蠢的可悲的。你说,你是不是个废物啊?”

      ……

      离去时,身后女子垂着头,往日聒噪的嘴一反常态地沉默了。

      火光透过雕花灯笼漏了出来,零零散散地打在她的脸上,那张曾经引以为傲的容颜似乎一下子衰老了很多。娇小身姿徒留了瘦削,像朵干瘪的桃花,碾落成泥,负了春光空逝水。

      【伍】

      “夫人,您去哪了?”

      婴落刚一踏进长青殿,等候已久的宫女们便迎了上来。大典已经开始了,所有人都在等婴落。

      “没什么,出去透透气而已。”婴落接过宫女递来的外袍,穿上,又将系好的衣带掩在了胸前绣的同心结后。

      同心结,象征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抹了胭脂擦了粉,婴落散下的头发却迟迟未被宫女梳起。

      像是看出了婴落的疑惑,一宫女上前,小声说道:“夫人,陛下之前差人来说,夫人不必绾发,就这样披着显得清爽。”

      “披着清爽?”婴落诧异,她从来没听过有主婚人是披头散发的。

      宫女点了点头。

      这反贼要求还真多。婴落想着,撇了撇嘴。

      收拾妥当,宫女簇拥着婴落出了殿门,刚要上轿,婴落又转头对身旁小宫女低语了几句。小宫女脸一红,用力地点了点头,跑回了殿内。

      软轿里,婴落等了片刻,帘外传来了那回殿宫女的声音:“夫人,东西拿来了。”

      婴落掀开帘子一角。是个七宝珊瑚溺器。

      喜堂上尿裤子的经历一直让婴落耿耿于怀,如今带着这玩意,能叫她安心些。

      不过,婴落越看这溺器越觉得眼熟,像是曾在哪见过似的。

      “你这是从哪拿的?”

      “回夫人,奴婢见其它的不干净,就从架子上拿了个。”

      “架子上?”婴落皱着眉,想了会儿,忽而惊道:“这……该不会是个古董吧?!”

      “大概吧。”天真的小宫女摸了摸头。

      从长青殿到乾极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可轿子却被人抬着摇摇晃晃走了许久。婴落掀开帘子偷偷瞧了眼轿外,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空气中,似乎有喜乐声飘来。

      又走了会儿,感觉到轿子被人放了下来,婴落还未来的及发问,便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再回过神,轿子已被抬起,继续向前走去。

      怎么回事?

      婴落将头探出轿外,发现抬轿的人,连同那些跟随的宫女们都被换了一批。

      “皇后娘娘,请坐好。”

      【陆】

      “皇后娘娘,请坐好。”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好心提醒道:“莫叫人看了笑话。耐心点,娘娘,拐个弯就到了。”

      “你说什么?!”婴落睁大眼睛,惊道。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娘娘是什么鬼?

      老嬷嬷抿嘴轻笑。略带深意地看了眼婴落后,她用那只青筋横生,瘦骨嶙峋的手,推了把婴落的脑门。婴落一个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去,帘子落了下来,再拉,便扯不开了。

      喜乐声大作,拐了个弯,乾极殿前的巨大广场终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长长的护城河将广场与乾极殿分成两半。汉白玉铸就的石桥从河上穿过,一端连着广场,另一端延伸至乾极殿前的宽阔平台。台基周围环以石栏,雕龙刻凤的望柱上又悬起了漂亮的琉璃宫灯。那宫灯伴着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照得整个乾极殿流光溢彩,喜庆至极。

      广场两侧,此刻,站满了人。

      婴落被老嬷嬷扶下了轿子,又一路扶着向那石桥走去。

      来到桥边,老嬷嬷恭敬地福了福身,退到一旁,独留婴落一人从桥上而过。

      石桥中间,一整块石料被雕上了精致的蟠龙,海浪和流云,庄严肃穆的,颇有御道之感。

      婴落皱着眉,她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可走,可她实在搞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那反贼又到底想做什么?
      踏上石桥左侧的层层台阶,偏头向远处人群看了一眼,文武百官中,她似乎看到了江染。

      江染也似乎看到了她。

      人海中,他张着嘴,像在惊讶她的出现。

      行至桥中,婴落停下了脚步,她看见那反贼正向她走来。

      浓浓夜色下,辉煌灯火中,他一身喜袍,身姿俊朗。

      手中捧着一只凤冠,眉眼弯弯,望着她,陌生的脸上尽是欢喜。

      微风扬起婴落如墨长发,他站定在她的面前,用手轻轻抚平了她的发,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了那凤冠。

      心在男子碰到头发时猛地抽搐了一下,婴落闭上了眼。她不敢再看面前这个人。

      她如今怕的要死,对于这个人,她是怕的要死,明明猜到他是谁了,她仍旧怕的要死。

      颤抖的双手被他握住,他唤了一声“阿落”。

      “骗子!骗子!你凭什么叫阿落!你凭什么啊!骗子……”

      婴落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像个疯婆娘般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藏在袖中的匕首明晃晃地露了出来,婴落挥舞着,那寒光撕开了这夜,也撕裂了她的心。

      她怎能相信。

      这反贼会是她的夏侯左。

      她不能相信。

      这反贼一定是在骗她。

      他们明明一点都不像,从头到尾,一点都不像啊!

      夏侯左那么善良,那么爱国,又怎么可能会是面前这个心狠手辣,一身戾气的逆臣贼子!

      “阿落,我是……”

      惊呼声顿起,婴落呆呆地看向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不是自己的血。

      再抬头,面前之人已捂着被匕首刺中的心口倒了下来,不断涌出的鲜血将大红喜袍染的有些发黑。

      好像……是夏侯左的血啊。

      “不……不……”

      慌忙扶起倒在血泊里的人,婴落手足无措地抱着他,“你不是夏侯左,对不对?”
      她还在说傻话呢。

      他靠在她的怀里,清亮的眸子盛着暖暖的光,像极了记忆中那个温文尔雅的人。

      勉强做了个凶凶的表情,他抬起沾满鲜血的手,碰了一下婴落染上泪水的脸颊,轻声道:“不是……我不是……”

      不是,我不是你的夏侯左。

      我这么坏,怎么可能是你的夏侯左呢。

      阿落,别哭了。我不是夏侯左,你不该为我哭的。

      垂下的手,扫过婴落身前,将同心结染红了大半。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可惜……

      到底……做不到了。

      【柒】

      不过十岁孩子,穿上龙袍,负手而立的样子已初露王者之风。

      那个曾被唤做午儿,如今已是李武的人望了窗外景致良久,终于开口道:“人到哪了?”

      “回陛下,从天牢里救出婴夫人后,本该去往宛洲,但婴夫人不愿,执意要回老家,如今快到澜洲了。”一旁候着的太监赶忙上前答道。

      “是吗……要回老家啊。”李武低喃了一声,沉默片刻,他又嘱咐道:“叫人多送些东西去,再派些人好生保护着,若有什么缺了少了的,速来说与朕。”

      “奴才明白。”

      “下去吧。”小皇帝挥了挥手,转身向内殿走去。

      太监低着头,退了出去。

      殿门“吱呀”一声合上,小皇帝从隐蔽处拿出了一只锦盒。

      燃起蜡烛,轻启盒盖,盒里放了一封信。

      摇曳的烛火下,小皇帝将信展开,对着火光看去,宸妃娟秀的字迹清晰可见。

      “午儿,李夏左已答应为你扫除障碍,母债子还,这本就是他欠我们的。更何况现下,老皇帝被德妃那小妖精迷了眼,竟要将皇位拱手让与外姓人!此等违背祖训,乱了朝纲的事,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它发生。午儿,你已不是个小孩子了,切不可有妇人之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应明白……”

      烛火一点点吞噬了信纸,燃起的青烟将所有往事化作了灰烬。

      “李夏左,夏侯左。哥,当初既逃的远远,又回来这狗屁皇宫做什么。”

      ……

      天牢里,婴落终于想起自己何时见过那七宝珊瑚溺器了。

      她嫁与江染那天,喜堂之上,那个摆满了奇珍异宝的架子上,正巧也放了一个。

      【捌】

      “有人娶妇,登堂交拜时,红毡之上,忽然遗溺,遂送还母家,终无问及此女者。然貌美而端,从无遗溺病。一士闻之,娶以为妇,联捷两榜。二十余年,官至大学士,封一品夫人。万历初年,举大婚礼,例用夫妇原配全而无侧室者为主婚,乃召此妇典大礼。在宫之夕小遗时,宫婢进七宝珊瑚溺器。恍忆昔年拜堂遗溺,仿佛见此器也。”

      ——(清)褚人获《坚瓠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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